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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但卻一身綾羅綢緞，頭戴金釵步搖，穿的竟是女裝！
“這是何裝扮？”蕭珩頓感兩眼一黑，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他一伸手把身上的披帛給撕了，怒不可遏道：“這成何體統(tǒng)？”
“成何體統(tǒng)——?。?！”
李內(nèi)官神色一驚，聲若蚊蚋，“陛……陛下，這是您……您的愛好啊……”
愛好？
蕭珩只感覺頭又疼了起來。
這混賬玩意兒不僅毀了大燕基業(yè)，眼看叛軍入京就要亡國了，還在行此等禮樂崩壞之事，他若是還活著，定把這個殺千刀的不孝子孫給砍了，絕不會讓這種人繼承皇位！
“陛下，著……著火了！那群賊人在縱火燒皇宮！”
伴隨著李內(nèi)官的一聲驚呼，蕭珩側(cè)目，只見迅速蔓延的火舌已開始侵蝕承德殿的格扇門。
“轟！“
搖搖欲墜的門扉在烈火中轟然傾倒，一片赤紅的火光中，幾個面目兇惡、身染鮮血的叛軍士兵提著刀闖了進來，“呦，這還有個美人呢?！?/p>
幾人的目光在觸及女裝的蕭珩時變得貪婪、下流。
“陛下快逃！“
李內(nèi)官死死地閉著眼擋在蕭珩身前。
下一秒，他感覺有人拽著自己的衣領(lǐng)將自己一把大力扯開。
李內(nèi)官驚恐地睜開眼，印象里只知道聽?wèi)虺幕实鄞丝虆s滿臉戾氣，他抽出架子上的那柄青銅寶劍，抬腳踹在為首的那個叛軍心口，一劍捅入對方咽喉，溫?zé)岬难畷r間噴涌而出，濺滿了自己的半張臉。
那叛軍雙目圓睜，身軀還未倒下，蕭珩便一把奪過他手中長刀，抬手一劈，砍下第二個沖過來的士兵頭顱。
染血的頭顱“骨碌碌”地滾向殿門，最末的那個叛軍似是怔住了，一時愣在原地，方才在他們眼中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此刻渾身染血，宛若人間殺神。
就在這愣神的片刻，他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那叛軍還未看清向他飛來的到底是何物，冰冷的利刃已沒入他的皮肉，一柄貫穿胸口的長刀將他整個人釘入身后的門板，“噗！”，他嘔出一口鮮血，徹底失去了意識。
電光火石間，三個闖入的叛軍便已身首異處，李內(nèi)官驚恐未定地撐著柱子起身，面前的皇帝一腳踩在那叛軍尸體上拔出青銅寶劍。
昏黃的火光映照在年輕帝王俊美染血的側(cè)臉上，他明明一人孤身而立，身后卻仿佛有著千軍萬馬。
李進喜感覺有什么變了。
眼前這個殺伐果決的皇帝令他感到陌生。
“通往后苑九曲池的那條密道可還在？”
蕭珩回眸看向他。
九曲池為后宮太掖湖的一條分支，當(dāng)年工匠修葺時為了方便引水，便鑿出了這條直通城墻外護城河的分支，叛軍既已攻破朱雀門，此刻再走城門風(fēng)險太大，從水路逃或有一線生機可搏。
李進喜聞言如夢初醒，立馬躥起來，“在的，在的，老奴這就帶陛下過去！”
……
“簌！”
細密的血珠如雨點般落在芍藥花縱中，黏膩、鮮紅的液體，沿著花瓣一滴一滴地匯集、下墜，最終落入九曲池，將碧水染紅。
九曲池前跪著一排朝廷命官，面帶刀疤、神色兇惡的叛軍將領(lǐng)手握染血的長刀，指著其中一人問，
“皇帝呢？”
那人抬高頭顱，朝他“呸！”了一聲，“背君叛國！為虎作倀！你會遭報應(yīng)——”
“唰！”
未待他話音落下，叛軍將領(lǐng)手起刀落，九曲池中又多了一具浮尸，他那仍在滴血的刀尖一挪，指向下一個人，
“你說?！?/p>
被指到的那人哆嗦起來，“小……小人真的不知??！”
眼看叛軍將領(lǐng)一步步朝自己逼進，他開始跪地討?zhàn)?，“別殺我！別殺我！我是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我可以替大人算卦……”
叛軍將領(lǐng)獰笑一聲，舉起刀，“你會算卦，怎么算不出自己什么時候死？”
“別——”
“噌——”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柄銀槍挑開了他的長刀。
“住手?！?/p>
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叛軍將領(lǐng)頓時怒火中燒，他不悅地回過頭，“誰他么……”
他話音未落，只見自己面前站著一隊身著銀甲持銀槍的親衛(wèi)隊。
緩緩從銀槍衛(wèi)隊中走出的那人銀冠束發(fā)，生得劍眉星目、十分英俊，黑金鑲玉的抹額垂瓔隨著他鬢邊兩股極細的發(fā)辮一道垂于胸前，臉上沾染的血污讓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兵匪氣息。
從外貌不難看出，他身上流淌著漠北人的血。
叛軍將領(lǐng)到嘴邊的那半句罵人的話又咽了下去，他強壓下怒火，賠笑道：“原來是段世子?！?/p>
眼前的人便是方才率先登上城樓，斬下禁軍統(tǒng)領(lǐng)首級，有“百人斬”之稱的鎮(zhèn)北王世子——段云楓。
叛軍將領(lǐng)替自己找補道：“這都是些在朝堂上進妄言、危害社稷的奸佞小人，我殺了他們不過是為民除害。”
段云楓“呵”了一聲，“韓將軍是好心，但你作為楚王的手下把朝廷命官都殺完了，世人會怎么想？韓將軍別忘了我們當(dāng)初與楚王結(jié)盟出兵是為了什么，可不要好心辦了壞事?！?/p>
韓虎反問，“那段世子想怎么樣？”
段云楓：“這些人不如交給我處理，韓將軍？”
韓虎還想反駁，但見那支銀槍衛(wèi)隊已將人團團圍住，他只得悻悻收刀，隨即領(lǐng)著手下十分不甘地揚長而去。
段云楓似笑非笑地側(cè)目掃了一眼那些朝臣，吩咐左右，“所有的城門出口都給我圍起來，這些人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不可傷著了，帶下去，挨個審問皇帝的下落?！?/p>
他伸手抹去下頜的血跡，又補充了一句，“護城河那邊再加派兩隊人馬巡邏，找到皇帝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宮?！?/p>
“是！”
“臣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高丞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就在銀槍衛(wèi)隊準(zhǔn)備將人押下去之際，方才那位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忽然給段云楓跪下，“我觀大人龍章鳳姿，骨相奇佳，近日或有大事發(fā)生，不如我替大人相一相？”
段云楓身邊的副將聞言一笑，湊到段云楓耳邊道：“這高丞啊，聽說他精于相術(shù)，有個外號叫‘高仙人’，那皇帝不管做什么都先要找他算上一卦。”
段云楓素來對鬼神之說不屑一顧，聽聞對方要替自己相面，他笑容玩味，冷冷問道：
“相出什么來了？”
高丞聽對方這么說，以為自己攀附有戲，當(dāng)即堆笑道：“大人命格顯貴……”
副將冷哼一聲：“我們將軍是鎮(zhèn)北王世子，命格自然顯貴，還用得著你來算？”
“小人還未算完呢?！备哓┠碇持?，訕笑道：“呃，這……我觀將軍紫薇命盤紅鸞星動，流年逢之，您近日必遇正緣，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