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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補全自身,黛玉很努力的將自己代入原著的情境,嘗試去體會那種情境下應(yīng)有的愛恨情仇。
當(dāng)然也就知道惜春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冷”可能是天生的,也一定是后天的。
作為寧國公府出來的嫡小姐,住在榮國公府里,寧國公府不聞不問,那真正能管她的其實也就是賈母等少數(shù)幾人。
但賈母并不怎么管。
王夫人和王熙鳳正在爭奪管家權(quán),更不會好好管。
她身邊的奶嬤嬤到丫鬟全是寧國公府出身,這些人對她就難免怠慢。
而兄弟姐妹之中,其實也就是迎春比較會照顧幼妹。
但她力量不足,越長大越自顧不暇。
正版寶玉倒是對每個姐妹都很關(guān)心,但人的精力統(tǒng)共就那么點。能在實際行動上照顧到迎春惜春日常的地方,也是異常有限。
現(xiàn)在,應(yīng)該成為寶玉的神瑛侍者成了賈瑛,原本應(yīng)該占用他精力的人多半都不在他跟前了。
他倒是能照顧到原本照顧不到的人身上了。
黛玉想,保不定迎春的變化都于此有關(guān)?
*
黛玉這次的病,大夫說了不會傳染。她就讓惜春待著,不多時,帶著她休息了一回。
等到晚上的時候,黛玉倒是又有了精神,引得湘云過來和她說話。
她見黛玉放在外面的書架上擺放著不少詩集,和她談詩論詞,倒也十分投機。
黛玉略感悵然的發(fā)現(xiàn):
短短一天時間,湘云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對寶玉冷淡,還替寶玉說了兩句好話。
沒有寶玉橫亙在中間,在《紅樓》原著之中幾次針對她的湘云,保不定是不會針對她了……
還淚劇情崩潰的連鎖反應(yīng)。
黛玉到底病著,湘云也不是全不會看人臉色。
等靈竹來提了兩次,湘云就喜滋滋的捧著一本《西游記》去看了。并且抱怨自己怎么早沒想到這個。
但是,講真,若非黛玉要求,哪怕是佛寺發(fā)行,這書也未必能進(jìn)得了榮國公府。
這肯定是有賈母同意的。
等湘云拿著話本走了,黛玉躺在床上,默默的再次拿出“低配版風(fēng)月寶鑒”。
回憶著以英靈視角看到的,王伊那個仿佛籠罩了她頭部的,星河一樣的東西——據(jù)說是概念體特征的系統(tǒng)?
問:王伊身上的“系統(tǒng)”何名?
這次回答很快:宮斗系統(tǒng)。
黛玉瞪著這個名字半晌,捂住了胸口——我的天!現(xiàn)在太子都是中年人了吧!
現(xiàn)世來的神魂,居然能受得了這個?
還好,一陣沉默之后,新的字跡浮出。
太子之三子,年十五歲,天生帝命。
哦,那還好點。
黛玉想:雖然這個年齡差,也意味著多半沒法是原配嫡妻?王伊才十歲。
黛玉沒繼續(xù)問這個“宮斗系統(tǒng)”是怎么運作的。
既然現(xiàn)在還沒被處理掉,就說明在掌控之中。
黛玉準(zhǔn)備收起鏡子。
但這時候,鏡子上又冒出一句話來:禮親王之女,南邑郡主正在宗室之中為你物色夫婿。
黛玉瞪著這句話,久久無言。
賈敏因為身體的緣故,沒來得及對繕國公府多做考察。
怎么還有人不放過她呢?
幫她物色夫婿的話,是不是該先來問問她的意見啊?
還好,維護(hù)劇情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黛玉面無表情的收起鏡子。
*
黛玉之后知道,王伊那次跟著王家的人過來,是說寶釵待選的事情。
后來王家又單獨來了人,說薛家人命案的事情。
過了春分,黛玉的身子漸好。
賈母就將三春移到王夫人院落的三間小抱廈中,將黛玉移往東廂居住。
黛玉才轉(zhuǎn)過去沒兩天,因著后花園中百花盛開,寶玉說要試做胭脂,又有湘云相邀,黛玉也就跟著她和三春一起去看了。
看得出賈府的花園,如今有些缺乏打理。
雖然也會剪枝掃葉,里面的軒館樓臺也有打掃維護(hù)。
但園中花、石上苔都沒有什么美感,不是規(guī)規(guī)整整,就是疏忽雜葉亂泥。
這對一個花園來說,本就是最大的毛病了。
想來沒有什么掌事的主子游玩。
又或者……會游玩的主子,審美觀不行。
寶玉選了一座還算院子里還算干凈的地方,沖著一干喊來的丫鬟們打躬作揖,口中道,“這胭脂是女兒所用之物,需得由始至終,都不叫濁臭的男人碰了才好。只能勞煩姐姐們了?!?/p>
又對黛玉等人道,“這滿園繁花,不管叫人攀折了去,抑或落入泥中,都是糟蹋了的。倒是制成了胭脂,為女兒家增色,才不枉開了這一場?!?/p>
黛玉:講真,我葬花不也葬在泥里?
因著這個理由,寶玉只指使得一干女孩子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湘云覺得有趣,也去湊熱鬧。
往日里都要成了寶玉影子的賈瑛,反而站在一邊。
黛玉身子剛剛好,又想起了自己在原著之中的葬花之舉,就讓紫鵑取了張椅子,坐在窗邊,支頤出神。
撇開這倒霉催的身體。
從“清醒”之后,其實,大半的時間,都是做英靈之時不敢想象的清閑。倒有度假的感覺。
所以她已經(jīng)無法再想象,葬花的那種凄涼絕望之感了。
不是不會再感懷。
只不過,目睹過侵略者毫無人性的獸行,見識過烽煙遍地尸骸曝于野的慘烈,看到過軍人義士慷慨就義的悲歌……
感慨的地方到底不一樣了。
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已經(jīng)不再真正的屬于這個世界,就不會有真正的絕望。
如果在那之前,她真正的經(jīng)歷過這一切就好了。
“林妹妹?”一個聲音打斷了黛玉的追思。
看到賈瑛擔(dān)憂的眼神,她知道,大約是回憶那段歲月,露出了悲色。
“三哥哥。”鑒于他前身的恩情,黛玉還是愿意喊這么一聲的。
賈瑛手上還牽著惜春,而惜春的手上,還浸著些沒法簡單擦干凈的花汁。
她的小腦袋一點一點,顯然是累了。
賈瑛也命人從屋中取了椅子來,先將惜春抱到黛玉邊上的一張椅子上坐著,用椅子圈著她,然后又在惜春邊上坐下了。
然后才道,“林妹妹若無心看制胭脂,可到園中去走走。這些日子都在屋里,總悶著也不好。”
黛玉也是第一次單獨和他說話,就笑道,“你每日里都跟著寶玉,寶玉往哪去,你就往哪去,難道就不憋悶了?”
賈瑛詫異道,“何至于?!?/p>
想想又說,“之前去上學(xué)、探望妹妹,那自然是一起的?!?/p>
黛玉想想也對。
賈寶玉認(rèn)為自己都是個濁臭男兒,和他一母雙胎的弟弟當(dāng)然也不會是什么風(fēng)流人物。當(dāng)然不會時時和他一起。不過是她見得少了。
“那……一個帶著塊玉,一個如正常孩兒一般出生,結(jié)果卻人人都只看著天生奇異的那個,另一個不覺得憋悶么?”
“這也沒什么憋悶的?!辟Z瑛有些詫異黛玉居然說這個,但依然坦然道,“飲食起居并無不同?!?/p>
“然而我只聽過‘人心不足’。今兒你和他都帶了丫鬟來,我看你的丫鬟都差他一截,哪里算得上是‘并無不同’呢?”
聽聽名字,書中有名姓的,基本都在寶玉那邊??瓷矶慰慈菝部大w貼,也都是她們勝了一籌。
就晴雯如今還在賈母房里。
可黛玉聽說,那也是要給寶玉的。
賈瑛也不說話了。
他也好寶玉也罷,固然說“女孩子清凈尊貴”、“女兒家都是水做的骨肉”這一類的話,在他們的眼里,清凈的女兒家,也照樣是分個一二三等的。
兩邊的丫鬟有明顯距離,賈瑛當(dāng)然不會看不出。
黛玉就又道,“三哥哥為何不刻苦讀書,日后求個功名,叫人刮目相看?”
賈瑛聞言,微露驚恐之色,忙道,“刮目相看就很不必了。如今這樣的衣食富貴,是世上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就是求了功名,也不過是祿……呃,多勞心力,富貴也未必能如今日?!?/p>
“可三哥哥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府里享受富貴吧?”
賈瑛這才說出一句超出黛玉預(yù)料的話來。
他道,“自然不能。但想來也能分些家財,到時候置辦兩個鋪子,賣賣書畫,倒也悠閑?!?/p>
聞言,迷迷蒙蒙,但最近剛剛學(xué)畫就得到了女師夸贊的惜春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道,“三哥哥,以后我給你畫畫兒!”
好么。
這神瑛侍者因為被搶走了寵愛,早早的就懂了些人情世故,經(jīng)濟仕途。
然而于世人眼中的正道,依然是一條躺平的咸魚。
非但如此,他還帶歪了一個。
黛玉能感覺到這兄妹兩都認(rèn)真的,就很想抓住惜春的肩膀狠狠搖一搖——
妹妹,畫畫是扛不住因緣孽障的。想要靠畫畫留下真實烙印……
王希孟那樣的都沒做到啊!
賈瑛卻也奇怪。
他第一眼見到這位林家妹妹就覺得眼熟,仿佛是舊友相見。
只是他打出生起就是被忽略的那個。早習(xí)慣了將自己的意見憋在心里。就什么都沒說。
誰知道今天這位林家妹妹一問,不由自主就將未來的打算都說出來了……
這時,寶玉看見這邊的情形,也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么?”
黛玉就道,“說買個鋪子做生計?!?/p>
寶玉聽了就極為詫異,“怎么竟想到這樣的事來?!?/p>
但他也不知道是誰說要買鋪子,就只看著幾人,最后盯住了惜春。
惜春被他看得,差點把手指往嘴里塞。
被賈瑛一把握住——洗手的溫水還沒打來呢。
黛玉面不改色的睜眼說瞎話,“母親生前,曾說過給我兩間鋪子幾畝地,讓我學(xué)著打理。說是大家族的女孩子都該有的。好為日后做準(zhǔn)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