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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什么咖啡廳，連青椒炒肉都沒有＃
陸延直接拉著喻澤川走出了咖啡廳，他不知是不是為了掩飾尷尬，低咳一聲道：“算了，我們還是回去點外賣吃吧?！?/p>
喻澤川看著前方的馬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沉默著把雙手插入外套口袋，指尖摸索片刻，忽然道：“我去買個打火機?！?/p>
陸延下意識道：“我?guī)湍阗I吧。”
他話一出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人質(zhì)”的身份，然而還沒來得及改口說一起去，就聽喻澤川淡淡甩下了一句話：“在這里站著，敢跑的話后果自負?！?/p>
他語罷轉(zhuǎn)身離開，徑直朝著街口的24小時便利店走了過去。喻澤川本來就穿著一身暗色的衣服，離去時背影險些融入黑夜，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陸延站在原地，環(huán)顧四周一圈，只見車輛川流不息，燈火通明的商場里人來人往，喧囂聲傳了很遠。
他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感受過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樣子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只有日復一日被病痛折磨的煎熬，連呼吸都是揮之不去的醫(yī)院消毒水味。
陸延干脆找了一處長椅坐下，他雙腿交疊，懶洋洋地支著頭發(fā)呆。不遠處的廣場上是一群正在玩滑板的年輕人，其中一名短發(fā)女生在陸延面前滑了一圈又一圈，總是忍不住看他，白皙的臉蛋逐漸發(fā)紅，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澀和鮮活。
陸延對她笑了笑，溫柔又好看，女生又不好意思地扭頭收回視線，“呲溜”一聲滑出了老遠。
喜歡是注視、是想要靠近，最后卻又慌張?zhí)与x。
“嗡——”
陸延褲子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微微皺眉，有些詫異手機為什么會在自己身上，拿出來一看，只見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陳經(jīng)理”三個明晃晃的大字。
陸延試探性按下接聽：“喂？”
手機還沒來得及靠近耳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道震天響的怒吼，威力堪比免提：“陸延?。。?！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我昨天在工作群里發(fā)消息為什么不回？！”
陸延偏頭遠離手機，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陳經(jīng)理，我昨天手機壞了?！?/p>
誰料陳經(jīng)理更生氣了，在電話那頭把桌子拍得邦邦響：“手機壞了？手機壞了你還能發(fā)失戀朋友圈？！還能和朋友不醉不歸？！”
陸延：“……”失策。
陳經(jīng)理：“明天滾過來給我加班！”
陸延眼皮子一跳，心想怎么在游戲世界他都躲不過加班：“有加班費嗎？”
陳經(jīng)理：“我不炒你魷魚都是好的，你還敢要加班費？！”
陸延干脆利落拒絕了：“不去?！?/p>
陳經(jīng)理一驚，不敢相信陸延居然會拒絕自己：“為什么？”
陸延不耐煩道：“因為我被人綁架了！”
陸延說完就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進了購物袋。開玩笑，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還跑去加班，哪個被劫匪綁了的人還
能去加班的？！
【為什么不逃？】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陡然在身后響起，膽子小的人能直接嚇死。
陸延下意識回頭，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冒了出來，那顆黑色的心臟四周縈繞著數(shù)不清的藍紫色電流，仿佛那是它賴以生存的能量。
陸延疑惑歪頭：“為什么要逃？”
系統(tǒng)直接飛到了他的耳畔，聲音蠱惑，像惡魔正在引誘人下地獄：【你的任務是活著，逃走當然也是為了活著?！?/p>
【這里是鬧市區(qū)，你逃走了，喻澤川追不上的?！?/p>
陸延聞言陷入了靜默，似乎有些意動，系統(tǒng)低笑一聲道：【你猜喻澤川為什么會忽然離開？他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逃走?！?/p>
【他這種人，心軟只有一瞬間，錯過這次機會，你就再也等不到下次了?！?/p>
夜幕微涼，伴隨著系統(tǒng)逐漸消散在空氣中的聲音，仿佛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血腥味。
喻澤川背靠著路邊的圍欄，凌亂的碎發(fā)遮住了眼底神情。他低頭點了根煙，打火機磨砂輪轉(zhuǎn)動，瞳仁深處便憑空燃起了一簇幽藍色的火焰。他閉目仰頭，緩緩吐出一口寡白的煙霧，仿佛連靈魂也一并吐了出來。
喻澤川抽的很慢，似乎并不急著回去，也沒有去便利店買什么打火機。他掐著時間，等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這才將手中早就燃盡的煙蒂扔進垃圾桶，朝著之前的方向原路折返。
陸延應該跑了，喻澤川心想。
他特意把對方帶到了鬧市區(qū)，特意把手機悄悄塞到了對方的口袋里，特意借口要買打火機離開，如果這樣都不跑，未免有些太愚蠢了。
然而當喻澤川踱步回去的時候，卻見路邊赫然坐著一抹熟悉的身影，面色不由得變了變——
只見陸延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長椅上，饒有興趣看前方的大爺大媽跳廣場舞，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一瞥，忽然發(fā)現(xiàn)喻澤川的身影，直接拎著購物袋起身走了過來：“怎么樣，買到打火機了嗎？”
語氣如常，好似什么都沒有察覺。
喻澤川一動不動盯著陸延，好似要看透他的內(nèi)心：“你一直在這里？”
陸延愣了一瞬：“不是你讓我在這里等著嗎，怎么了？”
喻澤川卻沒回答，他偏頭移開視線，皺了皺眉：“沒什么，回去吧?！?/p>
喻澤川語罷直接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和陸延坐了上去，全程靜默無言。系統(tǒng)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陸延耳畔，聲音陰測測的：【你為什么不逃？】
陸延現(xiàn)在學會了用意念和它交流：“我為什么要逃？”
系統(tǒng)咬牙切齒：【你不逃就得死！】
陸延微微一笑：“我逃了才會死?！?/p>
他語罷偏頭看向車窗外面，只見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靜靜停在路邊，駕駛座上是一名面容斯文的男子，對方穿著一身講究的藍色西裝，赫然是薛晉。
這一幕飛快從車窗外間掠過，快得來不及捕捉，但陸延還是認出了對方，平靜對系統(tǒng)道：
“喻澤川并不信任我?！?/p>
“他如果把我放走了，我去和蔣博云通風報信，他的復仇大計就會毀于一旦?！?/p>
“他怎么可能放走我呢。”
恰恰相反，
“喻澤川一直想殺了我?！?/p>
“只是因為我演出來的愛意、我昨天徹夜的照顧，所以他一直搖擺不定，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下手?！?/p>
“我剛才如果真的逃掉，薛晉立刻就會把我抓回去。”
然后等待陸延的將是比第一局游戲還要慘烈絕望的死亡。
“還有你，”陸延盯著飛到自己眼前的這顆黑色心臟，意味不明道，“你也想讓我死?！?/p>
系統(tǒng)一愣。
陸延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能感覺到系統(tǒng)對自己惡意滿滿。而這樣惡意滿滿的系統(tǒng)，又怎么會好心幫自己活下來呢？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如果真的逃走了，立刻就會迎來死亡。
陸延淺笑，無聲吐出了一句話：“我永遠不會信你的話，所以你也不用來干擾我的判斷，黑、心、鬼?！?/p>
黑心鬼，這是陸延給系統(tǒng)取的友好昵稱。
系統(tǒng)是一顆黑色的心臟，臉上沒有任何屬于人的表情，但從它顫抖的身形不難看出幾分壓抑的憤怒，冷冷吐出了一句話：
【陸延，希望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它語罷身形變透，嗖一聲消失在了空氣中。
車內(nèi)昏暗無光，暖黃色的路燈映在車窗玻璃上，打出一道模糊不清的光影。喻澤川控制不住看了陸延一眼，而后者適時偏頭，視線與他在空氣中相撞，唇角微勾，泛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與愛慕。
看，我多么愛你。
陸延渾身上下都在訴說這幾個字，他的眼神寵溺，仿佛可以交織成一片無形的密網(wǎng)，將喻澤川牢牢攏入其中。
喻澤川無法與這種眼神對視，落在膝蓋上的手控制不住收緊。此時出租車恰好停在公寓樓下，陸延掏出手機掃碼付錢，然后和喻澤川一起下了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帶出來了?！?/p>
陸延語氣自責，他似乎怕喻澤川誤會什么，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你放心，我什么都沒做，就是接了領(lǐng)導打來的一個電話?！?/p>
喻澤川把手機接過來，當著陸延的面破譯密碼，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通話記錄：“聊什么了？”
陸延：“沒什么，就是讓我回去加班?！?/p>
喻澤川反問：“你確定沒說自己被綁架的事？”
“……”
陸延一頓，這才想起來手機里面有監(jiān)聽設備，他對著喻澤川笑了笑，半點不見慌張：“放心吧，就算說了他也不會信的，哪個被綁架的人還能自己打電話？”
好像是沒有的。
喻澤川沒有再糾結(jié)這件事，淡淡掃了陸延一眼，轉(zhuǎn)身朝著公寓樓下走去。他的口袋里有一把刀，因為藏得太久，硌得皮膚都有些刺痛，卻一直找不到見血的機會。
喻澤川剛才一直想找機會殺了陸延。
只要對方逃走了，那就說明陸延之前的話都是假的。對方如果真的喜歡他，又怎么會從他身邊逃走呢？喜歡一個人，難道不該時時刻刻都纏在一起嗎？
但很可惜，喻澤川的試探失敗了，就連暗中盯梢的薛晉也沒派上用場。
喻澤川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失望多一些還是煩躁多一些，畢竟他還有很多事需要辦，留著一個殺又不能殺、放又不能放的人在身邊，屬實麻煩。
陸延跟在喻澤川身后，只見對方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后忽然停住腳步，他一下沒剎住險些撞了上去。
陸延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怎么了？”
喻澤川沒有回頭。他雙手插兜，線條分明的面龐隱入帽檐陰影，忽然吐出了一句話：
“陸延，別再跟著我?！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