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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甫一現(xiàn)身,便走進(jìn)外屋,對幾人暨禮,嘻笑道:“貧道有禮了!”
屋中楚青云正自惶惶無策,憂急萬分之際,忽聽說話聲,回頭看去,卻見從天而降下一道人,疑是自己的虔誠感動了上天,派仙人下來救妻兒來了。當(dāng)下慌不迭地?fù)屒皫撞?,跪倒在道人面前道:“仙人救命!我妻生產(chǎn)難下,兩者正危,還求仙人大發(fā)慈悲,救救我的妻兒?!闭f著,已是熱淚橫流,涕不成聲。
蘇翰青也以為是仙人下凡,心里有了期望,也一同跪地求道:“請仙人救救我姐姐與腹里胎兒!”一面說,一面想起自小得姐姐寵受,打父母雙亡后,姐姐待己更是呵護(hù)備至,此時骨肉至親的姐姐卻在屋里生死攸關(guān),自己又無能為力,不禁心中大慟,哭出聲來。
自那道人突然現(xiàn)身,狐女蕭飛絮面露駭色,心里更是驚恐已極,想要避開,卻是不及,索性便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也想上前為姐姐相求,心里實太懼怕,卻步不前。
道人看了一眼狐女,見她也是大腹便便,臉上也露出一絲詫異,卻沒作理會。
道人雙手往上虛抬,跪在地下的楚蘇二人尤覺被一雙無形之手托起,輕飄飄地直起身來,抬眼見道人神儀瑩瑩,目光湛湛,越發(fā)料定是仙人無疑,心中大喜。
道人搖頭晃腦地笑道:“兩位不必多禮!貧道此來正為屋里母子二人,定保母子平安,兩位盡可放心?!睜钌趸植幌裆裣娠L(fēng)范。
道人隨即解下腰間葫蘆,從里面倒出一粒大如鳥卵,殷紅如血的丹丸,遞到楚青云的手里,說道:“快去取溫水將此丹丸化開,給你家娘子服下,母子立可無事。”
楚青云將丹丸接在掌心,頓有一股清香撲鼻,便知是靈藥仙丹,妻兒有救,喜不自勝地去了。很快便取來一碗溫水,將丹丸放下溫水中,入水即化,溫水立呈淡紅色。
楚青云雙手捧著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門外,對著里面說道:“林嫂快開門,娘子有救了!仙人下丹,特贈來救命仙藥,快拿進(jìn)去給娘子服下?!?/p>
林嫂聞言慌不迭地打半扇屋門,也顧不得細(xì)問,接過楚青云手里的碗后,回身又把屋門關(guān)嚴(yán)。
屋內(nèi)產(chǎn)婦蘇氏連經(jīng)一夜的苦痛折磨,此時已然氣血兩虧,內(nèi)息逆行,暈暈欲絕,心內(nèi)卻還清明。覺到林嫂將一碗溫水緩緩灌入自已口中,頓覺鼻口生香,一股甘芳之氣,由喉間沖入腹內(nèi),晃眼布滿全身,關(guān)竊立通,遍體輕快舒適,痛苦全消。當(dāng)時神智清明,更覺腹中陣動,產(chǎn)門似要裂開,一股無形之氣催著胎兒欲脫體而出。
楚青云雙眼緊盯著屋門,既看不見里面情景,又聽不到有何聲音,內(nèi)心如焚。
等不一會兒,便聽屋內(nèi)林嫂喜悅的聲音,道:“娘子生了!是個公子,母子平安!”果聽屋內(nèi)傳出清脆的嬰兒啼哭之聲,音聲宏響,尖銳刺耳,迥乎不同一般初生嬰童的哭聲。
屋外楚青云乍聞嬰兒啼哭,又聞母子平安,高懸的心終于落下了,喜悅無限。當(dāng)下回身向道人重新跪下,磕頭道:“多謝仙人相救!凡民感激不盡......”一陣激動,卻不知該是什么好了。
道人以手虛抬,將楚青云從地上招起,雙手亂擺,道:“施主不必如此多禮!貧道與屋內(nèi)母子有緣,且此子與貧道更有夙緣,貧道當(dāng)是責(zé)無旁貸?!彪S即又道:“嬰兒已產(chǎn)下,可否抱出與貧道一觀?”
楚青云當(dāng)是應(yīng)允不迭。
蘇翰青聽得屋內(nèi)嬰兒降生,母子平安,亦是喜悅無限,也要上前向那道人相謝,卻見妻子狐女面有痛色,不禁大驚,問道:“娘子怎么了?”
狐女緊咬牙關(guān),悄聲道:“腹內(nèi)疼痛非常,怕也是要生了!快扶我回屋?!碧K翰青聞言頓覺手足無措,也顧不得與其他打招呼,慌不迭地扶著狐女出了庭屋,穿過墻間小門,回自己屋里去了。
楚青云見兩人急匆匆地去了,正不知何故。這時卻聽屋內(nèi)林嫂叫道:“實是怪事!楚家阿郎快來!”語氣驚慌,似是發(fā)生不妙之事。
楚青云心里發(fā)慌,向道人匆匆說道:“仙人稍等,凡民去去就來。”便急急里屋。到了屋里,卻見床上血污狼籍,妻子蘇氏產(chǎn)后反倒顯得神清氣爽,迥然沒有一絲疲虛之態(tài),知是那丹丸神效,心里大慰。
再看林嫂站在床前,手里抱著一個滿身血污,體大足有二三尺,尤如兩三歲般的嬰童。那嬰童在林嫂的懷里正手腳亂,口吐呀呀,力氣大得異乎尋常,林嫂竟有些難已抱執(zhí)。
楚青云走到床前,朝蘇氏一點頭,道:“娘子辛苦了!”
蘇氏喜極而泣道:“我果然生了個兒子,楚家有后了!”隨即又臉放紅光,滿眼的蜜愛之情地看著林嫂懷里的嬰童,又道:“你快看看我們的兒子吧!”
楚青云這時才轉(zhuǎn)身細(xì)打量著林嫂懷里的嬰童,只見他頭發(fā)濃密,又黑又亮。兩道彎彎的眉毛下面,大眼炯炯有神;肉嘟嘟的圓臉,紅丹丹的嘴唇,煞是惹人憐愛。雖是渾身血污未洗,卻也掩不住那一身的細(xì)白嫩肉,如粉雕玉琢一般。
林嫂道:“這嬰兒一出娘胎,體形便與尋常嬰兒大有一倍,且又力氣大得出奇,足像兩三歲的孩童,你說怪也不怪?”說話間,懷中那嬰童不信地掙扎亂動,抱得也甚是吃力。
楚青云見蘇氏產(chǎn)后身體甚好,那嬰童除體大之外也再無出奇之外,便也沒再多在意,說道:“庭屋里仙人正等著看這嬰童呢,快與他洗凈穿衣,抱將出去?!?/p>
屋中早就備好溫水,當(dāng)下幫林嫂一起給那嬰童洗去血污,穿上嬰兒新衣。因嬰兒體大,那些嬰兒新衣卻顯得小了,穿在身上不倫不類。
楚青云也顧不得許多,接過嬰童出屋去了。到了庭屋,那道人果然還在。楚青云恭謹(jǐn)?shù)氐溃骸巴邢扇嗽?,?nèi)子才平安產(chǎn)下孽子,現(xiàn)抱出來給仙人一看。”說著,到了道人跟人,將懷里嬰童遞與觀看。
嬰童一經(jīng)洗凈之后,又穿上一件紅粉嬰裝,越發(fā)顯得粉妝玉琢,嬌小可愛。
那嬰童看到道人,竟張著兩只小手往其懷里掙,顯是欲讓他抱,力氣大得異常,楚青云竟難已相執(zhí)。
道人罵聲:“孽障!”說著張臂將嬰童攬入自懷,先見嬰童小嘴一分,笑聲晏晏;隨即忽又變得手掙腳扎,小面滿是獰色。
道人見狀,叱道:“你這孽障,在娘胎里足待了十八個月,且生產(chǎn)時又令你娘受盡苦痛,都因你惡根未盡。再世為人,還不知悔悟嗎?”
嬰童在道人懷中仍是獰然厲聲,手腳亂動,掙扎不止。
楚青云在一旁耳聞目睹,如墜云里,滿頭的霧水,怔怔的不知所措。
道人抱著嬰童,臉有詫異,略一沉思,便伸手透著嬰兒衣服將全身一寸一寸地摸個不停。當(dāng)手摸到嬰童后股時,覺得有異,便住了手,若有所悟地道:“果是惡根未除,又如何再世為人!”說話間,去掉嬰童外衣,露出一身的粉白細(xì)肉,果見嬰童后股長有一截細(xì)如竹筷,長約一二寸的肉尾。
道人一手抱著嬰童,用另一手指甲,順著肉尾根輕輕一劃,那截肉尾便齊根而斷,斷處只露出紅色鮮肉,卻不見有點滴血流。道人隨即用手掌在斷根處輕輕一抹,那紅色鮮肉立馬不現(xiàn),愈合如初,與周圍皮膚一樣的光滑細(xì)嫩。
那截斷尾被道人甩手丟到院里,正巧有一條黑狗竄出院來,一口吞下斷尾,然后掉頭一溜煙地跑了。
楚青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驚駭不已。
那嬰童之前還兀自掙扎不止,待道人去掉后股肉尾后,立馬安靜下來。小臉上的獰色也不見了,一雙小手把住道人的手臂,雙瞳炯炯,滿是孺慕之色。
楚青云見狀,心里越發(fā)的驚奇。忽又心里一動,遂恭謹(jǐn)?shù)氐溃骸跋扇思日f此子與您有緣,且又有救命再生之恩,現(xiàn)下此子還未起名,不如請仙人賜個名字吧?”
道人微笑點頭,略一沉思,便道:“你本姓楚,出生在秋天,不如便叫楚天秋吧!”
楚青云喜出望外,重又拜謝,道:“謝仙人給我兒賜字?!?/p>
這時里屋的蘇氏早聽林嫂說完自己難產(chǎn),生死關(guān)頭仙人突然降臨,賜靈藥神丹,才使自己順利平安產(chǎn)子。蘇氏聞聽救命仙人就在外屋,忙催林嫂幫自己脫掉污衣,換上一身干凈新衣,然后健步出屋,乍見那仙人容貌,似曾相見,不由得一怔,口里說道:“仙人降凡,賜丹救了我母子雙命,民婦拜謝!”隨即盈盈拜倒。
道人笑道:“此子本與貧道有緣,且此子仙根仙骨,福緣深厚,將來成就非凡,你夫妻二人必也能因其得享仙福長壽。還望你夫妻二人好生扶育此子才是!”說話間,將嬰童交與林嫂,隨即又道:“貧道去了!”一聲大笑,狀似瘋癲。人影一晃,已然出屋,再一眨眼間,便出了院子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