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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系統(tǒng)問:現(xiàn)在知道什么叫冤種了么?
朝今歲:……
很生動、很形象。
系統(tǒng)說,她是一部小說里開局祭天的白月光,在她死后,男主角就開始大殺四方、走上人生巔峰了。
朝今歲問:男主?誰?燕雪衣?
顯然,她搞錯了,男主是夙流云;至于燕雪衣,則是個終極大反派。
朝今歲和系統(tǒng)繼續(xù)看著她死后的世界。
她死后,漸漸的,修真界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了,知道她名字的人,一提起,便是咬牙切齒、鄙夷厭惡的語氣。
聽說她當年背叛人族、出賣宗門,勾結(jié)魔界,殘殺手足,無數(shù)同門弟子死在她的劍下,踩著正道修士的尸骨成就了“正道魁首”。
他們都說,她和那魔頭勾結(jié)一氣,是那場魔族大戰(zhàn)的始作俑者,目的就是為了謀求更大的權(quán)勢。
若不是最后一刻昆山大戰(zhàn)之時,夙流云力挽狂瀾,整個修真界都要顛覆在她的手里。
唯一值得撫掌叫好的是,她死的時候,萬箭穿心,尸骨無存。
不過,朝太初和朝小涂父女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他們把寶壓在了夙流云身上,卻不知,他對昆侖的居心很快暴露。
夙流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徹徹底底的魔族混血。
在那個大魔頭被封印后,他風(fēng)頭一時無兩,這是個瘋狂的投機者、強勢鐵血的鎮(zhèn)壓者,昆侖里反抗他的人都死無全尸。
不過此時的朝今歲已死,再也沒有人會擋在眾人的面前了。
朝太初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狼子野心,卻回天無力,死得悄無聲息。
朝小涂卻活了下來。
原因匪夷所思:她長得像朝今歲。
朝今歲:……?
夙流云在朝今歲死后許多年,仍然對她念念不忘,找了很多個替代品。
朝今歲在夢里看著,只覺得可笑。
——她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愛她。
她看見他看著朝小涂坐在閣樓上,盯著相似的背影,一看就是一天。
他最喜歡看朝小涂練劍、穿白衣——雖然朝小涂根本不會什么劍法,也不喜歡這種顏色。
每個暴雨的夜晚,他都抱住朝小涂的腰,一遍遍叫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系統(tǒng)適時打上旁白:“夙流云年少時追求滔天權(quán)勢、不懂情愛,他不擇手段想把月亮從天上摘下來,在她死后才悔不當初,但已永失所愛。”
朝今歲看了半天,問系統(tǒng):他是不是有???
系統(tǒng)一噎。
朝今歲的眼睛受到了很多年的折磨。
終于等到了昆山大戰(zhàn)中被封印的燕雪衣,他在百年后蘇醒,已經(jīng)是魔神歸位。
夙流云和正道一起反抗,可仍然抵擋不過這場毀天滅地的大禍。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人能封印他了。
他的力量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膨脹到了無人
能敵的地步,一襲黑袍所過之處,如同摧枯拉朽。()
還是一頭熟悉的長發(fā),卻在百年封印當中一寸寸變白;
?本作者吞魚提醒您《白月光只和滅世魔頭he》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jié),記住[()]?『來[]_看最新章節(jié)_完整章節(jié)』()
那一雙狹長又美麗,刻薄又含情的丹鳳眼變成了一片瘋狂的血紅。
昆侖被付之一炬。
夙流云被抓后,日日受萬箭穿心之苦。
穿了心,又治好他。
最后再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死后神魂也投入煉獄,受盡百般折磨。
朝今歲看著這位宿敵。
她心想,他知道她死了,會高興么?
這人心眼極小,又將她恨之入骨。
只可惜,最后,她拼盡全力用性命印了她命定的宿敵——
卻沒有死在他的手上。
她以為他瘋了似的尋找她的尸骨,是為了和夙流云一樣挫骨揚灰。
可是他竟然,給她立了個墳。
她為蒼生而死,死后卻是這個滅世魔頭為她收斂骸骨。
這算是什么?對宿敵的敬意。
可是她的表情下一秒就僵住了。
她才知道,那個殘忍嗜殺的魔頭的心是黑的、落的淚,也是黑的。
一滴一滴滑過線條冷硬的下頜,落在她的碑上。
面無表情的魔神,身形高大,可是周身的氣息卻像是凝聚了無言的,讓人窒息的濃厚絕望,像是跌入了暗無天日的凝滯沼澤,無言的悲像是潮水,淹沒了這片蒼涼的天地。
她僵硬了。
——他哭什么?
她死了,死得那樣慘,他不高興么?
昆侖劍宗的人沒有哭、夙流云沒有哭,她的親人更是沒有流一滴淚。
她為蒼生死,可蒼生讓她像個笑話。
反而是這一生的宿敵,在她墳前,手指顫抖,淚如雨下。
她急得在自己的墳前打轉(zhuǎn),想叫他不要哭——
當然了,非要哭也不是不行,但是至少告訴她,為什么,為什么會在她墳前哭?
她突然間意識到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認知,在搖搖欲墜。
事情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了。
她可以平靜接受死亡,她以為自己的冤種人生雖然凄慘,但是至少死得明明白白。
但是現(xiàn)在——
她死不瞑目了。
*
她的身影消散,快速抽離夢境。
系統(tǒng)在她離開夢境的那一刻出來了,誘惑她:
“只要和系統(tǒng)簽訂契約,逆轉(zhuǎn)人生不是夢!”
這句話系統(tǒng)問了她一百年,每天睡前問一遍,可是沒有一次成功,但是系統(tǒng)有預(yù)感,這一次要成功了。
系統(tǒng)十分奸詐道:“如果不愿意,你醒來之后就會忘記一切?!?/p>
系統(tǒng)看著她長大,自認了解宿主:她可以接受自己最后死得凄涼,但是她無法接受背叛、無法接受被擺布的一生,更加無法接受朝照月的死。
果然,它
()聽見了她開口了(),她問:“你想要我做什么?”
系統(tǒng)忍住了狂喜▋()_[()]▋『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開口道:
“宿主,在夙流云死后,滅世之災(zāi)還是發(fā)生了,魔神自盡時的余威,足夠讓這個小世界徹底破碎。”
魔神,自盡?他竟然自盡了。
系統(tǒng)道:“我們不能讓這個世界破碎,自然要避免滅世之災(zāi)?!?/p>
她一頓,因為這個要求,和當初朝太初逼她立的天地誓約,竟然差不多。
系統(tǒng)察覺到她的想法,竟然拿它和那個渣爹類比——
它只是要她犧牲一點節(jié)操,沒有要她的命??!
系統(tǒng)連忙說:“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推演,這個世界最后都會因為大魔頭燕雪衣而毀滅,只要他最后只要歸位成魔神,無一例外會釀成大禍,所以我們只能從他身上下手?!?/p>
朝今歲沉默了,她以為又是要殺了燕雪衣。
如果在這場大夢之前,她大概最后會答應(yīng)它;
但是在現(xiàn)在,她閉上眼,就是那魔頭在她墳前的樣子。
天地凄凄。
像是一只仿佛失去了最珍貴的至寶,陷入了瘋狂的絕望里,哀慟的獸。
她那一刻,竟然覺得這個瘋狂的魔,可憐極了。
她以為她和那個魔頭知己知彼,大夢一場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從未懂過那個人。
她聲音很沙啞,遲疑地問:“殺了他?”
系統(tǒng):?
系統(tǒng):“睡了他!”
因為意識逐漸復(fù)蘇,外面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朝今歲沒聽清系統(tǒng)的話。
系統(tǒng)還想再說什么,但是它讓宿主做這個夢已經(jīng)消耗太多,和她說這么多已經(jīng)撐不住了,再次陷入了沉睡。
*
她的意識漸漸恢復(fù),那種燒灼的、螞蟻爬過一般的感覺也恢復(fù)了。
一睜眼,還是那個漆黑的巖洞。
她經(jīng)歷了漫長的一生,再一次回到一切的轉(zhuǎn)折點,這時朝照月還沒有死,她還沒有立下天地誓約,一切的一切,還都沒有發(fā)生。
她想要撐著伏魔劍站起來,情蠱之毒卻讓她喉頭腥甜。
此毒名叫春寒蠱,乃是合歡宗的極品秘寶,夙流云估計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搞到手。此蠱十分霸道強橫,一開始只是如同萬蟻啃噬,接著就會渾身血液翻沸,三個時辰內(nèi)如果不能解,就會和上一世那樣氣血倒涌、筋脈俱裂。
恰好此時,索命一般的腳步聲傳來。
是那魔頭。
她雖然沒有聽清楚系統(tǒng)說了什么,但系統(tǒng)情緒十分激烈地反對殺了他。
她于是十分草率地做了個決定,眼神逐漸堅定。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心想:沒辦法了,方圓百里沒人,就他了。
*
魔頭踏進這巖洞的時候,眼底閃過了一絲探究,腳步卻仍然如同貓戲老鼠一般閑庭信步,順著蛟蛇的指引,找到了朝今歲。
他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陰沉和鋼刀一般的視線
()刮過她,刻薄又惡毒地開口,仿佛飽浸著毒汁:
“怎么?受傷了?提不動劍了?”
尾調(diào)上揚,飽含譏誚,“上一次是為了那個師妹,這一次又是為了救哪個師弟?”
他朝著她走來,把她一步步逼到墻角。
她此時渾身乏力,額頭冒汗,于是那把雪亮、冰冷的長劍很輕易挑起了她下頜,
“你以為你是誰?救苦救難的圣人?”
他們貼得極近,氣息交纏。
她的手指抓住了抵在她咽喉上的那寒氣森森的劍刃,視線和他對視。
也許是大夢一場,再看見他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他還沒有在封印的百年里青絲成雪,還不曾擁有瘋狂絕望的血瞳,還是個長得漂亮,又惡毒的魔頭。
他有著過于蒼白的面色,丹鳳眼薄涼,陰沉和鋼刀一般的視線刮過她,眼角卻有一抹妖異的緋紅,像是在開在黑暗里的灼灼桃花。
她突然間說:“燕雪衣,我夢見你了?!?/p>
黑發(fā)的魔頭瞳孔猛地一縮。
等到慢半拍明白她在說什么時候,他猛地后退,仿佛遭到了巨大的驚嚇,差點撞到了后面的巖壁。
好一會兒,他才狐疑地看向她。
像是恨不得要一寸寸剔下她身上的肉、掏出她的心臟,看出她是何居心。
他狐疑,冷笑:“花言巧語,也撿不回你的小命?!?/p>
“燕雪衣,我真的夢見你了。”
夢見他們一生敵對,誰也沒落下個好下場。
巖洞里,安靜了一會兒。
他身形十分高大,低下頭陰影幾乎將她籠罩,丹鳳眼在陰暗處顯示出冷冰冰的危險審視。
好一會兒,他冷冷道,“你、撒、謊。”
他們從前唇槍舌戰(zhàn),他從未動怒,可此話出口,她清晰地意識到,這只魔,真的被她激怒了。
像是觸碰到了什么絕不能觸碰的逆鱗。
——她想,那接下來要做的事,會被丟進萬魔窟碎尸萬段么?
她說:“我夢見你,在我墳前上墳?!?/p>
魔頭:……
——不得不說,這倒是極有可能的。
他面色頓時一黑。
滔天的怒意像是冰冷的火焰,但是還沒有燃燒起來——
下一秒,他就感覺輕柔干凈的風(fēng)拂面,唇上觸上了什么溫?zé)?、柔軟的東西。
滋啦,滔天的火苗滅了。
他高大的身形僵硬,仿佛從唇上的觸感開始,被一寸寸地石化成了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