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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轱轆行駛著,齊玉與風時盡在狹小的車廂內。
但她如今卻是心中一片寧靜了。
“領主,到了?!?/p>
車簾外,韓易的聲音透入了進來,車子已是停穩(wěn)了。
風時盡一雙眸子盯著齊玉,視線相撞,他將手中的玉佩遞給她,上好的獨山玉下吊著冰藍的流蘇,紋路由人精心雕刻出一只鶴,細小的陸字位于之中。
“齊玉,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單放任你一個人。當任務更進一步時,我會讓韓易來送信會面?!?/p>
“務必記住自保,此間你若有要求到京都城西的青峰書院中通報即可。我自會安排與你會面。”
“不要忘記你的仇恨?!?/p>
這是齊玉下車前,風時盡對她說的三句話。
初春的風還是有些讓人觸寒,齊玉仍然蒙著面紗,加快步伐往城中去。
從天不亮便行走,一直到中午,齊玉還未開始踏入陸家的大門便被城門的一幕驚到。
京都限行,因為流民四處逃難,城門口竟然是有禁軍把守,不準隨意出入。
看著那些身上泥濘不堪的人,不由分說地被手持兵器的禁軍趕到一旁,像待宰的羊群,做不出一絲反抗。也有個別的刺頭,卻是被道道鞭聲打得難以再有動作。
婦人小孩的哭聲和怨毒的咒罵充斥、混雜,說是煉獄也不過分。
不準隨意進出但不代表不能進出,城門右側入左側出,并且若要想進入就要進行檢查,必要時需要出示相應的身份證印。
齊玉緊了緊手中的玉佩,如果就這樣一開始使用身份,進入陸家會不會更快更容易?
人隊排得老長,但若是遇上官宦家的馬車甚至是奴仆都可以馬上放行,老實排隊的人自然是載怨但卻沒人感吭聲。
薄暮,余暉為人眼中蒙上橙黃,因此看什么都是一片暖光。齊玉終于離城門越來越近。
“把面紗摘下來?!?/p>
這是那個禁軍說的第一句話,齊玉看那人一臉傲慢臉上斑駁,腰桿挺得竟然向后斜去兩分。
齊玉聽從地抬起手,將腦后固定的繩子解開。
那人的眼中竟然瞬間折射出精光,對著齊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是京都人嗎?”
齊玉作勢害怕,像是不太會與人攀談的膽小模樣,她搖搖頭說:“不是,但我是來京都尋親的?!?/p>
那禁軍聽后更加笑得放肆,“尋親,那就是無依無靠了?”
“只不過我們這入城檢查一向嚴格,你有帶自己的民籍印嗎?”
齊玉還是搖搖頭。
那人早就料想到她會是此種反應,便說:“那你隨我到一旁去,我們是上頭交代嚴查,你既然不能證明身份,只得讓我為你做檢查后再入城了。”
齊玉心下一頓,一陣惡寒,這個人真當她傻么?
那個人看齊玉呆住未有動作,竟然直接伸手拉她,連拖帶拽地到一邊去了。
“別害怕,只是搜身而已,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攜帶禁物?!?/p>
齊玉一聲冷笑。
只是搜身而已?
在那人靠近時,牟足了勁一把將他猛地推開。
那人吃了癟,覺得齊玉不過一個小小的賤民,心中頓時怒火大作,便厲喝她,“你是要違抗朝廷嗎?!”
齊玉冷哼一聲,“可真是好大一頂帽子!我可不知道原來朝廷會準許你們這些來仗勢欺人,隨意染指欺侮普通女子。”
手下剛準備將陸家的玉佩亮出,卻不想是被突來一箭阻止。
白色羽尾的箭矢從兩人之中飛過,齊玉和那人雙雙后退幾步。
“我怎么不知道,魄月里竟然出了你這種大人物?”
尋著聲音看去,那人簡裝貼著勁腰著身,背負箭筒,墨發(fā)高束,少年意氣風發(fā),劍眉星目攝人心魄,因為怒氣微微抿著唇,側臉一處蒙著余暉,手中的弓弩泛著銀白的微光,馬踏落花履步歸。
他的話在齊玉耳中聽起來有些意指不明。
“林…林將軍!”那個禁軍頓時有些慌了。
而齊玉立馬在心中猜測起來,畢竟能姓林又在京都有此種威懾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再看此人怕是與自己年紀也差不了太多,心中頓時明了,腦袋中思索著那也風時盡送‘禮物’的那個名字——林延歸。
看著林延歸越發(fā)走近了,齊玉卻仍然僵著不動,但那禁軍立馬行了個禮,“將軍,屬下只是想將事情嚴查?!?/p>
林延歸只是輕輕瞥他一眼,問他,“那你嚴查出來什么了?”
那人噤聲,搖了搖頭。
“放行。”
林延歸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神色也變得不悅了,自顧自地往城中去,視線并未落在齊玉身上,一旁的一個隨從提著兩只帶血的灰兔子連忙跟上,一前一后地走遠了。
齊玉又將面紗系好,也快步進了城。
只是,不過一墻之隔,卻不料竟如兩個世界。
車水馬龍,行人游逛,琳瑯的小攤,雖是白日卻早已將街邊彩燈點燃,甚至是一連棵客棧門前用來綴飾的樹都被養(yǎng)得極好。
此中人都是緞帶綢衣,男子腰間玉環(huán)作響,女子頭上步搖輕晃。人們交談之聲緩緩,不用刻意詩書自現(xiàn)。
這是遠超翎城的繁華盛相,但這里叫京都,而不是天下。
陸家是貴族大世家,府邸豪華氣派,并不難打聽。
齊玉這一路上琢磨著,一個自小養(yǎng)在瘋癲娘親身邊的小女孩,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會以哪種方式上門投靠高位的薄情父親?
思來想去,不過就是最莽撞最簡單,最如同將死之人狠狠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急切吧?
齊玉直接出現(xiàn)在陸府朱紅的大門前,門口的兩尊石獅子面露兇光地俯視著她,似乎她只要再向前一步,它倆就會馬上從高高的石臺上沖下來,將她撕個粉身碎骨。
踏著一節(jié)節(jié)石階,齊玉站立在檐下,左右有兩個小廝上前來,對著齊玉打量一番后,其中一人便問:“來做什么的?”
“我想要見相爺?!?/p>
兩位小廝聽后雙雙皺了眉頭,另一人對她說:“回去吧,相爺不是誰都能見的?!?/p>
“讓我進府,我是陸至清的女兒?!饼R玉直接這樣說完,便將手中的玉佩舉起來,“你們大可以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你們陸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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