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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木鬼爺爺他在這棵國槐中?”重陽驚問。
我點點頭,道:“爺爺精通奇門遁甲、機關(guān)布陣,他一定很早就做過布置了!從小到大,我從未違拗過爺爺,現(xiàn)在不管他在哪里,都是他老人家想要的結(jié)局!我們就不要再管這些了!他老人家吩咐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要完成……你……不知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當(dāng)然是和你一起去找金鬼爺爺??!這些老人家一生都是神秘的,就連大去,也是那么相似,火鬼爺爺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沒了蹤影,水鬼爺爺臨終投了水,我看見了,跟著跳下水去,他卻立時不見了蹤影,像是直接化在了水里一般!端陽,你怎么說話跟我這么見外?我們的爺爺年輕時候,可都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我們不是外人!”重陽說著說著,有點生氣了,音量提高了一點!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從小到大,我以為爺爺說的那些事情,不過是天方夜譚,是一些荒誕不經(jīng)的事情,誰知道到了最后,爺爺臨走一句,這些事情都是他做過的事情,金木水火土五鬼,一下子直接蹦進了我的真實生活,現(xiàn)在活生生一個叫做重陽的大姑娘就站在我面前,可是她之于我,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啊,今日之前,爺爺甚至連提都沒提過有她這樣一個自己人……再加上長期的與世隔絕的生活,我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怎么與陌生相處,所以面對她微微的慍怒,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呃……你……那啥,你那兩位爺爺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爺爺有我這樣一個孫子?金鬼爺爺、土鬼爺爺那邊是不是還有我們這樣的孫子孫女?你知道你父母的下落嗎?我沒有……我們的這些爺爺經(jīng)歷那么多事為誰工作?鬼谷道人又是誰?他們做那些事情都是為什么?……”心緒很亂心里的疑問直往出冒,也不經(jīng)過大腦,語速越來越快。
“停!”重陽抱著腦袋大喝一聲,止住了我發(fā)狂似一樣的疑問。
“你這人怎么這樣?你對我兇什么兇?”重陽平靜一下,道:“水鬼爺爺臨終只告訴我,叫我來這里找木鬼爺爺,說這里有一個小孩,叫端陽,現(xiàn)在長大了,以后會照顧我……你就是這么照顧我的么?呃……其余的我一概不知!火鬼和水鬼爺爺大去之后,我想了很多,越想越亂,很多事情需要我們自己去弄清楚,現(xiàn)在不是懷疑、發(fā)神經(jīng)的時候……”
“對不起!我其實沒什么惡意,只不過從小與世隔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和別人說話!”我開始小心翼翼說話,“你小時候出過門么?”
“我其實就是在路上長大的!”重陽微微一笑,嘴角向上,末端是兩個小小的酒窩,“我那兩位爺爺在家里連續(xù)呆不過一星期!我被他們長時間丟在各地的酒店賓館中,從小到大的過程就是從一間酒店搬到另一間酒店,而兩位老人家每到一地,就匆匆不見了蹤影,至今我都不明白他們這么些年來一直在忙什么!”
“以前的事情,他們也不給你講起么?”
“沒怎么提過,不過偶有閑暇的時候,他們兩個就一直在家里的實驗室,兩位老人家有許多神奇的藥水和藥粉,這些東西各種組合,就能發(fā)光發(fā)電爆炸什么的,很好玩!我也喜歡鼓搗這些東西……”重陽回憶起自己的童年,原來她的童年和我一樣無趣,只不過不過多么無趣的事情,最為珍貴的回憶說起來,也就有意思了!
重陽正在說話,我敏銳地感覺到,我們腳下的土地有輕微的顫動!
“什么大東西開過來了?”重陽問道。
“不知道!我們先回到樓上去!上面視野好,看看是什么東西!”我想起爺爺?shù)慕淮?,說是茂地叔叔一會兒要來,要我把保險柜里的一個朱漆盒子交個他,轉(zhuǎn)告他無論如何要保全這個院子,所以我下意識的認為,是不是拆遷隊之類的現(xiàn)在開著大型機械過來了,然而并沒有轟鳴聲……
“好!”重陽跟著我,我們向著我家的小磚樓走去,前面的青石板路彎彎曲曲的通向兩只巨大的白瓷盆中間,盆中的荷花早已經(jīng)開敗了,葉子還綠著,我知道青石板路會在那兩盆荷花中間拐一個大彎,轉(zhuǎn)向相反的方向,地面上開滿了高大的繡球菊,走完之后,不理岔路,只管直走,會遇到另一盆荷花,繞過那盆,然后穿過一片密密的高大的劍麻林,小磚樓就在眼前……
然而這么走過去,穿過了劍麻林,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不是我家的小磚樓,而是兩只巨大的白瓷盆,同樣的荷花已經(jīng)開敗,葉子蔥蔥蘢蘢的綠著!
“咦?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這天下最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在我家院子里迷路了!”我感到特別的莫名奇妙,從小到大,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前的時候我閉著眼睛,都能上樓的!雖然我知道這個院子有古怪,應(yīng)該是爺爺精心設(shè)計的的,但是我一向跟自己的感覺走,想走哪里總是不會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呢?
我只好抬頭仰望四周,看看我家的磚樓在哪里,然而一眼就能看到,磚樓靜靜地呈現(xiàn)在蔥蘢的樹木后面,看上去不過就是幾十米的距!
“真是奇怪!”我微微一笑,道:“我低頭看路,重陽你盯著樓,我們不管亂七八糟的障礙,直線向那樓走過去,我就不信能自己院子里回不到屋中!”畢竟是個小院子,就算是有什么精妙的設(shè)計,也不過是幾百個平米的事情,我就不信能看得見目標(biāo)還能走不到……
我們兩人分工,我負責(zé)看路,她負責(zé)盯目標(biāo),筆直地接近目標(biāo),現(xiàn)在光線很好,這么近的距離,不到一分鐘我們就能走到!
然而,我們一直在走,穿過一片長著銀杏的三葉草地,繞過一副石桌石凳,經(jīng)過一片桃樹林,我們卻又回到了劍麻叢……
“重陽,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不過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前面木鬼爺爺還在的時候,我就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幾個小時,要不是你下來,我跟你上樓,指不定到現(xiàn)在還迷在院子里呢!你明明能看見那個磚樓,也能看見那個高大的大門,無論怎樣,你都無法接近,只能在這些花木間轉(zhuǎn)悠……呃,就像是沙漠中看見的海市蜃樓,無論如何你都進不了那個世界!”重陽停下來,氣餒了!
“可我不是你,我在這個院子里長大,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
“但是今天情況改變了,今天木鬼爺爺大去了!”
“爺爺大去,這個院子還是以前那個院子?。 ?/p>
“不,這個院子從來就不是以前那個院子!”
“為什么?”
“因為時間,木鬼爺爺說過,我們生活在時間流動的世界,每一秒的世界都是全新的世界,每一秒的人都是全新的人!”重陽突然笑了,她看上去耐心要比我好,這個時候倒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個時候不是講哲學(xué)大道理的時候,我們要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長這么大,情緒從來沒怎么波動過,想不到今天一個下午,天還沒黑,我就嘗遍了各種滋味!現(xiàn)在很著急,而且?guī)н@些微微的慍怒。
“我有一個辦法!”重陽笑道:“我們就地挖兩個深坑,然后放火,火燒起來我們就跳進深坑避火,大火燒毀一切遮擋視線的花花草草,這個院子有什么貓膩,就一清二楚了,到時候我們……”
“別開玩笑!院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爺爺心血,再說了他老人家在那棵國槐中呢,我知道他畢生的愿望就是像樹一樣簡單地活著,現(xiàn)在他老人家大去,終于算是和樹化為一體了,我們怎么能燒了這里?而且大火燒起來不能控制,磚樓里的一切也不能幸免,爺爺要我把那個朱漆盒子交給茂地叔叔,要保住這個院子……對呀,無論如何都是要保住這個院子的,自然就是要保住這個院子里的一切,怎么能燒毀!”其實我知道我說的這些都是廢話,孤單的童年沒人陪我說廢話,我老是一個人邊做事情邊說廢話,把所有閃現(xiàn)的念頭不加過濾說出來,其實腦子里思考著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我知道這是輕度的人格分裂,然而這已經(jīng)是我一個根深蒂固的習(xí)慣了。
“木鬼爺爺說,今天茂地叔叔會來,叫你把那個朱漆盒子交給他……”
“對呀,爺爺說今天茂地叔叔會來,那他就一定會來!不如我們等他來了再做定奪!”我只好沮喪地回身,走近副石桌石凳,坐了下來。
“那么誰是茂地叔叔?”
“他是這里除了爺爺,我唯一的熟人,我家一應(yīng)生活用品,全是他供應(yīng)的,和外界聯(lián)系的事情,除了那群鴿子,就是茂地叔叔了!爺爺和我從不和這里的任何人說話!”我想起那個茂地叔叔,他是一個圓滾滾的男人,短手短腿大肚子,脖子很短,腦袋老是縮著,走起路來不像是走,倒像是一個肉球滾動。自我記事起他就是那個樣子,十幾年沒任何變化。說起變化,我這個人對細微的變化都很敏感,但是這十幾年來,唯一讓我感覺不到變化的就是那兩只小狗和茂地叔叔,永遠是那個樣子,這些年每一次見他甚至連衣服發(fā)型都一模一樣,那張油光光的臉,十幾年來連一條皺紋都沒有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