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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范純?nèi)?第1/2頁)
自己委托父親的舊友葉計相代為向那位小郎君引薦，希望能當面感謝，卻怎得被帶到宮內(nèi)來了？
看著眼前那座巍峨的宮殿，范純?nèi)熟话病?/p>
此時，奉命來接他的內(nèi)殿崇班關(guān)彥正巧要囑咐他兩句，轉(zhuǎn)身回頭見他一臉懵圈，笑著寬慰道：“范家二郎不必擔憂，官家只是想見見你而已?！闱以诖松院?，袁某先去稟告?！?/p>
范純?nèi)授s忙拱手作揖：“有勞關(guān)崇班。”
關(guān)崇班微一點頭，邁步走上臺階，走入垂拱殿東側(cè)的偏殿。
此時在殿內(nèi)，三司使懷揣著手坐在靠外側(cè)的凳子上，關(guān)崇班稍稍抱拳一行禮，隨即在前者點頭回禮期間，又向內(nèi)走了幾步，向坐在主位的趙禎躬身行禮：“官家，臣已帶人將范家二郎帶至宮內(nèi)，正于殿下等候。”
“來了？”
還沒等趙禎做出反應，埋首于一張小桌旁的趙旸就抬起了頭，作勢就要站起來。
“你管你寫！”
趙禎沒好氣地斥道，隨即轉(zhuǎn)頭示意王守規(guī)。
之前這小子將其準備寫給燕度的信遞給他，他好奇地瞅了兩眼，氣得險些沒給撕了——什么玩意，簡直污了朕的雙目！這種東西他好意思叫人送去澶州？
他當即命這小子重抄一份，這也是趙旸還在埋頭書寫的原因。
“是?！?/p>
王守規(guī)忍著笑應命，疾步走出殿外，隨即便看到殿外的空地上，在一隊禁軍前，站立著一名看似無所適從的年輕人，想必就是范仲淹的次子，范純?nèi)省?/p>
他微笑著走上前，在稍稍打量了幾眼對方后，笑著拱手道：“小官人想必便是范衙內(nèi)吧？”
“不敢不敢?！狈都?nèi)拭笆只囟Y，謙遜地表示當不起這個稱呼。
王守規(guī)微微一笑道：“官家命我來迎小官人，小官人請?！?/p>
“多謝官家，多謝中貴人，不知中貴人貴姓？”
“鄙人姓王，掌職入內(nèi)內(nèi)侍省都知?！?/p>
范純?nèi)噬陨陨?，屏著呼吸恭敬拜道：“王都知?！?/p>
很顯然他知道“入內(nèi)內(nèi)侍省都知”是個什么樣的職位，不像某人，見個宦官就稱呼“中官”，根本分不清品秩、職掌。
王守規(guī)微一點頭，引著范純?nèi)首呷氲顑?nèi)。
首次踏足這座宮殿，范純?nèi)实男那榧染o張又激動，走路姿態(tài)甚至都有些變形。
注意到此事的葉清臣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范純?nèi)饰⑿u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范純?nèi)蔬@才放松了些。
而這也是葉清臣為何仍留在殿內(nèi)的原因：作為范仲淹的好友，他無法像富弼、歐陽修那般不惜一切力挺好友與他推行的新政，但照拂好友的子嗣還是力所能及的。
“官家，范家二郎帶到?！?/p>
繼王守規(guī)向趙禎覆命，范純?nèi)试谌~清臣的目光鼓勵下，亦壯著膽子向趙禎作揖行禮：“學子范純?nèi)?，拜見官家。?/p>
“免禮。”
趙禎和顏悅色地抬了下手，隨即起身緩緩走到范純?nèi)噬砼?，和藹地問道：“純?nèi)蚀舜问沁M京會試？”
和藹的態(tài)度使范純?nèi)适軐櫲趔@，身子又稍稍一躬：“回官家話，是。”
“不必拘束。”
趙禎看出了范純?nèi)实木o張，抬手在后者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寬慰道：“你父在朝多年，朕素來敬仰、倚重之……”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因聽信讒言將范仲淹貶黜，難免有些尷尬，稍作停頓又和藹地改問道：“純?nèi)适亲蕴K州吳縣進京，還是……鄧州？”
范純?nèi)视行┮馔?，偷瞄一眼官家又忙低下頭，回答道：“回官家話，之前我與兄弟在族鄉(xiāng)耕讀，侍奉家母。今年恰逢會試，雖不敢稱學業(yè)有成，卻也想嘗試一番，在得到家母同意后又發(fā)信請示家父，得到允許才敢辭家。辭家之后，我先奔鄧州，為父親送去一些家鄉(xiāng)的物什，父親亦教導了我一番，這才敢進京?！?/p>
他的回答四平八穩(wěn)，聽得趙禎微微點頭。
不夸張地說，范純?nèi)适勤w禎見過的最穩(wěn)重的年輕人，穩(wěn)重地不像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
相較之下……
趙禎瞥了一眼從旁正一臉好奇打量著范純?nèi)实内w旸，不知為何就想嘆氣。
暗自搖了搖頭，他又和藹道：“兩日前朕已下旨召范相公回京，朕估計到三月會試之前，范相公便會回到京中，介時你父子便是團聚，若那時你榜上有名，那更是喜上加喜?！?/p>
范純?nèi)拭碇x道：“多謝官家贈言，學子不敢當。學子此番只是增長見識，不敢奢求榜上有名，只要莫丟了家父的顏面即可?！?/p>
趙禎笑著拍拍范純?nèi)实暮蟊彻膭畹溃骸澳愀甘怯写蟛诺模尴嘈拍阋膊粫??！?/p>
說著，他抬手指向正好奇打量著范純?nèi)实内w旸，引薦道：“此子應當便是純?nèi)氏胍姷娜税?？?/p>
其實范純?nèi)试缱⒁獾节w旸了，只不過趙禎之前對他噓寒問暖，他也不敢分神，此時見趙禎主動引薦，他忙朝趙旸躬身行禮：“多謝小郎君仗義執(zhí)言，純?nèi)蚀腋钢x過，感激不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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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啊?！?/p>
趙旸也認出這位濃眉大眼、看似憨厚的范家二郎便是那日在開封府前提醒他的那名學子，上前扶起對方，笑著說道：“范相公乃天下君子之楷模，我素來敬仰，之前勸官家召回范相公，也只是敬范相公一心為國、任勞任怨……”
見趙旸如此贊揚他父親，范純?nèi)市闹凶允菤g喜，但他也不敢表現(xiàn)地太過，以免給官家及在場眾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作揖謝道：“為人子不敢代父辭謝，這一拜，僅是純?nèi)手x小郎君恩情……”
“別別別?！壁w旸也趕緊扶著。
見二人一個要拜謝，一個要阻攔，趙禎看得好笑，想了想道：“趙旸，你就受了這一拜吧。”
葉清臣微微側(cè)目。
官家這話，豈非意味著……
不錯，在趙禎看來，趙旸確實受得起范純?nèi)蔬@一拜，因為若不是這小子，他估計下不了決心重新將范仲淹召回汴京，這固然是他大宋的損失，但對范氏顯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趙旸微微一愣之際，范純?nèi)释撕笠徊?，恭恭敬敬地朝他作揖拜了一拜?/p>
拜都拜了，趙旸自然也不好再拜回去，只好上前扶起范純?nèi)薀o奈道：“那我便只能……請范兄喝酒了。”
范純?nèi)拭Φ溃骸皯斒羌內(nèi)收埿±删攀??！?/p>
“不不，我請，我還有事要拜托范兄呢。”趙旸拉著范純?nèi)实氖洲D(zhuǎn)頭看向趙禎，“官家，我有要事與范兄相商，您看這……”
趙禎大致也猜得到這小子想做什么，無非就是想拐走范仲淹的兒子助其一臂之力罷了，聞言淡淡道：“就在宮內(nèi)相商好了，朕叫人為你等置備酒菜。”
范純?nèi)什唤行┿等?，卻又見趙旸不情愿道：“在宮中放不開……”
趙禎雙目微微一瞪道：“怎么就放不開了？就在宮中！這幾日你給朕老老實實待著！”
這一來一去的對話看得范純?nèi)市闹泻闷?，好奇于這兩位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但也不敢過問。
而此時，葉清臣見官家和趙旸如此客氣地對待范純?nèi)?，也放下了擔心，拱手向官家告辭，知禮的范純?nèi)拭ι锨皫撞焦硐嗨?，然后又走回趙旸的座位旁，原來是趙禎要求趙旸抄完給燕度的書信后再離開。
期間，范純?nèi)什唤?jīng)意、或者說好奇地看到了趙旸寫的字，憋地滿臉漲紅。
注意到此事的趙旸不以為意道：“我這字確實寫得不好，范兄想笑就笑吧?！?/p>
“不不不……”范純?nèi)蔬B忙搖頭，他哪能笑話這位恩人呢，絞盡腦汁道：“小郎君的字，呃，雖說是生疏了些，但……但……”
但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什么詞來，倒是坐在主位的趙禎淡淡譏諷道：“知道就多練練，朕看了都覺得污了眼?！?/p>
見趙旸竟無回覆，自顧自寫字，范純?nèi)士吹糜l(fā)好奇。
他很不解于官家與這位小郎君之間的交流方式，感覺不像是君臣，更像是……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掠過，他縮了縮頭，不敢胡思亂想。
不知過了多久，趙旸終于把要給燕度的信重新抄了一份，將其遞給趙禎，趙禎皺著眉頭逐字逐句地看完，還評點了一番，范純?nèi)时砬楣殴值乜粗?，不禁就想到他年幼時將寫的字交給他父親看，越看越像……
或許是看范純?nèi)蔬€候在殿內(nèi)，趙禎雖然仍不滿意，但總算是沒讓趙旸再抄一份，只是告誡他日后要多練字。
而趙旸的表現(xiàn)在范純?nèi)士磥砭拖袷菍W塾中那些不求上進的學子，連連點頭答應卻也不知究竟聽沒聽進去。
尤其是趙旸得趙禎允許，在走出偏殿后站在空地上大幅度伸了一個懶腰，范純?nèi)矢杏X愈發(fā)像了。
這位小郎君，究竟什么來歷？
他好奇地猜測著，但片刻之后他就無暇顧及了。
因為趙旸竟領(lǐng)著他來到了福寧殿外，雖說他對宮內(nèi)的殿宇并不是很了解，卻也知道福寧殿乃是官家的寢宮。
驚駭?shù)乃s緊拉住趙旸，小聲道：“小郎君，你怎么把我?guī)н@兒來了？”
“我也不想啊?！缎纸形颐志托辛?。”
“……”
范純?nèi)拭Ｈ坏乜粗矍暗膶m殿，半響才回過神來。
之前官家說為他二人置備酒菜，指的便是在這座宮殿里？
這、這可是官家的寢宮??！
他心驚膽顫地跟在趙旸身后，而趙旸則跟著前來相迎的殿監(jiān)，來到了一間小殿。
殿內(nèi)早已由尚食局的人置備了酒菜，并非分食，而是一張方桌，桌上擺滿了酒菜。
“范兄請。”
“哦、哦……”
范純?nèi)誓驹G般點頭回應，直到坐入席中才反應過來。
他竟有幸在官家的寢宮用宴？怕是連他父親都未必有這個榮幸吧？
范純?nèi)室荒樉惺绕涫钱數(shù)顑?nèi)伺候的宦官上前為他二人倒酒時，他更是顯得無所適從。
這位小郎君究竟什么來歷，何以官家竟如此寵愛他？
范純?nèi)视l(fā)好奇，有如貓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