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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起了大雪,楚天齊還沒走到萬民圖書館附近,就見一個人朝著他喊,“客官——可是去圖書館?圖書館的書,我們這里大多數(shù)都有,來我們這里也是一樣的,何必去那里擠呢?”
楚天齊就停住,走過去,“你們這里有全部的書?”
那人點(diǎn)頭肯定,“有,圖書館都好幾年了,印刷又方便,我們自然都印過來了?!?/p>
但這話還沒說完,就見旁邊走來一個人,笑著道:“這位仁兄,你可別聽他說,萬民圖書館的書,是會定期從宮里送一些去圖書館,無窮無盡。書一送進(jìn)去,就被人搶沒了,這些外面的圖書館,哪里有萬民圖書館的書全?”
“你想要看新書,就必然得去里面找,萬一別人還回來了呢?”
那剛剛喚楚天齊的小二就有些不服氣,道:“我們圖書館,有最新的——”
但是,正說一半,又被那人搶了話頭去,道:“你們圖書館有最新的?皇太女殿下可是規(guī)定了,盈利性質(zhì)的圖書館不可以去搶書印刷,違反這政令,是犯法的——來,你跟我說,你們圖書館有最新的書嗎?那新書可是前幾日才送進(jìn)去的?!?/p>
小二便臉色變了變,雖然不懂什么叫盈利性質(zhì),但是因為心虛,到底不敢說話了,口中呢喃了幾句,應(yīng)該是不好聽的話,那人也不計(jì)較,轉(zhuǎn)而對楚天齊道:“兄臺,你還是去萬民圖書館吧?!?/p>
楚天齊看了他一眼,道:“多謝——你手中的書,是律法?”
那人就笑道:“是啊,皇太女殿下將會在技術(shù)學(xué)院增加律院,我們這些想入學(xué)的,正在報(bào)考呢?!?/p>
律院——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聽也就知道了,皇太女殿下是什么意思,便有志向的人報(bào)考,世家子弟也趕緊報(bào)考——不能將來的律法,是由這些庶民們制定吧?
至于想要改律法的皇太女殿下……你敢阻止她嗎?
而且人家也沒直接說要改律法,她只是增設(shè)了一個律院,你不舒服,那你也去讀啊,你們一起讀,最后誰的力量大,說不定最后就聽誰的呢?
于是不管是哪個利益集團(tuán),哪個家族的,都趕緊報(bào)考,因為報(bào)考的人多,京都郊外的旅舍又住滿了。且又因是明年三月就要正式考了,四處八方的人,通通開始往京都趕,今年剛修建完成的官路上,甚至?xí)r不時就有學(xué)子們相遇,然后在路上就開始辯論。
這都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了。
然后,這學(xué)子的頭上落了一點(diǎn)雪,他下意識的將雪抓下來,看看飄在空中和手中的,隨口道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撒鹽空中差可擬——”
楚天齊呢喃了一下,大贊道:“說的太好了,兄臺大才?!?/p>
那人卻有些靦腆,搖頭道:“這是住在泰山腳下,一位叫做謝道韞的女先生說的。這等好句,我這個粗人,可說不出來?!?/p>
兩人便又談了幾句,相伴而行。剛走沒幾步,轉(zhuǎn)角處,就見幾個學(xué)子穿著師范學(xué)院的校服,正提著一桶顏料在墻上畫畫。
楚天齊知道這叫做“藝術(shù)涂鴉”,名字奇怪,但是寒冬里,學(xué)子們卻很愛在京都一些墻上畫。
不過,畫也有規(guī)定的地方,比如,他們走的這條街,就是京都學(xué)子們涂鴉的唯一之地,在別的地方涂抹,抓到了是要由學(xué)校批評警告的。
“自從雪生姑娘為喜歡畫畫的研究出粉筆,鉛筆,還有這各種畫畫的顏料,這些人便瘋了,寒冬臘月的,還出來畫。哎——不過,但我也理解他們,若是此時再給我一本律法大全,我也能在風(fēng)雪里讀個夠。”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路上還遇見了一個剛從朝州來的人。這位學(xué)子認(rèn)得他,上前打招呼,“白兄——你怎么來了?”
白蘇牙提著顏料桶,滿心歡喜,“是啊,今天要畫一副除夕天祭圖,我們院畫的最好的人都去了,還叫了我——”
他說完,行色匆匆,連忙往前面走,那人就解釋道:“他原是朝州人,開醫(yī)學(xué)大會的時候來京都,見了畫術(shù),便癡迷于畫,考進(jìn)了醫(yī)學(xué)院,卻整日不學(xué)醫(yī),想著畫畫,哎。”
他覺得白蘇牙這是不務(wù)正業(yè),不過人家家里有銀子養(yǎng)著他,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又走了幾步,他的余光突然往小巷子里一瞥,頓時眼前一黑,義憤填膺起來:“誰又在巷子里畫十殿閻羅——”
楚天齊和心腹立馬走過去看,便見那巷子不寬,只能行一個漢子的模樣,但是巷子兩邊的墻,被人畫了形形色色的閻羅王,看起來恐怖極了,但又帶著一股正氣,魑魅魍魎在這里無所遁形。
畫的太好了!
這時候,也已經(jīng)有人從旁邊走來看,就是前面幾個畫畫的,那個白蘇牙,也一起湊過來,對著畫開始評價。
“我畫不出來這樣的——我的畫技不如他。”
“不過,我覺得要是再恐怖一點(diǎn)就好了?!?/p>
“哎,你不懂,這種就要如此,帶點(diǎn)閻王的鬼魅,再帶點(diǎn)閻王的威嚴(yán)?!?/p>
“……可是,前陣子不是說了嗎,不準(zhǔn)在京都畫這些地獄的東西了,嚇著孩子?!?/p>
可是實(shí)在畫的太好了。
一個應(yīng)該是教書先生的人走進(jìn)去看了看,嘆氣道:“若是毀了,未免不好,老夫不日就要進(jìn)宮面見皇太女殿下,不如跟她求求情。畢竟畫在這個巷子里,只要提醒得當(dāng),便也可以?!?/p>
于是,當(dāng)即便有人在旁邊的墻上貼了告示,還有人提議用麻繩釘在墻兩邊,既不影響觀看,又可以阻攔人進(jìn)去。
楚天齊一一看過人群中人的臉色,除了驚嘆贊賞的,還有幾個人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基本就可以確定這些畫是他們畫的。
他笑一笑,覺得這禹國的學(xué)子啊,從小學(xué)生到學(xué)院的人,都有些意思。
然后終于進(jìn)了萬民圖書館,里面的人安靜的很。
他一層一層看過去,然后拿出自己感興趣的書,拿著拿著,手里就拿不下了,便也不勉強(qiáng),找個座位看起書來。
座位是靠窗的,窗戶聽聞最近裝上了玻璃的,光很好,不用開窗,書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如此的雪天,屋子里面也不寒冷,因為有地暖。
暖氣讓身上的寒冷消散而去,倒是還有些熱。這時候,要是能來一杯冰飲——正在想的時候,就見一個人手里捧著一杯冰飲茶走了進(jìn)來,四目相對,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在笑什么。
楚天齊靜下來心來,專心的看書,等到抬頭的時候,就見天色已經(jīng)晚了。心腹在旁邊提醒他道:“主君,我們該回去了?!?/p>
回去的時候,街上行人匆匆,因為天色已晚,倒是有很多便宜的菜可以買。便有人停下腳步,跟攤主講價還價,最后兩人都滿意而歸。
一個賣完了菜,一個買到了便宜的菜。
楚天齊看了一眼,慢慢的挪開眼睛,道:“錯生楚國也。”
心腹瞪大了眼睛,習(xí)慣性的朝四周看看,道:“主君,還是不要說這些話比較好?!?/p>
楚天齊笑起來,“隨性之語罷了,我們快些回去吧?!?/p>
話剛落,就見旁邊路上一輛馬車行駛過去,風(fēng)吹卷車簾,一個人的臉露了出來,心腹來禹國之前是做過禹國的功課的,見了馬車?yán)锏娜耍愕溃骸笆窃浦蓠憬h令,姓唐,應(yīng)該是來京都述職的。”
……
臘月二十的時候,從各地回來述職的人基本到京了。
禹國一般是三年一述職,今年正好是第三年。被號召回來述職的官員,都是折青和禹皇親自過目的,基本都是地方大員,這些人都回來了,聚在一起,自然要相互打探。
其中,胥江縣的唐縣令,一進(jìn)京都,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人人都想跟他攀點(diǎn)交情。除掉他的胥江縣里有禹國最大的鋼鐵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最開始它是皇太女殿下圈下來做試點(diǎn)的縣——其實(shí)直到現(xiàn)在也是,所以總能得到最多的政策支持。
無數(shù)的官員都很嫉妒唐縣令,稱他是全禹國“撿漏”第一人,在那么一個小縣,本來就是升官無望了,不出意外,這輩子可能都會是縣令,誰知道走了狗屎運(yùn),皇太女殿下竟然將胥江作為一個重要的試點(diǎn)地方,不僅如此,她還沒換縣令!
于是什么政策都要在他那里試點(diǎn),試著試著,他不就走在前面了么?如今,胥江縣又重新規(guī)劃,將周邊的小鎮(zhèn)和小村莊也歸納了進(jìn)去,說是一個縣,但是根據(jù)級別來說,比窮的府更加富有。
所以,便有人湊上來,想要請他喝杯酒——眼看著唐縣令就要升職了——就算不是升去云州其他地方,胥江縣的縣字,怕也是要取下來,變成胥江府了。
不過,唐縣令卻清醒的很,他對眾人的恭維并沒有飄飄欲仙,而是謹(jǐn)慎的很,只敢去自己的好友家里喝了幾杯酒,透露了一點(diǎn)點(diǎn)“將要再開一座煉鐵廠”的事情,隨后,他就一門心思去維系他之前埋下的“情誼”。
比如,他之前對云州來京都那些孩子殷勤備至,在胥江也多有照顧他們的家人,如今他來了京都,總是要跟他們聯(lián)系聯(lián)系吧?總是要收回點(diǎn)利息了吧?
反正,這些關(guān)系不能斷了。不過他們云州的孩子爭氣,通通都進(jìn)了雪生姑娘的物理化基地,跟著雪生姑娘一起學(xué)東西,他就不敢輕易的叫人出去,而是寫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請柬,說想要在孩子們沐修的時候,帶他們?nèi)ゾ茦浅灶D飯,將孩子們家里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沒錯——唐縣令一直都關(guān)注著當(dāng)初進(jìn)京孩子的家里人動向,做事情么,就要做的徹底,做到?jīng)]人敢說他一個不好,所以進(jìn)京之前,他還專門一家一戶上門談過話,他們想要帶什么,想要說什么話,都可以告訴他。
如此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唐縣令覺得自己可以付出行動了,于是送出請柬之后,就一直坐等。
在他看來,雪生姑娘是沒有必要拒絕他的。因為在請柬上,他沒有說要請雪生姑娘一起,還專門道了歉,表示自己只是給孩子們親人傳話的——反正沒有一點(diǎn)攀附之心。
他的心意,天地可鑒!
誰知道,雪生姑娘還是將他拒絕了,理由就是:孩子們這幾天都要期末考試。
作為一個各種事情都走在前沿的胥江縣令,他自然知道期末考試有多重要,于是只恨自己沒打聽好時間,便又寫了請柬過去,大意就是他離開京都之前,見一見面就行。
他這般來回寫請柬,恰巧折青兩次都在。她便笑道:“這人我知曉,做大事許是不行,但是一些小事,卻細(xì)心,也愿意花時間去做,十分懂得揣摩人心,放在胥江不合適也浪費(fèi)了,我打算提他來京都,放在商部下面,讓他給孫香做事?!?/p>
至于云州那邊,她有更好的人選。其實(shí)外面的人猜得都沒錯,胥江不能只是一個縣了,她要將周圍都納入進(jìn)來,將胥江跟鄰近青州那塊地方一起,做成一個府,以后,那里便是鋼鐵城池。
而各商戶們的中轉(zhuǎn)中心,還要換個地方,將一些窮困但地理位置好的地方利用起來,要變廢為寶。
所以,唐縣令就不合適了。他能管的地方不大。之前,他最大的作用是聽話,她派過去的人說什么,唐縣令便做什么。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聽話的人好用,不過后面云州那塊地方越來越復(fù)雜,他就不行了。
比如,在去年中下旬的時候,云州出現(xiàn)了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人口買賣。
剛開始,是烏涂國等西域各小國,因為云州富裕的原因,開始了大量的勞動力輸出,不過初始是來打工的,后來又因自身語言不通和云州當(dāng)?shù)毓賳T出現(xiàn)了部分貪污,仗著官職,嚴(yán)格的轄制西域等國人進(jìn)云州鋼鐵廠,所以為了得到工錢,這些小國之人,聽了別人的忽悠,干脆把自己賣給了世家奴隸主,成為奴隸進(jìn)廠,然后只得到輕微的工錢,只夠吃個飽飯。
后來技術(shù)學(xué)院畢業(yè)的學(xué)生去云州做基層官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事情,直接一封折子寫到了云州主將沈家,聯(lián)合朝廷一塊,將這些貪污官員和世家一鍋端了,事情才算作罷。
當(dāng)時這事情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唐縣令人在胥江,只慶幸自己的胥江縣沒有這種事情——他也不敢讓這種事情發(fā)生,膽子小。但是也沒有做出其他的舉動去預(yù)防此事的再次發(fā)生。
相反,當(dāng)時他正忙著跟胥江的各家打好關(guān)系。
總而言之,唐縣令,膽子小,能力也不合適在胥江開疆?dāng)U土,倒是在人際關(guān)系這塊,有十足的心得,還是換個位置吧,商部合適他。
雪生就知道折青的意思了,便在回信上寫好了過年后讓孩子們跟他在京都吃飯的話等等,然后迫不及待的拉著折青一路往試驗(yàn)基地去。
她今天是準(zhǔn)備去帶皇太女看新研制出來的火、器。跟之前的火.器相比,這次研究出來的,又比之前的好一點(diǎn)。
“不過,還只能是投擲出去,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您寫的那種大范圍轟炸?!?,她說到這里的時候,有些頹廢。
其實(shí)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很奇怪,看別的書和研究別的東西時,她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快,每每都有一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但是研究火器,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
難道是她變笨了嗎?
折青卻覺得許是這種熱火/器的進(jìn)程發(fā)展慢,是受到了“冥冥中”阻擾,不然其他的都能飛快做出來,為什么武器卻如此的緩慢呢?
不過無論是什么原因,既然能出現(xiàn),那就是能制作的,無非就是速度快慢罷了,如今,禹國發(fā)展的很好,她也不急于轟炸六國,慢一點(diǎn)倒是無所謂。
便點(diǎn)頭,“你慢慢來就行,不急?!?/p>
雪生很是慚愧,拉著皇太女殿下的手道:“殿下,我是不是最笨的?”
折青就笑道:“天爺——你若是還算笨,那真是沒有聰慧的人了?!?/p>
雪生看著她笑,便也笑起來,皇太女殿下笑起來真好看!
兩人就一塊繼續(xù)往前走,雪生迫不及待的介紹最新做出來的玻璃管子。
“之前的玻璃管子都很粗糙,這次的就精細(xì)很多了,可以分發(fā)到各試驗(yàn)所里。”,她說完還拿起一個玻璃碗給折青看,“阿香姐姐說這種也可以賣出去,只是路途遙遠(yuǎn),容易碎,不過可以加銀子賣,賣的越貴越好?!?/p>
折青看了看,覺得回去可以查查泡沫能不能研究出來。
不過如今,也已經(jīng)不是他們禹國一個地方開玻璃鋪?zhàn)?了,其他國也有。只是技術(shù)落后,且有很多原理眾人都弄不懂,開了沒多久就關(guān)門,或許有少量的鋪?zhàn)?活下來,可眾人還是默認(rèn),如今要用最好的玻璃,那還是到禹國來買是最好的。
后面一句話在七國廣為流傳——這話還是孫香放出去的洗腦包,給大家造成一種即便同一種東西,你在其他地方買肯定沒有禹國買的好錯覺。
其實(shí)你說有什么大不同吧,也沒有。
而且,最近經(jīng)由孫香策劃,又興起了一種:十里紅妝禹國出品行方案,將七國世家和富商們女兒的嫁妝品和聘禮都囊括了進(jìn)來。
剛開始,折青還以為這不是什么大市場——誰會為了嫁妝和聘禮,就花費(fèi)那么多時間精力,專門托人從禹國來買東西?
誰知道不僅很多世家富商買,就是平頭百姓,也想要在成婚的時候用的是禹國的東西。
孫香是這么解釋的,“殿下,不僅僅是咱們的東西好,還有寓意好,這些東西,可都是獲得您認(rèn)可的——這就好像是皇太女殿下賜福,相當(dāng)于沾了皇太女殿下的福氣,他們能不喜歡嗎?庶民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沾點(diǎn)您福氣了?!?/p>
這么說,也行吧。不過還有一件事情孫香沒跟折青說:這些姑娘家普遍認(rèn)為皇太女殿下的“姻緣”很好,蹭的不僅僅是福氣,還是姻緣。
對于后面這種,折青自己是不知道的。她最近兩年,一刻也沒想過姻緣的事情,不過禹皇最近倒是提醒過她,要是有“需求”,可以寵幸兩個小白臉,也不要需要“壓抑”自己。
她是皇太女,想要幾個小白臉就要幾個,只要不懷孩子,就可以。
說到這個,她又想起禹皇好像逼著于太醫(yī)研究一種給男人吃了暫時絕育的藥——嗯,反正,就很為她的“性/?!辈傩?。
至于孩子,禹皇覺得現(xiàn)在不著急——于太醫(yī)跟他說過,如今她才十九歲,生孩子是有危險的。
于是就一個勁的鼓勵她寵幸小白臉。
折青:“……”
她想起這個就嘆氣,甩甩腦袋,繼續(xù)跟雪生一起看試驗(yàn)基地。
“我今年會讓黃有為再去西域一趟,如果能找到可以做橡膠管子的材料就好了,這跟玻璃管子有同樣的價值?!彼龂@氣,“只是很多東西,真是無從而找?!?/p>
這就是她煩惱的根源了,架空朝代就相當(dāng)于失去了一部分金手指。
……
唐縣令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調(diào)到了京都,他正準(zhǔn)備在述職之前,買一些東西直接帶回云州。
不過,作為胥江縣令,一般的東西是入不了他眼的,所以走走瞧瞧,半天了還沒買到什么東西。
正在這時,一個面黃肌瘦的人突然到他的面前,小聲的問道:“這位老爺,我這里有好東西,你可要看看?”
唐縣令自有一股自己的矜持,也不直接走人,而是停下來,道:“什么好東西是老爺我沒見過的?你說出來?!?/p>
那人就笑道:“老爺,您抽煙嗎?”
唐縣令搖頭。他不抽,大煙最開始晉國種的,后來,青州也開始種煙草了,有一段時間流行過。但是皇太女殿下讓人專門做過宣傳,說是吸煙會慢慢的得肺病還是胃病來著……唐縣令是個珍惜自己命的人,一點(diǎn)兒也不敢沾上。
他以為是賣煙的,抬腳就要走,誰知道這人卻拿著一包煙道:“老爺,我這里的煙可不是普通的煙,而是神仙煙,抽一口就能讓你飄飄/欲/仙?!?/p>
唐縣令剛開始還沒有聽明白。后面一想,這會不會是傳聞中被皇太女殿下明令禁止和厭惡的鴉、片/煙?
這人好大的膽子!在胥江和青州,誰敢賣這種煙,可是要被殺頭的,但是在京都,天子腳下,竟然還有人敢賣?
還要賣到他的面前來?
唐縣令的腦子里就閃過陰謀兩個字!
是不是四周還有人在看著呢?是不是就要等他買上一包,就會有人從旁邊跳出來,對著他說一聲:“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抽鴉/片/煙——”
唐縣令頓時腦袋上冒冷汗,在這個述職的重要時刻,一點(diǎn)兒差錯也不能吃。于是連忙抓住這個賣煙的,就要帶他去報(bào)官。那人被抓住,懵的很,連忙解釋,“老爺,我哪里敢——飄飄/欲/仙是我們的廣告詞,還是我們掌柜的特別叮囑要說出來的,不然,要是遇見廠里內(nèi)部下來檢查的人,是要扣分的。”
于是又這般解釋那般說,這才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原來這個人是神仙煙草公司的銷售員。
按照他們廠的規(guī)定,銷售人員不僅僅是要銷售業(yè)績,而且要完成內(nèi)部的一個考核。
他們神仙煙草廠內(nèi)部的考核里,會專門派一個人下來,裝作客人的樣子跟他們買煙,在這期間,銷售人員要完成廠里發(fā)布的銷售術(shù)語,術(shù)語有好幾句,說出一句得一分,滿分才是及格。
剛剛的那一句飄/飄欲/仙,就是他們廠的術(shù)語,是在銷售中必須要說的。
唐縣令就一個好大的無語,白眼都要翻得飛起了,“你們這是什么廣告術(shù)語,誰想出來的?”
那人就道:“是我們掌柜的?!?/p>
他道:“還要主動上去跟客人說——剛剛我見老爺您不像買東西的,也不像我們京都的人,就想著會不會是廠里的人,就上前問了?!?/p>
他們自然也知道在真正的賣煙過程中說這些話簡直是浪費(fèi)時間和找打,但是上面的要求是這樣,他們也不得不照做。
不做就要扣錢,這年頭,在京都賺點(diǎn)銀子可真不容易。
唐縣令就真的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走了。
行吧,誰是給錢的誰做主。
由于鬧了個烏龍,他便連逛街的興致都沒有了,索性去吃東西。
要說京都唯一能比得過云州的可能就只有吃食了。
云州的吃食很辣,越辣越好吃,但是唐縣令是不吃辣的,京都就正好相反,在這里,很多地道菜都是不放辣子的。
不過真正好吃的菜卻貴的很,京都又是這個物價,于是吃了幾天,他帶來的銀子嘩嘩的流出去,心疼的他不行不行。
好在這次來京都,他也是有點(diǎn)門路的。他之前的好友,一直都在暗暗的做代購生意,聽聞跟皇太女殿下面前很得青睞的黃有為黃大人有交情。
黃大人這次沒有去西域,反而去了最遠(yuǎn)的齊國,齊國有什么好東西,唐縣令是不知道的,但是,也只有這一些其他國的東西才能踏入胥江人的眼了。
誰讓他們胥江是禹國除了京都最繁盛的地方呢?禹國有的胥江都有,只有那些“偏遠(yuǎn)國都”之物,才能在胥江賣的出去。
別人承不承認(rèn)這句話無所謂,反正唐縣令的心是這樣告訴他的。
他就這樣滿懷希望的上了門,但好友卻拿出一串佛珠和一本佛家講義。
“這是青竹大師最近的得意之作,你拿回去,定能賣的一個好價錢。”
唐縣令就無語極了,看著上面那一個個心靈雞湯,指出來:“你平日里不讀書,我也不說什么,可你也不能拿著我們禹國的東西,說是青竹大師的得意之作?!?/p>
好友懵了,于是去問黃有為,黃有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呀,這些齊國的東西都是手下搜集來的,他拿出來賣的時候也沒一一檢查過,更不知道,這青竹大師竟然還敢搞抄襲!
于是便將這書交給京都的佛院,請他們跟青竹大師那邊交涉。倒是京都佛院的和尚們都說青竹大師不是那樣的人,連夜寫了信請人送去,希望事情能解釋明白。
不過,令他們怎么也沒有想明白的是,過年之后,將會有一個極大的笑話在禹國傳開:那就是齊國人瘋了!不僅僅說佛經(jīng)是他們的,就連禹國創(chuàng)造出來的玻璃,冰,糖,等等,都說是從他們齊國傳出去的。
荒唐至極,但是齊國人還真有人信了,信誓旦旦的跟人保證齊國出品,必是精品——沒錯,最后一句宣傳語還是抄襲了!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此時,禹國京都一片歡聲笑語,就等著除夕夜了。楚天齊走在街上,聽見身邊的人都在說煙火兩字。
“不知道今年皇太女殿下還會不會放煙花了,可真好看啊!”
“一定還會放的!”
“其實(shí)不僅僅是除夕夜可以放,元宵節(jié),中秋節(jié),端午節(jié)都可以放嘛?!?/p>
這是期待的人。
“放煙火不要銀子的呀——你這個人真是不知足,放煙火都要銀子,這些銀子用來做其他的事情不行嗎?”
“就是就是,我家里人是商部的,他就跟我說孫香大人每天都在為銀子發(fā)愁。你們說放就放了,還不是要從朝廷里撥銀子出來?”
這是憂國憂民的人。
還有看笑話的。
“打起來打起來——”
楚天齊的心腹就覺得十分無奈,道:“主君,這些禹國的人真是吃了沒事干。”
楚天齊卻道:“你家主君和你一起在這里聽著他們說這種話,不也是吃了沒事干嗎?”
心腹有些委屈,“這皇太女殿下到底何時才能見您?咱們的折子都寫好遞進(jìn)去多時了?!?/p>
他家主君在楚國可是連楚皇都敬重的人,沒想到在禹國,卻跟個庶民似的。
楚天齊就道:“應(yīng)該是過年之前吧——她什么都忙清楚了,就有時間見我這種不重要之人了?!?/p>
果然過了沒兩天,便有宮里的小太監(jiān)來請他們?nèi)雽m。
楚天齊這是第一次見到折青,但折青卻是跟蹤過他一次的,對他的相貌并不意外。
沒錯,楚天齊算是一個美大叔了,與沈離相比也是不差的,所以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倒是楚天齊雖然早有耳聞,禹國的皇太女殿下長得嬌小,也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但這幾月看過禹國的大好河山,他在不知不覺中將折青的相貌,勾畫成了一個像男子的形象,所以一見之下,還有些吃驚。
折青雖然不悅他的心思,但是也知道這是千百年來男人對女人的印象,所以只是微微點(diǎn)頭,等他跪地行禮之后,再叫起來,“楚大人最近在京都住的可好?”
楚天齊見她開始嘮家常,也不驚奇,道:“就好像到了仙境一般,與外界傳言——名不虛傳?!?/p>
但在心里,又對這位皇太女殿下有了一個新的認(rèn)識。傳聞中,禹國皇太女十分親近百姓,經(jīng)常穿梭于京都的大街小巷,體驗(yàn)百姓的民間生活,以至于她在跟朝臣說話的時候,用的也是大白話。
之乎者也說的很少,朝臣們跟她學(xué),如今說話也是大白話,行事作風(fēng)踏實(shí)的很。
上有所行,下有所效,這一點(diǎn)楚國是不如禹國的。
楚國新皇雖然體諒百姓,但他本身就是世家出身,行事作風(fēng)也站在世家的角度上。
——這話說起來簡單,但這確確實(shí)實(shí)是禹國和楚國,又或者是跟魯國的差異。
所以,即便他想來禹國習(xí)得一些治國之道回去,楚皇定然是不答應(yīng)的,朝臣們也是不答應(yīng)的,就是他自己,生在世家,想來心底深處也是不答應(yīng)的。
這就是禹國敢把自己的好東西全部坦坦蕩蕩的露在外面,你可以去撿,但你撿回去也沒有用。
就好像一顆糖,糖紙是一模一樣的,但是撥掉那糖紙,禹國的糖味是甜的,楚國和魯國是苦的。
他懷著目的而來,卻帶著遺憾將歸。
折青倒是沒想到,楚天齊能把這個道理想的如此清楚。不過她今天召他進(jìn)宮,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自年前楚皇因為雙城對禹國忌憚之后,便陸陸續(xù)續(xù)的,不僅禁止禹國大夫去楚國行醫(yī),而且禁止楚國購買禹國的東西。
這確實(shí)打擊了一點(diǎn)孫香的銷售額,親自跑過來跟她說如果楚國這條路行不通,那她就去想別的辦法。
但最好楚國這條線還不能斷。
折青便將楚天齊請進(jìn)宮來,開始給他說什么是互惠互利。
什么七國一體化,商路對誰都有好處等等,她能說的都說了,至于楚國要不要聽,做不做,她覺得這種形式之下,要是讓她讓利給楚國,才能讓禹國的商品銷售出去?不好意思,沒有必要。
她寧愿找更多的出路,也不愿意妥協(xié)。
倒是楚天齊,聽她說完之后,雖然心動,但是來之前,楚皇是有過命令的,所以“心如磐石”,反而想要靠自己的口才,用“楚國可以阻礙禹國前往秦國,齊國和晉國以及燕國的貨物”來加以要挾。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著說的,好像就是一個必須說出口的任務(wù),因為知道不可能完成,所以便也隨意不認(rèn)真。
折青笑起來,道:“你知道——如今禹國多了一種人,喚作銷售員嗎?”
楚天齊點(diǎn)頭,也明白她的意思,道:“知曉——跟他們一比,我確實(shí)不是一位好的銷售員?!?/p>
楚皇交代給他任務(wù),規(guī)定了他要說的屬于,但是,他就跟被考核的人一般,只能說出去,完成一個任務(wù)。
不過,作為一個謀士,他還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努力的用自己的謀略跟折青說話,用利益,國與國之間的關(guān)系,甚至是兩國聯(lián)姻做交易——楚國愿意送一位皇子來禹國。
反正,楚國就是要更多的便宜,要更多的好東西。
折青就知道這次談話是不可能有進(jìn)展的了,她想起如今楚皇也算得上一位人物,但可能就是太算得上人物,奪了楚國,打敗秦國之后,便有些飄飄然了。
便跟他道:“那楚大人便出宮去吧,趁著還沒回楚國去,好好在禹國再感受感受仙境。”
她輕聲笑著,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因為你們的楚皇真敢這么做的話,恐怕楚國境內(nèi),再無看見仙境的機(jī)會?!?/p>
別看她生得嬌小軟糯,她發(fā)起脾氣來,氣吞山河的哦——
作者有話要說:枝呦九欠更賬本:-3500!
還了500字QAQ。
今天我檢查了三遍,應(yīng)該錯別字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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