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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黑蛇叫夜黏，本身就是一位黑暗生物。

黑暗不愧是掌管安寧的神，幾乎是在所有方面都顯得十分佛系。

造物時像個拿著超低薪水混日子的程序員，主打一個“能跑起來就行”。至于有bug？懶得修啦，湊合用用吧！

黑暗造物從體質(zhì)、能力等方面都遠(yuǎn)超人類的血族、精靈，到被放在寵物店里售賣的“小動物”，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夜黏吐著蛇信子，用尾巴從房間深處勾出來一只黑鐵打造的籠子。

嵐莓順手扶著，低頭看進去。

籠子里是只純黑色絨毛的垂耳兔，赤紅眼睛眨巴著看向嵐莓，很無辜的樣子。

“這是吸血兔?！币桂に凰粌陕?，很隨意地介紹，“七枚銀幣，要就趕緊現(xiàn)在拿走。”

感覺他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嵐莓沉默兩秒，還是沒忍住問了：“如果我現(xiàn)在不要呢？”

胖胖的蛇臉上咧開一個微笑，蛇信狂舞著說：“那就感謝黑暗神，今晚我能按照原定計劃加餐一頓了?！?/p>
嵐莓：“……”

黑暗造物之間，真的是很字面意義上的弱肉強食關(guān)系呢。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亞里斯。

亞里斯聳肩道：“也不是所有暗夜都互相吞噬，我可不會做這種失禮的事。”

“亞里斯大人會把那些殘次品抓來。沒了他，我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币桂そ釉挼馈?/p>
嵐莓小聲問亞里斯：“可以砍價嗎？”

亞里斯的黑色面具并無變化，語氣里卻帶了點笑意：“隨你?！?/p>
嵐莓豎起三個手指：“最多這個價?！?/p>
夜黏敷衍地用尾巴把黑鐵籠子往嵐莓手里塞：“成交?！?/p>
嵐莓：“……??？”

突然感覺好像虧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夜黏嘶嘶笑道：“影兔是很好用的，契約以后就能藏在你的影子里，給你增加夜視能力，黑暗神力方面的親和……哦，你是光明的信徒?！?/p>
夜黏晃動著胖胖的身軀，在砰砰撞擊聲中勉強擠回了柜臺后面，又用尾巴勾出來一團東西，倒過來往地上抖抖抖。

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掉出來，嵐莓只大概掃了一眼，就看見鑰匙、石頭、首飾、匕首、藥劑瓶……

“喏，咒物。自古咒物不分家，黑暗神的庇佑也很好，用過的都知道～”

嵐莓取出三枚銀幣塞給夜黏，很信任地說：“那您幫我挑一下吧，謝謝?！?/p>
夜黏用蛇尾接過銀幣，一看才三枚，立馬閉上蛇嘴不笑了，豎瞳盯著嵐莓問：“咒物我白送你唄？”

嵐莓乖巧道：“好的，謝謝您?！?/p>
夜黏：“…………算了算了，你是亞里斯帶來的客人，懶得跟你計較～”

很有黑暗風(fēng)格的發(fā)言。

最后嵐莓花費三枚銀幣，收獲了一只能躲在她影子里的小黑兔，一小瓶蘊含安寧力量的液

體香薰，以及一顆夢境領(lǐng)域的藍紫色寶石。

另外還有友情附贈的契約卷軸。

卷軸上用古老的咒文書寫著契約內(nèi)容。那是已經(jīng)部分失傳的文字，而嵐莓腦海里自帶一個翻譯系統(tǒng)，雖然眼睛看到的文字還是古老咒文，但腦袋里已經(jīng)自動解讀了出來。

這是一張完完全全的賣身契。

被契約的生物要對主人獻上它的一切，所有的能力，包括生命。而它永遠(yuǎn)不能夠傷害自己的主人。

主人可以隨意對待它，直到契約結(jié)束或者一方死亡。

而這份契約的有效期限是一千年。

嵐莓簽下契約后，黑鐵籠子里那只巴掌大的小垂耳兔，就立刻化作一團水流似的黑影，從縫隙處流淌而下，融入進了嵐莓的影子里。

嵐莓把手中油燈變換了好幾個方向，去看自己的影子，都沒能看出什么異常。

“恭喜你?！眮喞锼怪蒙硎峦庖话悖唤?jīng)心地說道，“在黑暗領(lǐng)域內(nèi)的能力增加了?！?/p>
嵐莓禮貌道謝。

亞里斯若有所指般說道：“平常需要什么你都能自己來。”

——不需要什么黑暗的眷者來幫忙。

亞里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面具下的表情也沒人看見。

嵐莓絲毫沒有察覺。

她跟亞里斯一起出了門，打算在集市上再多逛逛。就算不買東西，也能圍觀一下其他黑暗生物的交易。

契約小黑兔以后，她已經(jīng)能看清這里所有的黑暗生物。

黑暗的集市其實很熱鬧，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黑暗生物們被陰影包裹，在街道上行走交談。

最常見的打扮就是帶兜帽的黑色長袍，幾乎每一個人戴著帽子，將自己遮擋嚴(yán)實。

嵐莓拎著油燈往路上走，他們還會朝兩邊分散開，把嵐莓附近有著微弱光線的區(qū)域避開。

……真是好適合社恐生活的環(huán)境呢。

如果四哥生在這個世界，肯定是黑暗的信徒。

嵐莓正要向深處走，忽然迎面撲來一群黑色的飛鳥。

這群飛鳥從高空俯沖而來，擦著許多黑暗生物的頭頂沖過去，又避開嵐莓手中的燈光，將街道兩邊的生物和小攤撞得東倒西歪。

亞里斯仰頭看了一眼，聲音微沉道：“我有點事先走，你也早點回去?！?/p>
嵐莓點頭。

“別在這里待太久，有事情去入口處找……”亞里斯說到這里略微停頓，故意用揶揄的語氣說，“小骷髏?！?/p>
嵐莓：“……”

她看著亞里斯取出一只藍黑色搖鈴，拿在手中左右搖晃，并未發(fā)出聲響。

但地面很快出現(xiàn)一團黑色的陰影，將亞里斯整個包裹進去。

很快就消失不見。

嵐莓沒再繼續(xù)深入，周圍的生物仿佛司空見慣，并未被飛鳥打擾，很快就將散落的東西復(fù)原。

集市繼續(xù)進行著，嵐莓卻沒了逛下去的心思。

她回去

找到小骷髏利庫，問他：“在這里擺攤需要什么手續(xù)嗎？”

嵐莓心知自己不會什么有戰(zhàn)斗力的魔法，想要在這個世界更安全地活下去，找到師兄，找到回家的辦法，還得需要借助外力來提升自己。

現(xiàn)在接觸到的咒物，雖然都是免費獲得……但能力都不強。

她要多賺點錢，買點更厲害的道具。

或者再買點更厲害的“寵物”。

“每天五個銅幣的管理費，還有十銀幣押金?！崩麕炫e起自己的五根白色指骨，“您要擺攤賣什么東西嗎？我可以代為售賣?！?/p>
嵐莓搖頭：“我想著售賣自己的能力?！?/p>
利庫好奇問道：“什么能力？”

……當(dāng)然是卜卦。

嵐莓沉思片刻，換了個說法：“光明權(quán)柄之中，希望領(lǐng)域的……預(yù)，預(yù)知魔法。”

真的很心虛。

可是這也不算撒謊吧！

嵐莓努力說服了自己。

利庫十分捧場地說：“哇，預(yù)知??！光明的能力好炫酷啊?！?/p>
他甚至說出了一句對于信徒來說很褻瀆的話：“如果我不是黑暗造物，也想當(dāng)一次光明神的信徒呢?！?/p>
嵐莓：“……”

可見黑暗是真的很佛系。

她把手中的最后一個銀幣交給利庫，讓他幫忙辦理攤位的事情。

接著便沒了繼續(xù)再逛的心思，舉著玻璃油燈，徑直往圣光大教堂趕回去。

嵐莓心里總覺得有點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發(fā)生。

她順著溜出來的路線回去，剛坐在自己房間的床邊，就感覺窗外驟然天色大亮，仿佛沒有過度一般直接從夜晚來到了白天。

“咚——咚——咚——”

整個圣光大教堂響起了悠長的鐘聲。

連續(xù)三下，是發(fā)生意外，需要緊急集合的意思。

嵐莓連忙推門出去，在走廊上遇到了一邊跑一邊匆忙穿衣服的希爾露。

看見她，希爾露穿衣服的動作一頓：“……你這么快就收拾好了？”

嵐莓：“……”

她根本就不用收拾，因為白天穿的衣服都還沒脫。

恰好這時黛米也推門出來，看著她們問：“怎么站在這里不走？”

希爾露瞬間加快速度，套上衣服就往教堂大廳沖。

幾人來到大廳還算早的，但整個大廳里已經(jīng)一片混亂。

陷入沉睡的圣職人員們突然醒了，有的人還未被凈化完，有的人已經(jīng)清醒。

未被徹底凈化的那批產(chǎn)生了攻擊性，兩撥人戰(zhàn)成一團，將大廳內(nèi)的桌椅裝飾砸得滿地狼藉。

一名穿著騎士鎧甲的紅發(fā)少年忽然執(zhí)劍指著天，不怒自威的低沉古語從口中吐出：

“肅靜！”

圣光加持的聲音仿佛擁有了實體，嵐莓只覺得一陣暖風(fēng)拂過，現(xiàn)場反復(fù)被按下暫停鍵一般，有瞬間的沉寂。

下一秒，又有再次混亂的跡象。

此時，另一位長相和剛才完全一致、只是還沒來得及穿鎧甲的少年也跳出來，拔出長劍，聲音略虛弱地喊道：“凈化！”

……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

混亂之中，突然有一道溫暖清潤的嗓音，把剛才的咒語重復(fù)了一遍：

“凈化。”

這聲音不大不小，不含任何情緒，降臨在混亂的大廳之中。

“撲通?！?/p>
“撲通?！?/p>
一聲接著一聲，混亂人群如同被風(fēng)吹過的麥浪，整齊一致地歪倒身體。

全部倒下。

嵐莓的視線抬起，穿過一片狼藉的混亂大廳，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圣女一如既往穿著厚重繁雜的圣女長袍，手中執(zhí)握著鑲嵌紅色寶石的銀十字架，淡漠的視線也恰好抬起，撞上嵐莓的目光。

無比安靜的空氣中，嵐莓看著圣女那張精致到完美的臉。

總覺得圣女殿下看起來好疲憊。

也是……加班到那么晚，剛休息沒一會兒，說不定才剛剛睡著，又遇到這種事情……嵐莓略有些心疼地想。

真的是好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