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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不太好，沈清執(zhí)將桑果處理完，放在門口風干，等太陽出來了，不用多久便可曬干。
做好干果后，他找時間給李聶云送了去，來時村里已經(jīng)不見楚青的蹤跡，李大哥說他出了上京，短時間不會回來了。
“其實我之后一段時日也不會經(jīng)常來這了?！?/p>
李聶云吃干果的動作一頓，“為什么？你要去哪里？”
沈清執(zhí)搖搖頭，“我依舊在上京，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家里要舉辦試舉大會，現(xiàn)下是我贏了，所以要暫時出去學一下手藝?！?/p>
他沒有詳問，只說：“多久？”
“不知道。”沈清執(zhí)說，“不過我應(yīng)該還是能出來的，山里還有那么多蠶繭和桑椹，可不能浪費了?！?/p>
“你還要撿蠶繭？”李聶云進屋洗了顆水果給他，坐到他面前，“不是贏了怎會缺錢?！?/p>
“我爹才是家主啊，我只不過有了個名分，沒有實權(quán)的，要等也要等父親年老了后才能將所以權(quán)利給我。”
季恒力年過五十，已經(jīng)不算年輕了，但他這些年很是注意身體方面的保養(yǎng)，瞧著與四十多歲并無大差。
沈清執(zhí)吃了幾口果子，嗓子舒服了不少，“祖母對我還不錯，我日后應(yīng)該能照常領(lǐng)到嫡出子的月錢，待學成回到家里熟練鋪子，應(yīng)該會慢慢好起來的?！?/p>
李聶云松了眉頭，“你若是缺錢了便來找我，我這些年也存了不少的銀子，至于桑椹我可以摘了幫你出去賣?！?/p>
簡單寒暄了幾句，沈清執(zhí)告別了李大哥，回到了季府。
小柒休養(yǎng)了小半月，身子骨比以往差了不少，老太太說他不能服侍好自己，又往西院譴了幾個小廝丫鬟過來。
現(xiàn)在西院變得很是熱鬧，但小柒情緒低落下來，許多雜活都不用他做了，可他也覺得自己不再被少爺所需要了。
以前少爺在家里沒地位時，只有他一個人對他好，如今少爺好起來了，府里的仆人都對笑臉相迎，小柒很為少爺高興。
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瘸掉的腿，對于少爺而言，他還能有什么用呢。
沈清執(zhí)這幾日都忙著曬果子和去丞相府的相關(guān)事宜，沒有注意到小柒的情緒，等忙完去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柒捏著那條腿抹眼淚。
他愧疚起來，小柒如今殘廢了身子，在季家的用處便不大了，要是自己不能帶他走，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么樣。
“你在哭什么？是不是擔心我走了便不管你了?！?/p>
聽到少爺?shù)穆曇?，小柒胡亂抹掉眼淚，對自己恨鐵不成鋼。平日里蠢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只會哭，他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下了床，面上笑嘻嘻的。
“少爺，我這是喜極而泣，您終于可以如愿以償了！”
這傻孩子哪知道什么是他的如愿以償，沈清執(zhí)破天荒拍了拍他腦袋，老陳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大不了我多努點力，爭取早日學好大人的手藝。”
小柒明白跛腳的奴才定會惹大人嫌棄，因此沒有提讓少爺帶著自己走的想法，乖乖地坐回床上養(yǎng)傷了。
沈清執(zhí)倒不是嫌棄，他擔心宋子熠情緒不穩(wěn)，到時候殺了自己還害了小柒。更何況小柒是有點大大咧咧了，不適合讓他面對城府深的人。
“你放心，祖母答應(yīng)我了，在你傷好前不會讓你下地干活，如果那些小廝欺負你，你便寫信來告訴我?！?/p>
“知道了少爺?！毙∑忾_開心心送走他，沈清執(zhí)回了屋，開始準備日常換洗的衣物。
此時的丞相府……
宋子熠端著魚飼料吻著水池中的魚兒，他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緒。身后傳來手下的腳步聲，一個侍衛(wèi)打扮的人跪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查到了。”他微微抬起頭，看見丞相喂魚的動作一頓。
“十九年前季北弦出生在季府，因為家中短短時日內(nèi)出了不少怪事，便被巫師認定為霍星降世，將他送往離上京幾千里遠外的氿涼村。言說用荒涼之地替小少爺破邪，若活過十八歲生辰，便可再次歸京。”
侍衛(wèi)半點不拖泥帶水，將得知的大概情形全部告知主子。
宋子熠抓住了華點，“你說季北弦年滿十九歲？”
“是的，大人?！?/p>
“退下吧?！?/p>
得知這些，他再也沒有喂魚的耐心，準備親自動身前去氿涼村一趟，一些細節(jié)不好讓京里的人知道，他得自己去查。
當天晚上，丞相無聲無息潛出了上京城，一直到距離城外幾個小鎮(zhèn)的鎮(zhèn)子里，才買了一匹好馬。
氿涼村離上京城可不近，若他快馬加鞭日夜不休，五日便可到達，如今離約定的日子過去七天……
宋子熠冷笑不已，將人接過去遲三日也好，免得秦燁那狗皇帝狗鼻子太靈，聞出什么可就不好了。
五日后，馬蹄一剎，濺起的灰塵嚇得村口啄草的老母雞撲煽撲煽著翅膀下了一顆蛋，這等場景讓宋子熠眼神中充滿了迷惑。
養(yǎng)這只雞的定是個神人。
他看了兩眼牽馬進了村，果然如手下所言一般荒涼，周圍幾百里只有這一個村子，村子被群山包圍，若是犯人逃到了這，典獄們都不一定找得著人。
“欸！這位公子？”
耳旁傳來男人殷勤的聲音，宋子熠轉(zhuǎn)過臉，看見一個拉胯青年正貪婪地盯著自己腰間的玉佩。
眼中厭惡轉(zhuǎn)瞬即逝，他取下腰間的玉佩，扔了過去，不想那男子追了過來，與他一前一后的走著。
“這位公子，您出手可真大方啊，若是小的沒瞧錯，這玉佩是京里的東西吧？我可是有好些年沒見著京里來的東西了，還有，京里來的人～”
男子輕佻地調(diào)高尾音，對著前方公子的背影看了又看，很快原型畢露。
“我說這外面養(yǎng)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膚白貌美的，若不是你長這么高，我還以為你是個娘們呢！”
饒是宋子熠早年間見多了此類的登徒子，也不免心煩意燥起來，三兩下拔劍把玉佩削成碎片，威脅道：“再過來我便殺了你?！?/p>
男子停在原地，等人走了，下一秒“嗖”地蹲下身子去捧玉佩的殘片，“真是暴殄天物?！?/p>
進了村子，宋子熠開始尋找打聽的目標，在找到一位老嬸后走了過去，他欲要開口，對方被他嚇得一激靈。
“哎喲！我滴個祖宗?！崩蠇鹱臃鲎☆~頭，“哪里又來一位仙君似的公子喲！”
“嬸子，您知道季北弦？”
嬸子一愣，“你來找他的？”
宋子熠拿出一大袋銀兩，“想向您打聽一些事?！?/p>
嬸子是知道季北弦是大戶人家李的少爺，雖吃驚了些，但走了有人過來打聽也不足為奇，便道：“瞧你長得仙人似的，不像壞人，我便不給你收銀子了，你想知道什么便說吧?！?/p>
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宋子熠自然將銀子讓在了老嬸子門口簸箕里，與她問道：“如此便多謝嬸子，我想問您，可知北弦小少爺是哪日的生辰嗎？”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嬸子可是那孩子在這為數(shù)不多的熟人，不，這番說得也不對?！崩蠇鹱臃畔率掷锏幕钣嫞c他道，“因為一些原因，村里幾乎沒人不知道小北弦的，但知道他生辰的人不多?！?/p>
宋子熠耐心等待，知道得越多他便越能斷定季北弦是不是就是沈清執(zhí)，半點不催促。
“大概是去年二月初八，那日我還給他送去了蛋羹呢?！崩蠇鹱诱Z畢，全然沒發(fā)覺面前人的眼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
二月初八……正是沈清執(zhí)去往皇宮偷潛龍珠斃了的日子。宋子熠簡直欣喜若狂，但，他不能大意。
“那您可知在他生辰過后有什么異常的表現(xiàn)或舉動嗎？”
“你為何好奇這個？”老嬸子想了想道，“是很玄乎，以前北弦一直都是癡癡呆呆的，第二日起來我再去看他，他不傻笑著跑過來，而是有禮貌的叫了我一聲嬸嬸?！?/p>
“那可把我嚇得哦，還以為他被孤魂野鬼上了身子，可問到奶娘和一些事情時，他都還記得！”
老嬸子心有余悸，顯然嚇壞了，“過去北弦晚上經(jīng)常鬼哭狼嚎的，后來晚上安安靜靜，白日見到人也很是有禮貌，談吐清晰，真的不傻了。”
“他很會織布，村里的人欺負他癡傻，常常扔些獸毛讓他織衣。北弦收的錢又便宜，人傻了點，可心地善良不會拒絕人，大家便都想著占便宜，有時候這傻子織吐血了還嚷著要給大家趕工呢?！?/p>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他變聰明了，吃力又不討好便挑著工做，不想做的都推了，去年季家的人派過人來，但他在村里休養(yǎng)了一年才跟著人回家?！?/p>
老嬸子有些想念了，指著屋前的雞說：“你瞧，這就是他養(yǎng)的雞，回家養(yǎng)不了便都托給我了，母雞也爭氣，小一月下了不少的蛋。”
“倒是有一只格外奇怪，上次北弦離開的時候它還從雞籠竄出來追上去送車呢。你若仔細點，進村時應(yīng)該能看見它在村口啄草吃。”
宋子熠：“……”
“估計是在等主人回來吧，北弦以前最喜歡的就是這只?！?/p>
……
老嬸子見他呆住的表情，“噗呲”地笑了起來，“是挺逗的，也虧得他清醒過來，學著養(yǎng)雞，不然都要餓死?！?/p>
然而接下來嬸子的話聽得宋子熠心口一緊，拳頭不由發(fā)力。
她道：“說起奇怪的地方，倒還有兩個，小北弦在清醒后一度左手使不上勁，經(jīng)常單手劈柴吃飯?！?/p>
“而且，不記得是不是我以前沒注意，有一天發(fā)現(xiàn)他的鼻子長出了一顆黑痣，就在左尖上，怪好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