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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并不訝異于如意手眼通天,不過半日便連一個通房傷了腿都知道了。
恭敬稟報道:“不止膝蓋,還有臀、背二處有竹條笞打的痕跡……”
“雖是皮外傷不打緊,可到底是嬌養(yǎng)的娘子,長此以往還是不妥的……”
“外傷可用藥醫(yī),精神緊張卻不易有孕……”
話里的意思十分明白,沈青棠受了罰,有些受了驚。
趙老夫人手中的剪子一頓,蹙起眉頭:“竹條笞打?她怎么敢?”
素日瞧著崔媛也算行事穩(wěn)重,沈青棠和趙淵連肌膚之親都不曾有,便挨了她一頓虐、打?
青娘被老夫人的怒火驚了一瞬,連忙低下頭。
“你且退下吧?!比缫鈹[了擺手,命青娘退下。
“老祖宗莫急,依著青娘的意思,這傷應(yīng)當不重,只是有些折辱人。”如意勸道。
沈青棠再不濟,也是良家子,被人當堂笞打,自是會覺得備受屈辱。
當家主母為了在妾室跟前立威,罰跪鞭打倒不算多稀奇的事兒。
只是沈青棠瞧著性子軟和怯懦,再如何,也不必動笞刑才是。
“若是把人弄出個三長兩短,淵兒這個大理寺少卿的臉面都要丟盡了?!崩戏蛉撕吡艘宦?,將手中的剪子放下。
“叫她明兒一早來老婆子這,誦一誦經(jīng),學(xué)學(xué)什么叫慈悲心腸?!?/p>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崔媛。
如意輕嘆一口氣,頷首應(yīng)下,親自去傳話。
崔媛入府六載,倒還是頭一回惹得老夫人這般動怒。
翌日,沈青棠入府以來難得睡了個整覺,太陽曬到窗棱上才懶洋洋地爬起來,一張粉面睡得酡紅。
“今兒一早靜蘭院那位便出去了?”她將青絲用一根發(fā)帶攏在腦后,隨口問道。
“正是,娘子好靈的耳朵?!毙觾盒χ锌溃罢f是一早便去了白鷺堂,陪老夫人禮佛呢?!?/p>
“昨兒白鷺堂有人去請?”
“正是,如意姑姑親自去的?!?/p>
沈青棠心下了然,想來是老夫人那邊得了消息,把人叫過去敲打一番,畢竟她請醫(yī)動靜雖小,還是叫人注意到了。
“娘子操心她做什么?不若多吃幾口,將昨兒餓的肚子補回來。”蓉娘笑著將耳房煮好的粥端過來,還有一小碗羊骨熬的熱湯。
沈青棠被崔媛笞打,蓉娘對靜蘭院一干人等的印象徹底壞了。
“嬤嬤說的是?!鄙蚯嗵膭恿藙颖亲?,那香味勾得腹中咕嚕一聲,忍不住眉開眼笑。
她在香雪閣內(nèi)安心享用胭脂米熬的粥,津津有味地翻看手里的話本子。
膝蓋往下的玉足裸著,吊在貴妃榻邊緣,似兩節(jié)剛從蓮池里折回來的蓮藕一般。
白鷺堂的氣氛卻并不算和煦。
崔媛帶著婢子立在一旁伺候著老夫人用早膳,立得腳跟都麻了,老夫人還不曾叫她坐下。
老夫人素來對小輩親和,她又素來會討巧,老夫人便待她比旁人親厚些。
“坐下歇歇吧,倒是我老婆子吃得入了神,忘了你還站著?!崩戏蛉私舆^如意手中的濕帕子擦了擦手,淡聲吩咐道。
“老祖宗說哪里話,妾身嫁過來這么多年,這般伺候您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豈有叫苦之理?”
崔媛扶著梅香的手在飯桌旁坐下,勾起笑道:“倒是盼著老祖宗能允妾身時時孝敬您才好?!?/p>
論拍馬的本事,連崔清雪也不及她。
老夫人一如往常,露出親和的笑:“陪我去佛堂禮佛吧?!?/p>
“妾身遵命?!贝捩聨еζ鹕恚睦锶滩蛔“蛋到锌?,她可連早膳都還沒用呢。
往常老夫人只在年節(jié)時候叫她陪著年節(jié),今兒是怎么回事?
原還打算請完安便回去用早膳,如今瞧著是要耽擱了。
“近日心緒不寧,你替我誦一卷經(jīng)書吧。”老夫人在蒲團上跪下,微微合目,手中的檀木佛珠幽幽轉(zhuǎn)動。
“勞煩大少夫人了?!比缫鈴陌笌咨蠈⒔?jīng)書取下,便躬身退了出去。
崔媛接過來一瞧,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本佛經(jīng)短小,想來很快便能誦完。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悠遠,以顯莊重。
誦完一遍,老夫人便啟唇道:“繼續(xù),直到我說停為止?!?/p>
崔媛無法,只好一遍遍誦讀,直至午膳時分,才得脫身。
老夫人跪坐兩個時辰,起來時腿腳都有些不利索了。
如意攙著她,嗔怪道:“您這是何苦?大少夫人年輕,您一把年紀了,何必作陪?”
“哪有罰人連帶自己都受累的?”
“害得奴婢在外頭替您憂心?!?/p>
老夫人卻是不甚在意:“哪來這許多話,待會兒你替我按一按腿便是?!?/p>
“淵兒命比澈兒苦些,老婆子我盼著他能遇到一個可心的,夫唱婦隨,兒女繞膝。”
“是以在佛前多求了一求?!?/p>
如意不知想起了什么,輕嘆一聲:“那姨娘也是造孽……大郎君這樣好的一個孩兒……”
“無妨,他如今爭氣得很,咱們該替他高興才是?!崩戏蛉诵男曰磉_,叫如意收起喪氣臉。
“經(jīng)您這么一說,奴婢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大郎君若有孩兒,會不會也是個嫻靜性子呢?”如意掩唇一笑。
“小孩兒么,還是調(diào)皮些好,太嫻靜了遭人欺負……”
“誰敢欺負您的曾孫兒吶?”
二人說說笑笑,相攜著入了內(nèi)室。
趙淵從府外回來,到觀云居前時,腳步一轉(zhuǎn),便拐去了后門。
饒是他想忽視也難,穿著白色衫子、草綠色下裙的沈青棠,便扶著盆景的架子,立在月洞門前候著他。
聽見此廂動靜,花苞頭上的素色絲帶微微一動,芙蓉面上綻出笑意。
只不過,這笑意似乎不是對他的。
“金影大哥……誒姐夫回來啦?”沈青棠腿腳不便,立在原地歉意地壓了壓手,行了個半禮。
“在此處做甚?”趙淵難得有興致,搭她一句話。
沈青棠受寵若驚地捏了捏衣袖:“金影大哥替玉奴修好了珠釵,玉奴特意帶了些吃食來謝謝他……”
說罷從身后拎起一個小巧的食盒,杏眸中笑意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