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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婚的主角就坐在自己對面，好看的驚人，更重要的是，對方還知曉了自己拒婚之事，謝雁歸眨了眨眼睛，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當(dāng)初她雖在宮里住過幾年，認(rèn)識宮中的皇子與公主們，可對于七皇子，她幾乎沒什么印象。
因而再接到賜婚的旨意之后，她就命人查了七皇子，知曉他叫周謹(jǐn)，是個病秧子。
據(jù)傳他去年及冠之時，曾在冠禮上暈厥，太醫(yī)對陛下進言，說是縱然娶妻，依著他的身體，怕是也無法有子息。
這樣的一個病秧子，想來定是面色蒼白如鬼，身體瘦弱如柴，她這人最喜美人，尤其愛好看的眼睛，倘若擁有美眸之人再有一副好聽的嗓子，縱然長相一般，也能得她三分青眼。
“你……當(dāng)真是七皇子周謹(jǐn)？”想到今日的拒婚，謝雁歸與周謹(jǐn)再次確認(rèn)道。
“是?！辈恢遣皇侵x雁歸錯覺，她似乎隱隱聽到些許笑意，可她與周謹(jǐn)對視著，未曾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不過，因為剛才的咳嗽，他這會兒的面色還算不錯，唇色也更紅更潤一些，瞧著似乎就很好親的樣子。
她自進了軍營，周遭都是些糙老爺們，自己也是水里來泥里去的，除了姑母外，還沒見過如此……如此精致俊美的人。
今日這么一見，還有些害羞起來了。
謝雁歸趕緊移開了眼。
“謝將軍今日回京，想是一路勞頓，怎的會在此？”目光落在謝雁歸身邊散落的蓮蓬上，周謹(jǐn)順手撈了個離自己近的，慢條斯理地剝著蓮蓬。
“我喝了酒反而不容易睡著，想著這時候荷花開得正好，就過來瞧瞧。你又為何會在此？”這船是姑母特意吩咐人為她準(zhǔn)備的，旁人或許不知。
陶然閣又沒人住，按理說不該有旁人過來，尤其她剛才打量周謹(jǐn)時，有注意到他的呼吸十分不穩(wěn)且比尋常人要弱，難怪她最初沒有察覺。
“天太熱了，我……睡不著。前兩日發(fā)現(xiàn)此處有船，水邊能涼快些，紗幔又能遮擋蚊蟲，因而到了晚上就會來這邊?！?/p>
周謹(jǐn)滿臉都寫著無心誤闖幾個字。
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與謝雁歸解釋著，手中動作不停，不多時便剝了一捧蓮子，送到她面前。
察覺到藥香氣靠近，謝雁歸轉(zhuǎn)頭，正瞧見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送到自己面前，手心里盛著一捧蓮子，她愣了愣。
“多謝?！辈⒎桥つ笾?，她很快回過神來，從周謹(jǐn)手中取走蓮子，手指與掌心相碰的瞬間，她感覺到那只手涼得很。
哪怕是在冬日里，她在外練兵之時，手都不曾這般涼過，這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可是蓮子太苦了？”見到謝雁歸皺眉，周謹(jǐn)關(guān)切的聲音傳來，她趕忙搖了搖頭，捏起一顆蓮子放在口中。
蓮子正嫩，入口頓時滿嘴生香，她想到他剛才說的天太熱了，抬眸看向他，他已經(jīng)又拿起一個蓮蓬，正為她剝著。
謝雁歸覺得，或許是直到此時，酒勁兒才涌上來，所以她可能是醉了，否則為何這會兒忽然覺得臉頰與耳朵都有些發(fā)熱？
“你……是你宮里的冰塊不夠用嗎？”她清了清嗓子詢問道。
“他們說我身子不好，用不得冰?！彼ыc她對視著，臉上神情溫和，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境遇，又或者是早就習(xí)慣了。
“竟是連冰都不給你用？”謝雁歸皺起眉來，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幾分，又緊接著落下去，“是太醫(yī)說你不能用冰？”
“太醫(yī)說天氣炎熱，少用一些冰的話，能讓我好過一些，或許可以多吃一點東西?！敝灰侵x雁歸詢問，他總會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答，溫潤的嗓音之中透出來耐心十足。
謝雁歸的眉頭皺得更深。
“無妨的，等到了八月，便沒那么熱了?！庇质且慌跎徸觿兒?，被送到謝雁歸跟前。
“那還有好些日子呢！”剛才的一捧已經(jīng)吃完，她從周謹(jǐn)手心里取走新剝好的，眉頭依舊皺著，“明天我便與姑母說?！?/p>
“多謝將軍好意，就不要麻煩了，也請將軍莫要將遇見我之事告訴貴妃娘娘?！?/p>
謝雁歸詫異看他。
“陛下為將軍與我賜婚，實在是不妥，我這副病軀怕是也活不了多久，豈不是耽誤了將軍？”周謹(jǐn)手中拿著新的蓮蓬，目光落在謝雁歸身旁亮著的燈上，聲音似有些飄忽。
“只是陛下賜婚，我沒有資格置喙，好在將軍趕了回來，與陛下拒了這門親事。”他這般垂著眸子，如羽扇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一片陰影，溫潤的聲音之中，重新添了幾絲暗啞，直入謝雁歸心底。
這一刻，仿若是有只小貓在她心底里撓著，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舒坦。
好像是她欺負(fù)了他似的。
“陛下還未同意退婚之事?！彼曇粲舶畎畹摹?/p>
“倘若將軍能說服陛下，在宮中辦相親宴的話，想來定能挑到合適的夫婿，到時候請陛下將賜婚的旨意稍改一下便是?！?/p>
“又或者，將軍可以請貴妃娘娘幫忙，或許也可說動陛下。”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剛才，很是認(rèn)真地為謝雁歸出謀劃策。
“你不想娶我？”謝雁歸盯著周謹(jǐn)，下巴微抬，一副倨傲模樣。
打從去了遼北，除卻那幾樁婚事之外，還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不順心，事實上，就連那幾樁婚事對她來說都不算什么。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p>
“將軍該是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鯤鵬，我這般殘軀，若能得將軍青眼，便是我之幸，又如何敢奢望娶到將軍，是我配不上將軍。”周謹(jǐn)依著謝雁歸所言，與她對視著。
“行，本將軍知道了?！敝x雁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敷衍自己，沖著他挑了下眉。
“不早了，荷塘濕氣重，你身子弱，最好不要在這里睡覺，我送你回去休息，再去給你找冰塊。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沒人敢短了你的東西！”
她雖然常在遼北，就算回京也很少在宮里住，可她若想辦點什么事，就算不驚動姑母，也不至于會辦不成。
“好?！敝苤?jǐn)答應(yīng)一聲，這次謝雁歸聽得分明，聲音里確實是帶著笑意的，她看過去，卻只隱約看到唇邊的些許弧度。
倘若是在遼北，他并非宮中的皇子，此刻她一定會讓他重新笑一個給自己看看。
將船劃回岸邊，謝雁歸先一步到了岸上將船栓好。
周謹(jǐn)提著燈，站在船頭看她，她便沖著他伸出手來。
骨節(jié)分明的手交到了她的手里，實在是涼得很，謝雁歸將人帶上了岸，下意識用雙手握住周謹(jǐn)?shù)氖窒虢o他搓熱。
如此自是不妥，可周謹(jǐn)卻沒動，任由著面前的人往他手上呵氣，然后用手捂熱。
這一幕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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