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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從他手里接過眼鏡戴上,他手一抬,沒給我,說道:“你臉上還有水,先擦一擦?!?/p>
我身上沒帶紙,手掌隨便在臉上一抹就算是擦干凈了。梁枝庭卻不滿意我這種粗糙敷衍的邋遢行為,塞給我一條手帕,我窘迫地接過來,默默擦臉。
擦到一半,我看清了手里這條手帕的樣子,和他之前給我的那條一模一樣。他是有多喜歡……竟然收藏了那么多相同的帕子嗎?
“這個手帕……”
他哦了一聲,聰明如他,立即知道我想問什么,于是主動解答了我的疑惑:“嗯,和之前給你的那一條一樣。我經(jīng)常去這家店買衣服,后來成了熟客,每次過去他們都會送給我這么一條手帕,我家里還有很多呢?!?/p>
“這樣啊。”
我擦干凈臉,戴上眼鏡,站在我面前的梁枝庭滿臉笑意地看著我,問道:“我之前給你的那一條,你還留著嗎?如果丟了,這條我也可以送給你?!?/p>
我想也沒想就回答:“還留著?!?/p>
話音剛落,四周安靜下來,只有水龍頭口滴下的啪嗒水珠聲。
梁枝庭知道我喜歡他,自然也知道我留著他不要的手帕是什么意思。
他三言兩語就套出了我的話。
我低下頭,道:“對不起?!?/p>
“道什么歉?”
“你要是不喜歡,我明天把手帕帶過來,還給你……”難得我能擁有一件真正屬于梁枝庭的東西,還沒在兜里捂熱多久,就要被迫拿出來了。
想想也是,他都成家有老婆了,我這么一個土里吧唧的惡心鬼還喜歡他,他嘴上不說,大概心里也膈應(yīng)。
但我還沒傷懷多久,他就道:“不用,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你留著吧。”
我抬起頭,一時迷惑不解,傻愣愣地望著他。
他也看著我。
“我們不是說好以后也要當(dāng)朋友一樣相處嗎?”他大大方方,顯得我愈發(fā)低劣猥瑣。
我急于求得他的信任,急忙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不會讓你為難的。我什么事情都不會做,絕對不會去破壞你的家庭和婚姻!所以,你別……”我說到這里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如同蚊子在叫,“別討厭我?!?/p>
良久,他終于說話了:“不會的,南藜?!?/p>
他說:“我不會討厭你的?!?/p>
我眼眶一熱,借著低頭的動作揉了把眼睛。
他也沒拆穿我,說:“我這陣子出差了,沒在公司,你每天中午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還說他最近在忙什么,原來是出差去了。
明明知道自己被我這樣不堪的人喜歡著,不僅沒有歧視驅(qū)趕我,反而默許了我的靠近,守護(hù)著我的自尊心,還會體貼地關(guān)心我。怎么會有梁枝庭這么好的人,遇見他真是花光了我一生的好運氣。
我耳根發(fā)燙,點點頭:“有的?!?/p>
“那就好?!?/p>
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我還是把手帕疊好交還給梁枝庭,梁枝庭沒有接,一直面帶笑意盯著我看,也不說話。
我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手腳僵硬都不知道怎么擺了,問道:“怎么了?”
他眉眼彎起,輕笑著開口:“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還是不戴眼鏡比較好看呢?!?/p>
撲通。
我胸腔里那顆快要爆裂的心臟發(fā)出了一聲巨大的跳動聲。
震得我魂不附體。
我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么。
好看?他是在說我嗎?
……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從梁枝庭口中聽到這兩個字,而且他還用這個詞來形容我了。
我從小別說夸獎,有記憶之后每個人避我都如避蛇蝎,挨罵挨打挨欺負(fù)都是常事,我知道自己討人厭,惹人嫌,不招人喜歡。
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愿意照鏡子,不想看到里面那張臉。
梁枝庭說的是真心話嗎?不是也沒關(guān)系。如果他是在撒謊說違心的話,那我也認(rèn)了。至少他是在哄我開心吧。
當(dāng)天晚上回到家,我洗好澡,取下眼鏡,趴在霧氣朦朧的鏡子前面左照右照。
人偶跟在我身后,矜矜業(yè)業(yè)地舔著水珠。
我轉(zhuǎn)過身面對它,摟著它的脖子,仰頭問道:“我這樣好看嗎?”
“好看?!彼f。
我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是說我這樣不戴眼鏡,好看嗎?”
“好看?!?/p>
“……”
我真是魔怔了,它能懂什么,問了也白問。
“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p>
我穿上浴衣剛要往臥室走,它從后面摟著我的腰,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寶貝?!?/p>
它說:“你怎么樣,都好看。”
第16章真貨和假貨
它最近說話真是越來越利索了。
我不禁感嘆。
大概再過不久,它的言語就會變得和正常人無異,屆時唯一能分辨它的方法,應(yīng)該也只有看它身上的那些接縫痕跡了。
事情在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fā)展,——如我所愿。
入睡之前,我猶豫再三,還是下單了隱形眼鏡。
我近視之后就一直戴著框架眼鏡,隱形對我而言不太方便,所以一直沒有戴過。
但是今天梁枝庭說了好看……那我嘗試一下也沒什么損失。
過了一個星期,周五那天中午,梁枝庭忽然來公司找我,他問:“你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周六,雙休日我往常一直都是宅在家里不出門的。
我道:“沒什么安排,怎么了?”
“我朋友給了我兩張游樂園的票,你明天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我呆怔許久,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梁枝庭,他約我出去玩。
約我?!
我倏地嚇得語無倫次:“我?為什么和我?你……付,你老婆不去嗎?”他剛剛結(jié)婚沒多久,要出去玩也應(yīng)該是和付倩一起,怎么想著約我?雖然能和他出去是挺高興的,但他這舉動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
“付倩明天有事不能去,我想著票也不能浪費了,就過來問問你?!彼f到這里頓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去找別人?!?/p>
一聽他說要找別人,我腦子嗡的一下,嘴比腦子快,脫口而出道:“我去!”
生怕梁枝庭下一秒真的反悔。
梁枝庭莞爾,道:“好,那明天九點,我去接你?!?/p>
“好……”
和梁枝庭約好之后,整個下午我都心不在焉,回去之后翻衣柜準(zhǔn)備第二天出門穿的衣服,來來回回對著鏡子換了十幾套衣服,怎么選怎么不滿意。
床上的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人偶坐在衣服堆后面,一臉茫然無辜。
我嘆了口氣,呈大字型癱倒在地板上。
稀里糊涂就答應(yīng)了梁枝庭的邀約,一想到明天要和他兩個人待一整天,小心臟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