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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走!逃離羅格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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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旁邊傳來腳踩樹枝的窸窸窣窣的響動,趙新路扭臉迎上白江河不善的面孔。


“白江河同志,今兒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剛才不了解情況,下手沒個輕重,得罪了,還請你多擔(dān)待。”趙新路未曾想白江河來頭如此大,想跟他化干戈為玉帛。


白江河無視伸到眼前的手,撇開探究打量的黑沉眼眸,面上升起不遮不掩的輕蔑和敵視。


趙新路眼皮子一跳,收回手,笑容斂進嘴角。


“嗤,就憑你也敢妄想天鵝肉?不自量力?!卑捉永淅淙酉戮湓挘D(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趙新路扯出個陰鷙的冷笑,眼神卻愈發(fā)熾熱。


他記起打聽著的消息里就有一條說這姓白的經(jīng)常在謝茉周遭冒頭,瞧他剛才撂話時兇狠神情……呵,結(jié)婚了仍舊覬覦謝茉。


嘖,夠膽。


不過,而今他既然要娶謝茉,那白江河日后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到時候,他要仔細瞅瞅市長公子有沒有嫉妒得雙眼發(fā)紅。


想想市長公子朝思暮想惦記的人會被他勾搭走,趙新路渾身就刺激得不行,越發(fā)迫不及待想把謝茉勾到手。


不過,觀謝茉方才的行事,以及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是個頗有主見的傲氣姑娘,非是那些隨便三兩句話便主動跑來咬鉤的女人可比。


對他來說也是個難度不小的挑戰(zhàn)。


久違的,熱血沸騰起來。


今天之前,趙新路以為引誘謝茉對他而言簡直易如反掌,他自小被夸贊到大的好相貌等閑便可叩開謝茉第一重心防,之后在和謝茉的交談中偏重文學(xué)和時下思潮,期間三不五時帶出幾句自己曾上過報紙的文章,相信這一定能博取作為一名記者的謝茉的關(guān)注和好感,繼而一步步地,拜倒在他犀利的筆鋒和思想厚度之下。


可他萬萬沒想到,謝茉看到他人時,不說驚艷,目光只頓他臉上兩秒,就毫不遲疑地別開了。


倒是她方才的一顰一笑,跟羽毛落心上似的,癢癢得勾人。


明明夕陽已墜落大半,熱氣也漸漸退散,涼風(fēng)不時繞過周身,可趙新路從內(nèi)而外驀然泛起一陣潮熱,弄得他口干舌燥。


“新路哥,嫂子可要走遠了,咱們跟不跟上去?”


“哥,剛才怎么回事?你和那小子真的打起來了?”


“對啊,你囑咐我們不要露面,剛才差點就沖出來干·他了,得虧那戴紅袖章的大媽跑出來,不然哥兒幾個讓他好看!”


三個吊兒郎當?shù)男∧贻p圍攏著趙新路,你一言我一語,趙新路被吵回神。


“嫂子真漂亮,比咱們廠花更好看,我就沒見過比嫂子更俊的?!?/p>
“關(guān)鍵嫂子不僅長得好,有文化,工作體面,還是官家千金和咱們新路哥正相配?!?/p>
聽了半天吹噓,趙新路才假意不悅皺眉,呵止:“瞎叫什么,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呢?!?/p>
“嘿嘿嘿……那不是早晚的事。憑新路哥對付女


人的本事,還有你拿不下的妞?咋樣,哥你剛才幫了嫂子,還把欺負她的混蛋胖揍一頓,她有沒有折服于你英勇的表現(xiàn),對你一見鐘情?!?/p>
另一個小弟瞄著趙新路立馬耷拉的眉眼,一巴掌糊在踩完雷還傻樂呵的小弟臉上,鄙夷道:“別把你以前見的庸脂俗粉和嫂子比,以嫂子的相貌和家世,不得表現(xiàn)得更矜持,把什么都放臉上,那叫淺薄,嫂子那樣的人家講究藏而不露,你懂個屁,就知道亂起哄?!?/p>
趙新路面色稍稍好轉(zhuǎn),謝茉方才的冷淡大概齊就是矜持,防心重。


該怎么打破這層隔閡呢?


他先前準備和謝茉認識后,打著共同進步的旗號給她看自己的文章,只要她接了文章,便少不了后續(xù)的討論交流,碰面的機會一多,那么發(fā)展出男女之情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謝茉連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以文交友”這招初始便受了挫,私心里他也想放棄,昨晚他本想寫一篇文章預(yù)備著,但憋了一晚只潦草寫了三行廢話……總之,寫文章特別費神不說,效果還未知,他放棄了。


還是得令想個法子,一個行之更有效、更快捷的法子。


趙新路瞟了一眼小弟,又逡視周遭兩圈,忽然就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


太陽墜下地平線,只留天邊一抹橘紅亮光。


謝茉推開院門,小樓的窗欞映出絨絨的暖黃燈光,穿過她墨黑的瞳仁直透神魂,一剎那祛除滿身心的疲憊燥郁。


謝茉鎖好自行車,站在原地怔怔望向那一方光暈,心仿佛徜徉在一汪溫泉里,溫溫軟軟,自奶奶去世后,她在這一簇光里又一次體會到家的溫暖。


久久佇立。


“茉茉,怎么還站著不進來?”章明月站在門口招手。


謝茉斂神快步朝她走,被她一跨不拉到近前:“今天比前兩天回來的都晚,趙嫂子都回去了?!?/p>
說著,幫謝茉取下斜背的軍綠色挎包,又抬手把她臉頰的碎發(fā)掖到而后:“快去洗洗,我等你開飯?!?/p>
謝茉脆生生應(yīng)了,待從二樓下來,章明月已在餐廳等她。


謝濟民極少能在飯點前趕回家,不到八九點基本見不著人影,昨天又下鄉(xiāng)調(diào)研,這回去的地方很偏遠,估摸沒有一周回不來。


謝茉照常在章明月旁邊落座。


紅木圓桌上擺了兩菜一湯四個白面饅頭,菜色就是普通的家常菜,豆角燒肉、青椒土豆絲、西紅柿蛋湯,不過味道都不錯。


章明月見謝茉吃得差不多,舊話重提,又問起晚歸的事,謝茉便把遇上白江河,以及之后的事情都講了講,尤其她辟謠那一段,包括后頭白江河陳述的佐證。


章明月一臉驕傲贊賞,笑得極為舒心:“今兒有人問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說你跟另兩個就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時不時地幫他們傳傳東西,被有心人瞧見,編排出是非來。咱們娘倆心連心,想一塊去了?!?/p>
除了和閨女心有靈犀之外,章明月還高興于謝茉的敏慧


,短短幾瞬捕捉時機,并且想出立竿見影的法子。


張心眼了。


可最令她驚奇的還得是謝茉不聲不響地就把白江河臭罵了一頓,明明都直接罵他臉上了,可偏偏他不敢反駁,連悶頭挨罵都不行,還得稱贊謝茉罵的對。


想想白江河心里頭的憋悶屈辱,她狠狠出了口惡氣。


而且這比打完右臉,再打左臉可出氣多了。


閨女厲害了。


她刮目相看。


“嗯?!敝x茉笑彎了眉眼。


這個時代,流言能殺人。雖然她不怕,更不會為了莫須有的惡意揣測要死要活,但是家里人會受影響,跟著焦心。能澄清是最好的。


“王大媽應(yīng)承幫忙,她人面廣,每天少不了跟那些愛湊堆傳閑話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打交道,她找機會透透話,風(fēng)頭很快就能變?!闭旅髟路潘傻赝驴跉?。


謝茉補充:“她跟咱們大院里的人也都熟?!?/p>
章明月連連點頭,說:“人家?guī)土嗽蹅冞@么大一個忙,我回頭去稱兩斤點心,割一刀肉親自提去感謝她?!?/p>
謝茉頭剛點下,又聽章明月提起白國棟,猛地抬頭。


“我這兩天稍稍打聽到點白國棟的事,你那天……”章明月的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章明月示意謝茉去接。


哥哥謝致明一般會在每周三七點鐘左右跟家里通電話,除非雙方有緊急事務(wù)不在,否則基本不會錯過電話。


謝致明人在大西北為祖國的石油事業(yè)添磚加瓦,二十七歲已婚,和妻子相識相知在油田,倆人已有一個五歲的兒子,謝雙星。


上周三的電話謝茉還沒穿來,這將會是她和謝致明第一次通話。


兄妹倆感情一向要好,再算上原主出差的一個月,兄妹倆已有五六個星期沒電話了。謝茉心跳微微加快,努力檢索著和謝致明相關(guān)的記憶,慢騰騰挪步去接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zhèn)鱽硪坏浪实哪吧暋?/p>
“喂,章主任嗎?我是周芬,來跟你確認一下你家茉茉和咱明誠碰面的具體地點和時間?!?/p>
謝茉怔了怔,回答:“您好周阿姨,我是謝茉。您找我媽是么,請您稍等,我去叫她?!?/p>
“好,麻煩你了。”說完,那頭又是一陣揶揄的笑。


謝茉倒沒不自在,如果不是怕舉動出格嚇到人,她完全能自己跟周阿姨把相親的具體事項定下來。


謝茉擱下電話,去廚房拉過章明月,解釋:“是周阿姨找您?!?/p>
章明月接過電話,說了幾句便轉(zhuǎn)頭扯住還沒走遠的謝茉,捂住話筒,征詢道:“你覺得幾點合適?”


謝茉略一沉吟,說:“下午四點?”


章明月放開話筒,講給對面。


與聽筒挨得近,謝茉便聽見對面周芬似乎在跟什么人通報:“周日下午四點,中心公園小湖旁邊那棵大柳樹下。”


“好,我知道……”


可能是周芬又把話筒


扯回嘴邊的緣故,那道應(yīng)當是屬于衛(wèi)明誠的嗓音僅有隱隱綽綽的四個字溜進她耳里。


縱然只有四個字,也可辨出他聲音的低沉和冷冽。


謝茉微微頷首,暗自評判……嗯不錯,是標準的男神音。


對面,周芬確實在和衛(wèi)明誠明確最終信息,見衛(wèi)明誠點頭,又閑聊三兩句結(jié)束通話。


掛上電話,她望一眼正在客廳另一邊和公公下象棋的英俊青年。


哪怕坐在沙發(fā)上,他的脊背依然峻偉挺拔,卻又不僵硬刻板,而是自如流暢,帶出一股陽剛氣的安閑美感,他的一舉一動,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么叫“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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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橕?⑿[()]⑿『來[]_看最新章節(jié)_完整章節(jié)』()”


李青山把棋子拍在桌上,眼見火氣都沖上腦門了,他生生憋住,耷眼沉聲問衛(wèi)明誠:“你小子怎么說?”


衛(wèi)明誠不緊不慢把棋子撿回,輕描淡寫道:“現(xiàn)在是新中國了?!?/p>
聞言,李青山猛然爆發(fā)一陣朗笑。


“是啊,新中國了,留了那么多汗,淌了那么多血,犧牲了萬萬同胞,咱們靠血肉推翻了封建社會,打倒了資本主義,終于在萬眾期待中建立了新中國?!?/p>
“新中國沒有吃人喝血的地主,沒有剝削骨髓的無良資本家,沒有打家劫舍的土匪軍閥,可這些流言蜚語和地主、資本家、流氓土匪一樣,吸人血肉,敲人骨髓,鬧得人不能過安生日子?!?/p>
說到激動處,李青山直接叉腰站起來。


“咱們把封建社會殘骸婦女同志的裹腳陋習(xí)強制取締了,主席用一句‘婦女能頂半邊’幫助婦女同志站起來了,怎么還要用封建社會給婦女同志劃下的牢籠來囚禁她們?搞封建復(fù)辟是吧?!”


李青山氣喘吁吁,濃眉一挑,牛眼一瞪,手用力一揮喝道:“談過又怎么了,新中國沒有守節(jié)那一套!”


“不去唾罵那混球,逮著那點封建糟粕逼迫個年輕小姑娘,真他奶奶見鬼地,比老子還不講道理。”


他胸口起伏著指了指兒媳婦,語氣倒是略緩了緩:“你不要聽他們那套?!?/p>
不知想到什么,他轉(zhuǎn)而憤憤低語:“真神打瞌睡,什么上不得臺面的妖魔鬼怪都敢披上人皮跑出來現(xiàn)眼,早晚一鍋收拾了他們!”


李青山說完,目光轉(zhuǎn)向衛(wèi)明誠,卻見著這小子眼中的笑意。


他手指隔空朝衛(wèi)明誠臉上重重點了點。


他知道這小子聽懂了自己對當下風(fēng)氣的影射。


“天總會亮,您老別急。”衛(wèi)明誠斂目,遮住眼底翻涌的沉晦之色,聲音卻是四平八穩(wěn)。


他周身自然而然聚攏一股氣勢,讓人不自主地去看他,去聽他,去信他。


“哼!”李青山的語氣里怒火已消減不少,又把話題拉回來,“老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p>
這小子頭腦一貫轉(zhuǎn)得快,看事透徹,對形式的分析判斷極為精準,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行事主張,穩(wěn)妥中銳意進取。前兩年便能跟修煉多年的老狐貍們有來有回,現(xiàn)在得更不得了。


話雖不多,但肚里藏著乾坤。


衛(wèi)明誠冷峻的眉眼彎折出溫和的弧度:“您說的對,要講求實事求是,我會親自見過人后再做評判?!?/p>
說著,他抬手吃了個李青山的小兵,慢悠悠說:“五局三勝,前兩局都是我贏,這可是第三局了,您這局再輸,那枚勛章可就歸我了?!?/p>
李青山趕忙低頭瞅棋局,見局勢不妙,立馬坐下,那點僅剩的火氣也沒了,直嚷嚷:“這局不能算,你剛才撿了個棋子,肯定不是我摔的那枚,你弄鬼了,不算不算,重新來?!?/p>
一揮手將棋局弄亂,心虛地不去瞅衛(wèi)明誠,只嘀嘀咕咕分撿棋子。


衛(wèi)明誠眼底藏著絲縷笑意,挑挑眉默許。


他們兩個倒是跟沒事人一樣開始下棋,可邊上的周芬卻聽得兩眼發(fā)直,人都傻了,恍惚過后,心頭猛地被無盡的委屈塞滿,眼圈都紅了。


不就說了幾句話嗎,再說也不是她說的,干嘛“突突突”朝她開火?


她冤死了!


白江河也覺得自己冤枉死了。


幾句話而已,袁向紅卻跟吃了火藥似的把他罵了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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