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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睦首尾不能相顧,急得三尸暴跳,他終究是放不下妻兒,隨手射出一箭將班超的箭擊落?!鞍啻笕耍愫脽o恥??!”
班超心中一動(dòng),問道:“壯士原來認(rèn)得我,敢問你是哪位?”
“我不認(rèn)得你,只是聽姓郭的叫你,想知道我是誰,打贏我再說!”
“我并無害你之意,只是想問你幾句話而已。”
“不須多問,你們車隊(duì)的馬就是我毒死的,我本就是戴罪之人,是不會(huì)跟你回去的?!?/p>
二人說話之間,已經(jīng)互相射了四箭,箭無虛發(fā),全都在半空中碰在一起,二人射箭有先有后,卻都能被對方的箭射落,誰也奈何不了誰。
班超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又所犯何罪?如果是漢人,我可以保奏一本,恕你無罪!這次出使西域,我正需要你這樣的好漢做我的向?qū)В ?/p>
陳睦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說道:“欺君之罪,豈能輕饒?我不信!”
他以自己的馬匹擋住妻兒,抽弓就又是一箭,班超趁這個(gè)當(dāng)口已經(jīng)接近了數(shù)尺,依舊射箭攔下。
兩紅一白三匹駿馬在曠野中如閃電掠過,馬蹄騰空,卷起千堆冰雪仿似煙塵飛灑,兩個(gè)好漢各持神弓,瘋狂對射,雪中箭雨紛飛,叮叮當(dāng)當(dāng)好像大漠深處的歌聲,不絕于耳。這一通飛奔竟跑出三百里之遙。陳睦要照看妻兒,已經(jīng)漸漸被班超趕上,伸手向背后箭囊一探,連最后一支箭也射光了。而班超的弓弦上卻還掛著一支,班超拉了個(gè)滿月,用箭頭指著陳睦,笑道:“壯士,你終究稍遜一籌,還不下馬受降?”
陳睦冷笑了一聲,將馬帶住,抽出寶劍道:“你也不過只剩下一支箭,我寶劍在手,又何懼之有?但是我們卻有夫妻二人,我很佩服大人你的膽色,你敢只身追我,就不怕我們是匈奴的探子,中了埋伏嗎?”
班超眉頭微蹙,但轉(zhuǎn)念一想,絕無可能,便道:“匈奴人野蠻,可不會(huì)對女人這么溫柔?!?/p>
陳睦哈哈大笑:“我只道你是天朝來的大人物,所以見多識(shí)廣,沒想到在你心中也和其他傲慢的漢人一樣,心胸狹隘,自高自大。
漢人、匈奴人、鮮卑人、鄯善人不都是人嗎?有什么分別?匈奴人對妻子也未必不好,昭君出塞,夫妻和美,在匈奴也受人愛戴,大漢武帝南征北討,創(chuàng)下不世奇功,可惜后來沉迷煉丹之術(shù),聽信方士妄言,殺死太子,逼得皇后自盡,以至大漢后宮里空空蕩蕩?;⒍旧星也皇匙?,對比之下大漢和匈奴究竟誰更野蠻?大漢以天朝自居,將四海之內(nèi)的外族人稱為蠻夷戎狄,你若這樣想的話,西域永遠(yuǎn)也不會(huì)太平?!?/p>
班超沒想到一個(gè)村野獵戶竟有這樣的見識(shí),不由得更加刮目相看,“那依壯士之見呢,我應(yīng)該如何治理西域?”
陳睦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皇帝使臣,不會(huì)治理西域,我只知道西域三十六國里,有情有義之人不在少數(shù),天朝上國的監(jiān)牢里,作奸犯科者也比比皆是,你憑什么覺得漢人就比匈奴人高人一等?”
班超越聽越覺得此人有見識(shí),笑道:“我們大漢是禮儀之邦,臣民知書達(dá)理,皇上文治武功,自然要比西域人強(qiáng)許多。”
陳睦嗤之以鼻,“好一個(gè)禮儀之邦……漢人殺我全家,我全家卻又被鮮卑所救,天朝上國固然強(qiáng)大,即便以武力平了整個(gè)西域,卻難以叫諸國的子民心悅誠服。所以我寧愿在西域做一個(gè)獵戶,也不想回去爾虞我詐的朝堂。”
班超眉頭緊鎖,問道:“壯士見識(shí)非凡,不是普通獵戶,你究竟是什么人?”
陳睦說了半天,越想越氣,“我就是匈奴人,你有本事的,就殺了我。”
班超搖了搖頭,笑道:“匈奴人現(xiàn)在正在和竇固大人激戰(zhàn),我看暫時(shí)還分不出一支兵馬埋伏到我們?nèi)ホ飞频耐局?,你逃走方向又是向南,而匈奴在北,你夫人說:不管是漢人還是匈奴人,都是強(qiáng)盜,所以你也不要騙我了,你們是樓蘭城的人,不是匈奴人?!?/p>
陳睦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寶劍橫在胸前,道:“你倒是聰明,廢話不用多說,我你不殺我,我就走了,哼,就算你想動(dòng)手,也要看看你的箭夠不夠快!”
班超見陳睦不肯投降,反而攔住去路,似乎要與自己肉搏。便緊催馬上前,在十步之外帶住韁繩,卻又將手中的箭對準(zhǔn)那婦人,“那要看你這次是否能攔得??!”左手一撒,箭羽破風(fēng)而去,陳睦大驚,怎么也想不到,班超的最后一支箭不殺自己,依然要取妻兒性命,此時(shí)銀萍距離陳睦已經(jīng)太遠(yuǎn),見丈夫與那漢官理論,擔(dān)心丈夫的安危,又舍不得離開,剛好就在射程之內(nèi),班超神箭何其厲害,要射下那婦人絕對不成問題。
陳睦此時(shí)想撥馬救援也來不及,情急之下也容不得多想,甩手把寶劍扔了過去,咔嚓一聲,劍尖將箭枝斷為兩截,寶劍掉入雪中,一時(shí)難覓蹤跡,回頭看了一眼,妻兒還在向這邊觀望。陳睦暗想:對方?jīng)]有了箭,射不到妻兒,也就不必再怕他。
偏偏這時(shí)陳瑕抽弓搭箭,遠(yuǎn)遠(yuǎn)喊道:“狗官,你要再敢追我,我就射死你!”
班超見陳瑕長得眉清目秀,說話奶聲奶氣,不禁覺得好笑,“你的弓力量太小,不可能把我如何?!?/p>
陳瑕卻道:“我之前射中你一箭,就能射中第二箭?!闭f話間把手一撒,一支木頭小箭真的就朝班超射來,才到半路就掉進(jìn)雪中。
班超哈哈大笑,“傻孩子,你太自信了些?!?/p>
陳睦也不禁暗暗搖頭,這班超非同小可,豈是你一個(gè)小孩子對付得了,未免太不自量力了。沒想到陳瑕可不管那么多,剛才一箭射程不夠,居然舉著他的小弓迎上前來,一步兩步,越來越近,竟似根本不把班超放在眼里。
班超神色微變,雖說這娃娃是初生牛犢,但這份勇氣可不是一般孩子比得了的。
陳睦擔(dān)心兒子有失,忙喝道:“瑕兒站?。 ?/p>
陳瑕果然停住腳步,“爹,他要?dú)⒛??!?/p>
“他不會(huì)殺我的!”陳睦微微一笑,轉(zhuǎn)回頭對班超說道:“大人,你箭術(shù)的確高明,可比李廣,可惜你為人奸詐,不敢與我相斗卻為難我的家人,如今你最后一支箭也射完了,還能有什么手段?量你的白龍也追不上我的赤電,告辭!”撥轉(zhuǎn)馬頭剛剛要走。
班超卻道:“壯士善射,堪比由基,只是我還有一支箭,你能逃去哪里?”
壯漢回頭一望,卻見班超把自己的勝邪寶劍抽出,搭在弓弦上,“這一箭你要再能擋住,那我就放你走,如果擋不住,你毒死軍中馬匹,罪大惡極,我不但要?dú)⒛?,還要用它追殺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