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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是一愣,樂舒半張著的嘴邊掛著一絲唇血,喜兒還頓在半空的手掌微微發(fā)麻。
頂著她難以置信的目光,喜兒一字一頓:“你該打!”
“那五兩是小姐特地吩咐劉媽給你攢起來的,就是怕你每月的俸祿全被你那畜牲爹敗光,才瞞著你沒說?!?/p>
“你別給我提他,”喜兒的解釋,反而戳到樂舒痛楚,她面目猙獰,“要是真為我著想,當(dāng)初他喝醉意欲強(qiáng)暴我的時候,為什么不直接打死他,永絕后患!為什么還要留著他一條狗命,他辱罵我,用鞭子抽我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她揩了一下嘴角,笑得瘋癲:“你們以為我只是想要錢嗎?不,我要公平。”
“小姐你想做官夫人,我也只是想要一個關(guān)心我,保護(hù)我的人罷了,握住我爹抽我鞭子的人......是顏大人?!?/p>
誠然她爹顧四不是個東西,當(dāng)初留他一條賤命也是因為他是樂舒在這世上最后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金嬌嬌沒想到平時溫婉賢靜的樂舒心底藏著如此重的心思,竟一直對她親爹抱有殺心,所以她是因為怨恨和嫉妒嗎?
怨恨自己不能為親手為她斬斷痛苦的根源?嫉妒自己有一個百般呵護(hù)自己的父親,而她樂舒不僅生來就低人一等,還攤上一個畜生爹?
金嬌嬌忽然覺得,她不是喜歡顏懷真所以背叛自己,是因為顏懷真的出現(xiàn),讓她終于有了仇恨發(fā)泄的豁口,有了背叛自己的理由,有了她所謂的尋求公平的一線希望。
真是可笑,她竟然會把賭注壓在一個趨炎附勢德人身上。喜兒也不知該該說些什么好了。
過了半晌,金嬌嬌突然開口道:“……滾吧……”
樂舒轉(zhuǎn)過身看向她,不解、疑惑、僥幸,金嬌嬌已經(jīng)不想分辨她眼神中的意思,心已經(jīng)疲憊至極。她自嘲地想,看吧,這就是與你一同長大的朋友、姐妹,到頭來人家還要怪你沒幫她斬草除根,害得她只能自己另謀出路,做出賣主求榮這種違背良知的事兒。
“我說滾吧,你的理由很成立”
金嬌嬌感覺自己腳下就像踩著一朵白云,軟綿綿的,分不清虛虛實實。語氣卻異常堅定,“弄死你不過就是賤命一條,所以這次我放過你了。你最好能一輩子縮在顏懷真的羽翼之下,別礙我的眼,不然下次—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金嬌嬌轉(zhuǎn)身上了馬車,一瞬間紅了眼眶。
聲音低低的,但足夠樂舒聽見,
“顧樂舒,你今日敢站出來領(lǐng)罪,早就拿捏準(zhǔn)了我會對你心軟吧?!?/p>
樂舒低著頭沒否認(rèn),她確實在賭。
喜兒跑上馬車,拿過食盒憤恨地丟在樂舒面前,“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在顏家洪福齊天!”
言罷,追上金家馬車離去了。
狹窄偏僻的小巷里獨留樂舒一人,夕陽斜射在她紅腫的側(cè)臉上,那些猙獰的、內(nèi)心的不甘,撕扯恍如紙糊的老虎,只需要輕輕一扎,就會破德個底朝天。
樂舒蹲下打開食盒,入眼便是清新透亮的綠豆糕點—老李家的。
她賭贏了,贏得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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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萬家燈火已熄,一輪圓月高懸長空,皎潔的光輝映照在還未散去白日余溫的街道地板上。
打更人敲著梆子慢騰騰繞街而行。
巷子里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在黑暗中伺機(jī)而動,其中一個高大些的手里拎著一個粗布麻袋,而另外一個則雙手杵著一根大木棒。
倆人嚴(yán)正以待,緊緊盯著巷子外那面墻。
這方圓幾里,乃是汴京最繁華的街道,宵禁一過,趙炳煜就帶著睡眼朦朧的安安溜出了千金臺,在此處守株待兔。
“殿下,咋們還要等多久???”安安打著哈欠,白天抗大包晚上還要被趙炳煜霍霍,睡眠嚴(yán)重不足。
趙炳煜豎起中指,“噓,聽,有動靜了。”
他剛說完,外面果然冒出了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邋里邋遢,跛著一條腿,像個殘廢乞丐。
他手里提著一個木桶,拿著木刷和一個大包袱,搖搖晃晃走到墻邊,從包里取出紙張往墻上糊,嘴里還不忘咒罵道:“毒娼婦,我讓你廢我腿,真是老天有眼,惡人有惡報,我看你這歹毒的丫頭這次還能怎么翻身。”
“賤人,日后你還能猖狂得起來嗎?”
咒罵得正起勁,突然,他兩眼一抹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囫圇個兒地套進(jìn)了麻袋,棍棒敲打應(yīng)聲而下,
“可算讓我逮著你了”趙炳煜往麻袋上踹了一腳,“說,你誰?誰指使你重傷金大小姐的?”
麻袋里的顧四疼的哇哇大叫,“大爺,大爺,小的知錯,小的沒錢,放過小的吧?!?/p>
安安又給了他一記悶棍,輕蔑道:“還不快如實招來。”
顧四縮在地上,實在不明白自己又得罪了哪路神仙,都不認(rèn)識他為何對他下此毒手?
“小的顧四,大爺手下留情,我有個女兒在金家做丫鬟,叫樂舒。你們可以找她要錢,她很有錢的,模樣也周正,只要你們放過我,想怎樣都行啊,大爺,我親爹。”
趙炳煜沒想到此人如此豬狗不如,氣得操起安安手中木棍又給了他一棒子,罵道:“誰要你的臭錢,問你什么就答什么,誰指使你往墻上貼這些東西的?!?/p>
“哎喲,我說我說,是那金嬌嬌的未婚夫顏懷真吩咐我干的,不關(guān)小人的事啊,放過我吧?!鳖櫵目薜澳镏箴垺?/p>
問清事情來龍去脈,趙炳煜才解開麻袋,顧四已經(jīng)被揍得鼻青臉腫,眼淚混著鼻涕,狼狽之極。
“去,”趙炳煜指著墻,“給我把墻上的東西全清理干凈,你貼了多少,就給我一份不少的全撕下來?!?/p>
顧四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借著月光瞇著眼睛看向趙炳煜,被他冷漠的半張臉以及眼中狠厲之色給嚇得縮回了瞎打量的目光。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顧四立刻動作起來。
撕畢竟比貼要快,沒一會兒就弄干凈了一大面墻。
趙炳煜卻極其不滿意地又在背后給了他一腳,“狗東西,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
“?”
安安不解,那顧四腦子卻出奇的靈光,嘴里立馬念念道:“我不是東西,我是賤人,金小姐是天仙。
“......”
趙炳煜總算滿意地笑了。
大街小巷,那么多拓印契約,靠顧老四一個人畢竟人力有限,趙炳煜和安安也加入了其中,三人忙活了大半宿,總算清理干凈了。
最后,顧四已經(jīng)喊得聲音嘶啞嗓子都快冒煙了,那破嗓子沒個三四日養(yǎng)護(hù)的功夫,怕是好不了的。
當(dāng)著他的面,趙炳煜一把火燒了所有的廢紙合約,并警告他若是再聽命顏家人指使,就直接弄死他。
嚇破膽的顧四再三保證后,連滾帶爬跑了。
趙炳煜拍拍身上的灰,取下蒙面黑布,露出了月色都要嫉妒的高挺鼻梁與兩片完美的薄唇。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懲奸除惡的大俠。
然而......
“來,給我吧,咋們明天就上金家探望金大小姐,順便把這些東西交給她,咋們幫她這么大的忙,首富怎么著也得獎勵個五十、一百兩犒勞咋們吧?!?/p>
安安疑惑地望著趙炳煜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幾百兩也不是不行?!闭媸窃较朐礁吲d,趙炳煜朝安安使了個眼色,安安一動不動。
一陣涼風(fēng)打兩人頭頂刮過......
安安:?
趙炳煜:?
“你別告訴我你把剛剛從那老頭兒身上搜出來的原版契約也一并燒了?!壁w炳煜怒吼道,狐貍眼瞪成了個小圓球。
安安一臉無辜,“殿下,剛才不是您燒得很盡興,然后就將原版也一并扔進(jìn)了火堆嗎?”
“……”,趙炳煜更生氣了,“你看到了,怎么不提醒我?!?/p>
地上只剩一灘燃盡的灰燼。
安安哪里知道他還有這種打算,全以為自家殿下在行俠仗義做好事。
他原地哀嚎了一聲,將地上灰燼踹得四處飛揚,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瞪了安安一眼,認(rèn)命一般,“走吧,趕緊回去睡覺,明天一早還要顛勺,你還要抗大包?!?/p>
末了,還不忘拾起地上的麻袋。
就這樣,兩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俠不僅清理了汴京街道小廣告,還力挽狂瀾遏制了金少女的聲名狼藉。
夜風(fēng)浮起灰塵,他們踏著零碎的月光而去......
另一邊,日夜兼程趕回汴京的金文,迎接他的不是死里逃生的歡天喜地,而是金嬌嬌病倒的消息。整個金府上下籠罩在一片無法消散的愁云之下,氣氛凝重。
人心因在乎之人堅不可摧,自然也可因重視之人驟然坍陷,她前陣子因為心系金文本就身體孱弱,這一次更是來勢洶洶。
搞清事情原委的金文也無暇抽身去收拾勢力小人顏家。
連著請了好幾撥的大夫,明明也只是稍微嚴(yán)重的風(fēng)寒之癥,上好的湯藥每日只進(jìn)不出,起初確實將金嬌嬌的高熱給消退了。結(jié)果過了一日,高熱便又開始反反復(fù)復(fù),她體內(nèi)似產(chǎn)生了抵抗之體,之前的藥方全然沒了作用。
針灸,推拿,大夫們將能試的方法都試過了,仍然不見有所好轉(zhuǎn),最后連大夫也束手無策了。
劉媽之前同金嬌嬌探望重病的顏母時,曾聽聞宮中沈御醫(yī)的醫(yī)生極為高超,就向金文提到此人,寄希望于金文,看他是否能托托關(guān)系,請出這位宮中御醫(yī)。
一籌莫展的金文別無他法,去求了他此生最不愿意見的人—劉曄平。
一別十幾年的發(fā)小相見,沒有恍如隔世,沒有廢話寒暄,金文甚至都沒帶上一點薄禮以示誠意,直接開門見山,就讓劉曄平去宮中把沈御醫(yī)給他請出來。
知道的人了解他這是上門求人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門要債。
劉曄平倒是大度,沒計較他這副全世界都欠他幾百兩的死樣子,當(dāng)即著人進(jìn)宮去請了沈御醫(yī)來。
金文敷衍道了句謝后,就著急忙慌帶著沈御醫(yī)往自家趕,一點兒也不把別人趨之若鶩的刑部大人放在眼里。
劉府官家本欲將金文斥責(zé)一番,卻被劉燁平給笑著攔下了,只道這人打小就這樣,若是他如其他那些上趕著巴結(jié)自己的人一般,他反而不習(xí)慣了。
劉府官家是最近幾年才到劉家做事的,在他印象中,劉燁平并非一個好說話的官員,相反還有些鐵面無私,冷血無情,怎可能......
樸實點來講,就是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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