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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眠坐在床上發(fā)呆。手機鈴響,蘇淺眠拿起來一看,是杭彥倩的。
高中時他們倆和沈城是非常好的朋友。
原來失戀的杭彥倩重新開始看《火影忍者》,看了一晚上,看到三代為木葉村而拼勁最后一口氣,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拖著濃重的鼻音,斷斷續(xù)續(xù)說著三代火影如何如何。
杭彥倩和一個男生關(guān)系很好,本來以為一切可以水到渠成,卻不想那男的竟然跟別的女人好了。這事蘇淺眠自然知道,只是不知道杭彥倩感情的爆發(fā)不是慢了一拍半拍,而是一個星期后才通過看火影宣泄出來。
初中時蘇淺眠也非常迷火影,當(dāng)時是某個衛(wèi)視在撥,每天下午回家,就等著六點開播。只是蘇父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情,老是趕她去上學(xué)。
到現(xiàn)在她依然對當(dāng)時的片尾曲印象深刻,那樣的韻律似乎打上了家的烙印,暖暖的室內(nèi),媽媽做的飯菜,老爸陰沉的臉,以及吃了秤砣心要把動畫片看完的蘇淺眠。
杭彥倩一聲響亮的擤鼻涕聲,把蘇淺眠的思緒拽了回來。
“嗯嗯,三代最好了,慈善祥和,拼命保護(hù)木葉?!碧K淺眠在聽了杭彥倩的長篇大論后符合道。
“???我要一份盒飯,菜你隨便選吧。哦!我不吃茄子?!焙紡┵粚σ氯ベI飯的室友說完,重新對著手機說:“淺淺,你說什么?”
蘇淺眠滿臉黑線:“我說,你去死吧?!?/p>
杭彥倩發(fā)泄完,心情顯然好多了,吸溜著鼻子,問:“淺淺,聽說你要和你們校花打比賽?什么比賽啊?”
蘇淺眠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著護(hù)城河浩浩湯湯,東流盡,淡淡道:“哦,沒什么。她當(dāng)時的話讓我很生氣,就沖動了一下。沖動是魔鬼啊,我現(xiàn)在后悔死了,真想直接認(rèn)輸?!?/p>
杭彥倩沉默了一下,問:“為什么?”
“嗯……她那樣優(yōu)秀的一個人,光芒四射,和她沾邊必定再次成為輿論對象啊,我可承受不起。再說……我也贏不了。挺沒意思的?!彼柭柤纾L(fēng)輕云淡。
杭彥倩默了默,說:“嗯,你高興就好,我都支持。但是淺淺,唉,算了,不說了?!?/p>
蘇淺眠笑了,就是,說多了煩,不說了。
掛了電話,蘇淺眠坐到沙發(fā)上看《王的太監(jiān)們》,明天回學(xué)校就不能看了,要知道在電視上看和在網(wǎng)上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荀墨辰回來的時候客廳里燈亮著,橘黃的燈光透過柔軟的窗簾,灑在窗外的樹葉上,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溫暖。
走進(jìn)庭院就聽見電視里插播的廣告聲,似乎是某某牌子的洗發(fā)露,讓人聞到沐浴后的清香。
奢華的邁巴赫緩緩駛進(jìn)車庫,黑色锃亮的皮鞋從門內(nèi)踏出,修長的身影走向別墅,白皙的手指朝后啾一聲鎖住了車。
荀墨辰進(jìn)門,看見穿著印有叮當(dāng)貓居家服的蘇淺眠蜷縮在沙發(fā)上,彎曲的脊背瘦弱單薄。
荀墨辰盯著蘇淺眠,眼里流轉(zhuǎn)著莫名的光芒。
小黑抬頭看了看荀墨辰,算是打過招呼,重新將頭埋進(jìn)蘇淺眠的臂彎,呼呼大睡。
他把車鑰匙扔在一邊,一邊走一邊脫了外套,松了松領(lǐng)帶,伸長了腿坐在蘇淺眠身邊的大人沙發(fā)上,整個人陷了進(jìn)去,發(fā)出一聲放松的呻吟。
然后就那么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在外面累極了,終于可以脫掉面具呼吸一下。
不過半分鐘不到,荀墨辰睜開眼睛,起身彎腰,把爬在蘇淺眠身上的小黑扔到一邊,抱起蘇淺眠,放到了她的臥室里,翻出厚些的被子給她蓋上。
做好一切,荀墨辰卻站在黑暗里,看著蘇淺眠發(fā)呆。然后坐在了她身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略過她的額頭,冰冷的指腹讓蘇淺眠下意識往里縮了縮,荀墨辰卻并不饒她,緩緩滑過她的鼻梁,她的臉,最后停在了她的唇邊。
沒開燈的房間黑乎乎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蘇淺眠不耐煩的翻了個身。
荀墨辰深吸了口氣,然后緩緩?fù)鲁鰜?。起身往外走?/p>
蘇淺眠又翻了個身,然后在荀墨辰即將走出門的那一刻,撲通一聲掉下了床。
荀墨辰看著趴在地上的蘇淺眠,單手捂住了臉,肩膀一抖一抖的厲害,顯然在忍笑。
蘇淺眠閉著眼睛揉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呆呆的問:“你回來了?”
其實蘇淺眠并不像電視劇的女主角一樣可以在男主懷里小鳥依人沉睡不醒。荀墨辰剛抱她的時候她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裝。
在荀墨辰的手指停在她的唇邊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甚至覺得整個房間里都充斥著這種砰砰砰的聲響并且擔(dān)心被荀墨辰知道。
猜測許久之后,終于將要得出結(jié)果的一刻。
古人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荀墨辰如果二話不說親了,她估計也就平靜接受了,也不嫌棄他擁有百萬家業(yè)整天招些幺蛾子,然后問他……一些想問的問題。
可是三秒鐘過后她就開始害怕,害怕的要死。
荀墨辰終于走了,她又開始煩躁,于是,翻身,翻身,終于翻到了地上。
此刻蘇淺眠覺得簡直太丟人了,干脆豁出去了,扯過被子躺在床上,氣惱的說:“你就盡情笑我吧,沒準(zhǔn)兒能給你笑出腹肌來?!?/p>
“昨天沒回來,一個人在家害怕嗎?”荀墨辰笑著問。
蘇淺眠卻說:“王璐怎么樣?好看嗎?”說完就覺得這話說的不妥,想要彌補什么,腦袋卻一片漿糊,什么也思考不出來。
荀墨辰靜靜的看著蘇淺眠說:“很可愛。”
蘇淺眠有種荀墨辰在夸自己的錯覺,但是她知道他說的是王璐。
荀墨辰說:“她也參加了全國大學(xué)生小說競賽,很有才華。昨天講了她的這次的思路,問我怎么看。”
蘇淺眠說:“你怎么看?”
“和她本人的容貌一樣,很不錯?!?/p>
蘇淺眠低頭,心里有不甘有失落,想到霍教授的話,更覺得很難受很難受。
她和王璐從入學(xué)第一天就認(rèn)識了,她知道王璐一直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耀眼,光芒四射。沒有人會不被她吸引。
第二天找霍海鷹教授的時候,情景重復(fù)了昨天,第三天仍然如此。
當(dāng)蘇淺眠房間里堆砌了大量的書籍報紙,散亂了一地的稿紙,像下了一夜的鵝毛大雪覆蓋了地板和桌椅,卻依然捏不出心里粉妝玉砌的世界時,蘇淺眠心情極其低落。
在一夜未睡聽便了左小祖咒的所有歌曲之后,蘇淺眠頂著黑眼圈交給霍海鷹教授一份稿子,像遺囑一樣皺皺巴巴。
這次霍海鷹教授看得很認(rèn)真,甚至表情變得很激動,卻在看完后卻給出了讓人絕望的答案:“有些哲學(xué)的意味,但是故事不行,必須換?!?/p>
蘇淺眠張了張口想說什么,霍海鷹教授說:“沒有原因,就是不行?!?/p>
看著眼睛有些濕潤的蘇淺眠,霍海鷹教授安撫道:“你的進(jìn)步很大,想要表達(dá)的意思也很不錯,如果換一個故事,相信會更合適?!?/p>
蘇淺眠接過稿子,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同一個辦公室的劉老師看不過去,道:“她才是多大的一個小姑娘,你會不會對她太嚴(yán)厲了?”
霍海鷹教授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似乎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她爸爸是誰嗎?”
劉老師從對面的桌子上探過頭來:“誰?”
“蘇遠(yuǎn)清?!?/p>
劉老師長大了嘴巴:“那位先生?!”她小聲說著,似乎怕被人聽見似的。
霍教授點點頭:“蘇淺眠這次的文章是一篇小說,講述了一個文學(xué)巨匠因為故意殺人罪進(jìn)了監(jiān)獄……”
霍教授還沒說完劉老師已經(jīng)深吸了一口氣。相信如果不是刻意抑制她早就驚叫出聲了。
“各種雜志和網(wǎng)站報道了這位文學(xué)巨匠的生平事跡,講述了他是一位多么溫和純良的人,娛樂傾向開始偏向這位巨匠,并且案情指向了另一個一直嫉妒巨匠的文學(xué)人。
但是沒有有力的證據(jù),大眾的同情不能成為翻案的依據(jù),在穿插了巨匠及其家人遭遇的種種輿論,痛苦承擔(dān)和反抗無果之后,巨匠選擇了自殺。臨死的那一天,巨匠的魚缸被一只貓打翻,金魚在地上翻跳了幾下,也漸漸失去了生命。
巨匠在給世人的最后一封信里說:我一生致力于文學(xué)的研究和創(chuàng)作,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保持著人群面前的善良、正義、律己等等一切正義的形象,但是我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自己都不曾了解過。從一審、二審,我一直拒絕承認(rèn)自己殺過人,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承認(rèn)了,你會認(rèn)為我只是為了獲得從輕處理,還是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曾經(jīng)的我會在你心里保持還是瞬間碎裂?悲劇往往是從語言開始,我到現(xiàn)在依然不知道,如何看穿謊言,如何看穿謊言背后的心。什么是真實,什么又是虛幻,誰能看清這真實與虛幻見的界限。你看到的我,或許只是你腦海里的幻影?!?/p>
霍海鷹看著目瞪口呆的劉老師,道:“你覺得如何?”
“這簡直……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圖。這并不是多么積極的主題思想。”
霍海鷹點點頭:“這卻是最好的詛咒:懷疑。挑起了人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和黑暗面?!?/p>
劉老師緊鎖眉頭,不再說話。
“我下下個月就要去澳大利亞了,不知道還回不回來。當(dāng)年和老蘇高中一個班,看著他遭到這樣的災(zāi)禍也沒幫得上忙,他們夫妻丟下這么個女兒就都走了,我這老同學(xué)說什么也得幫著照顧照顧。蘇淺眠能不能得獎我無所謂,我更想摸摸她的性子,然后磨一磨?!?/p>
霍教授的臉上出現(xiàn)悠長而充滿回憶的笑:“看來這個小姑娘,不想我們想的那樣簡單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