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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北方,天氣極冷,特別是在幽州地界上,出門尿個尿的功夫必須提根棍子,以防被真的被凍上。
幽州城北,葬劍山后面一處爬滿雜草的院墻外,有幾名身穿白色衣服的弟子在那里把守,他們手持長劍,不喜不笑甚是嚴(yán)肅。
院子里有一座陳舊的茅草屋,門口不遠(yuǎn)處坐著一名十三歲消瘦的少年,他穿著一身黑色且破敗不堪的棉襖,上面有許多撕裂的口子,由于穿的時間太長,露出來的棉花都被染成了黑色。
少年旁邊有一個小土包,他抱著雙膝絕望地坐在旁邊自言道:“娘,咱們什么時候能出去,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此子名叫王棄之,不錯,就是那棄子的棄,他爹娘不知怎么給他起的名字,比什么阿貓阿狗還要晦氣。
王棄之之所以會有這個名字,還是跟自己身份有關(guān),他的母親是北方蠻子,是下等人的下等人,他身上流淌著一般蠻族人的血液,也被冠上了下等人的身份。王棄之父親雖是一名九州人夏族人,但他從未見過,更未曾聽母親提起過,他們仿佛真的就是被人隨處丟棄的棄子,被世人嫌棄。
他坐在母親墳邊,陷入了深深回憶之中……
八年前,王棄之才剛剛五歲,他們母子和幾百名同族之人排著隊(duì)被綁在一條長長繩子之上,正被一群士兵押送著往北趕去。
這些蠻族之人大多都衣衫襤褸,低著頭不敢說話,若是被押送的士兵看見,少不了吃上一頓鞭子。
由于衛(wèi)地剛剛統(tǒng)一不久,人口銳減,還要對外作戰(zhàn),沒有多余的人用來開發(fā)北方邊界,便抓來這群蠻族之人充數(shù)。他們知道那里環(huán)境惡劣,傻子才愿意去,但為了活命只得聽從。
不遠(yuǎn)處山坡之上,站著兩個衣著華麗之人,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他們望著下方這群可憐蠻族之人,眼神之中盡是冷漠,沒有一絲憐憫之情。
在二人身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位穿著一身灰色衣衫、手持長劍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趙守陽,是衛(wèi)地第一大門派掌門。他來到中年男子身邊后,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便一個閃身離開了此處,隨后便來到母子二人身邊,將他們帶離了此處,來到了葬劍山上,便一直關(guān)押在這座茅草屋之中。
趙守陽雖然收王棄之為弟子,但將他們母子二人帶到此處之后,便很少露面了,將他們一直關(guān)在這里不聞不問,這王棄之名字便是他給起的,意思就是那隨意被拋棄的棄子。
母子二人日子過得相當(dāng)清苦,每天只有幾個芋頭,雖說吃不飽,但也餓不死,這么多年,他們母子二人早就習(xí)慣了,所以也沒有抱怨什么,誰讓他們是蠻族下等人呢?
有一點(diǎn)年幼的王棄之始終想不通,他既然能拜如此大人物為師,為何不讓他們母子吃飽呢?后來他才明白,原來這位師父所做的目的便是為了讓自己挨打。
他們母子二人剛到這里便發(fā)生了變故,王棄之母親突然被人叫走,回來的時候卻穿著一身華麗的衣服,打扮的也極其好看,王棄之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娘親。
他的母親回到屋子之中時,便將年幼的王棄之哄到外面,自己卻關(guān)上了房門,后者只聽屋子之中有些異響,以為母親在里面翻東西,沒有理會,繼續(xù)玩自己泥巴。
一個時辰過去了,這孩子還沒見到娘親出來,便跑到了屋子之中去找,發(fā)現(xiàn)娘親已經(jīng)吊在了房梁之上沒有了動靜。
那時王棄之還小,不懂什么,以為娘親在和自己玩游戲,又過了一個時辰,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任憑怎么呼喊娘親就是沒動靜,他個子和力氣實(shí)在太小根本夠不到母親,在下面只得急得哇哇大哭,哭累了便在母親尸體下睡著了,餓了便從大門縫隙外拿些芋頭來充饑,跑到娘親下面繼續(xù)呼喊。
外面的看守弟子對里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在他們眼中,一個賤民死了便死了,沒什么大不了。
此時這孩子才明白了一件事,娘親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無助和傷心瞬間涌上心頭,他就這樣坐在娘親尸體下一連好幾天,累了就地而睡,算是對娘親的一種陪伴。
那時正值夏天,沒人來幫這孩子來放下母親尸體,沒過幾天便臭了,好在一個身穿黑衣老者經(jīng)過,聞到了這股臭味,尋著味道找到了茅草屋。
那幾名看守弟子見到是老者后,沒有絲毫攔阻便放他進(jìn)去了,一到茅草屋便看到這心碎的一幕。
一個孩子躺在尸體下面呼呼大睡,并且手中還抱著半塊沒有吃完的芋頭,實(shí)在有些可憐。
老者將孩子喊醒之后,詢問過情況,他的心中被深深觸動,便將尸體抱下,準(zhǔn)備找個地方埋了,可這里算是葬劍山的地盤,未經(jīng)允許別人根本無法使用這里每一寸土地,更何況是一個蠻族之人。
就當(dāng)老者為難之際,那孩子指了指院子,表示母親埋在這里便可。
老者心痛的流下了眼淚,只得聽從孩子意見,將他母親尸體埋在那里。
老者走后便來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看守弟子看到她那令牌之后,允許小女孩過來玩,不過有一個條件,那便是不得進(jìn)入院子,只得隔著院墻與王棄之交談。
女孩子不嫌棄王棄之身份,并且兩個孩子還成了很好的朋友,前者也為王棄之送來許多東西,包括一床被褥,一身肥大的棉服,還有一本沒有字的小人書等,這讓年幼的王棄之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誰知好景不長,一年之后小女孩便離開了葬劍山,便從未出現(xiàn),王棄之又變回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這么多年多虧了小女孩送來的東西,王棄之才能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天,否則他早就死在嚴(yán)寒之中了。
想了這么多,王棄之此時已經(jīng)是滿眼淚水,從母親墳前起身剛想回到屋子,誰知外面大門突然打開,走進(jìn)來了一個身穿白衣弟子,兇巴巴地對王棄之說道:“棄子,出來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