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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釋千抬了抬手，電極片根本沒有在工作，顯然，這只是一種假借科技的偽裝。

帶著疑惑，她再次閉上眼，假裝自己剛才只是詐尸。

觸電的酥麻感愈演愈烈，甚至最細微的血管也有著微微跳動的錯覺，但卻并不疼痛，而是一種血液與什么看不見的東西交織在一起的感覺。

所以，這應該是來源于某種活物的異常能力？

釋千抵抗著昏昏沉沉的睡意猜測。

不，如果是“能力”的話，不應該判定為“肢體接觸”，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為她做監(jiān)測的是一位異種呢？

異種是有非物質(zhì)形體的，只有這樣，她這莫名其妙的貼貼才能被解釋。

得出這樣的結論釋千并不感覺到意外。

在后劇變時代，來自深層世界的異種占領了星球表面，人類生活在地底。盡管人類通過對異種的研究普遍覺醒了特異能力，但人類在與異種的相處中仍然處于極端弱勢的地位，甚至于人類需要每個月將一批人類送往地面，防止異種向地下探索。

因此，釋千的第一反應是：“異常管理局已經(jīng)被異種控制了?！?/p>
但她很快推翻了這一推論。

在后劇變時代幾乎所有培養(yǎng)機構都會圈養(yǎng)異種，來作為異常能力提升的動力源，那么……聯(lián)想到危霞說過“接觸異常能力，有概率導致體內(nèi)誕生覺醒因子”，釋千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異常管理局控制著捕獲的異種，并靠它們提升能力?！?/p>
哪怕是到了后劇變時代，異種至覺醒者的能量轉(zhuǎn)化率也不過8%~12%，這還是最頂尖科研所的研究成果，也無法大面積使用于培養(yǎng)覺醒者，那四百年前的舊M379星轉(zhuǎn)化率估計夠嗆。

人類無法監(jiān)測到的，就讓能量來源的異種來監(jiān)測。

感受著血管里無形物質(zhì)的流動，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反而平靜下來，有一種極其溫柔的錯覺，身上的麻痹感和困意也逐漸減輕，讓她有種輕松。比起“監(jiān)測”，更像是在“安撫”。

很明顯，它也受到了“保護欲”的干擾。

對比最開始在血管里的活躍程度，或許這家伙對人類頗有怨氣呢……

釋千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但是要怎么驗證？

她完全沒有加入官方組織的想法，并且她也不認為自己加入組織就能接觸到真相。但直接在異常管理局搞破壞是不是太囂張了？畢竟她到底算是一位遵紀守法好公民。

釋千陷入了糾結。

幾分鐘后，系統(tǒng)的提示音打破了她的思考：

【叮！[菟絲花]（基礎）人格匹配度+1（30%）】

釋千微楞。

系統(tǒng)的提示是“前一個小時，30min/點的轉(zhuǎn)化效率”，如果她沒有感覺錯，她接受監(jiān)測的時間也就過去了十分鐘。

20分鐘的時間差……危霞！

系統(tǒng)基本沒有出過錯，那么

就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釋千立刻反應過來：她和危霞在之前正好接觸了20分鐘()，刷了4點匹配度。危霞的能力是“偵察”方向的?()_[()]?『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說不定能力來源就是現(xiàn)在為她做監(jiān)測的異種。

寄生……？不，異種的本體還在這呢，應該是“子代寄生”。

人類想要瓜分異種的能量，但現(xiàn)在的科技卻沒辦法實現(xiàn)高轉(zhuǎn)化率的提純。所以他們獲得的能量實際上是具有分裂子代能力的異種，將子代寄生至人類身軀里，成為所謂的“覺醒者”。

這就可以解釋杜姜南說的，為什么管理局必須要求干事經(jīng)過層層特訓、多次出任務后才能獲得一次提升的機會。因為本質(zhì)上不是“能量轉(zhuǎn)化”，而是“子代寄生”。

沒有強健的體魄和抗污染能力，就無法抵抗異種對人體的異化。

也就是說，除了沒有接受過“提升”的天然覺醒者，所有的管理局干事，都是異種共生態(tài)！

釋千實在沒忍住睜開了眼。

她看向監(jiān)控攝像頭，她知道那背后坐著各個部門的干事。

他們現(xiàn)在還是人類沒錯，但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他們拼盡全力對抗的異種。

或者，僅僅只是……異種的傀儡。

這就是大淪陷日人類將要面臨的危機之一。

*

密閉的會議室內(nèi)，屏幕投出七個學生躺在檢查床上的監(jiān)控視頻，其中釋千的畫面作為主圖。

九名高級干事坐在會議桌前，翻看著手里的平板報告。

“根據(jù)釋千所說，她在入睡之后，只斷斷續(xù)續(xù)有被追逐、恐嚇的畫面，但整體記不清楚。”危霞說道，“除她以外，方雯雯也是這種反饋。我們偵查系對她展開了持續(xù)測謊，是真話。”

“剩下的四個人倒是有很清晰的記憶，并且表示這兩個人的確和平時有很大差距?！币晃淮餮坨R的偵查系干事補充。

“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是來自深層世界的原生異種?！蔽Ｏ加终f，“根據(jù)檢驗，其實是人類的殘念異化。杜姜南他的反饋是他沒有接觸到異化殘念，場域就莫名其妙崩解了，我估計是沒處理掉，還得持續(xù)監(jiān)測?！?/p>
冀飛羽點點太陽穴，嘆了口氣，看向智腦系的干事：“杜姜南這次的評定卡嚴點，給他點教訓，謝了哈。被一個異態(tài)殘念附身嚇得滿屋子跑就算了，武器都丟了，我真是……”

被點到的干事笑了笑：“冀姐你也別太嚴格了，小孩子年輕氣盛嘛?！?/p>
有人冷哼一聲：“好在這次的異態(tài)殘念沒有攻擊性，放走倒不是什么大問題，要是個殺神，夠他喝一壺了?！?/p>
“除了釋千，其它六個人的檢測結果都出來了。”戴眼鏡的偵查系干事舉起手，“方雯雯體內(nèi)有微量的覺醒因子，其它五個人指標都很正常?！?/p>
“這么多人啊……有點麻煩了。泉高市不是有異種牽涉了一百多個人嘛，樸哥帶著倆徒弟支援去了，好幾天后才回來呢，一兩個就算了，不能把五個高中生扣這么久啊?！敝悄X系的干事一

()臉苦相，“哎，[記憶置換]這類的能力實在是太稀缺了?！?/p>
“直接讓S032進行洗腦吧。”之前冷哼的男人說道，“樸天耀他們的能力不也是從S032里提取出的么?！?/p>
唯一參會的工匠系干事猛地抬頭：“誒方城你說啥呢？不行啊，我們的屏障沒開過那么大的口子。做做監(jiān)測在可控范圍內(nèi)，但讓它直接洗腦？風險太大了?！?/p>
室內(nèi)一片安靜。

“方雯雯這個情況放走倒沒什么，主要是剩下四個人，他們有清晰的、互相印證的記憶，必須得消除。”方城用鼻子出了一口氣，語氣不耐煩，“S032為我們工作這么多年了，從來沒出過什么事故，那么謹慎干什么，一天到晚唯唯諾諾的，遲早被別的分局超了?！?/p>
“后天是周一，這幾個都是高三生，不好糊弄。”精神系的一名干事摸摸下巴，“我覺得方子說得沒錯。讓S032試試看吧。我們局里所有人一起盯著，不會出大問題的?！?/p>
一周前，局長發(fā)生異化，目前局長之位空缺，誰都不敢拍板做出決定。

智腦系干事想了想，開口打破僵局：“這個叫釋千的結果不是還沒出來嗎？這么久，估計是覺醒了，S032在判斷覺醒方向呢。我們智腦系先出個人去和方雯雯洽談吧，盡量招收?！?/p>
眾人安靜默許，室內(nèi)僅剩下電容筆點擊屏幕的聲音。

忽然，一個女聲響起來。

“到底什么時候才好？我不想在這個地方繼續(xù)呆下去了?！?/p>
眾人抬頭，只見那聲音來自于釋千房間的監(jiān)控，她已經(jīng)從檢查床上坐起身，抱著膝蓋看向監(jiān)控，渾然一副可憐姿態(tài)，她的聲音脆弱而顫抖：“危霞姐姐，你不是說最多五十分鐘嗎？”

危霞啞然：“她……確實奇怪，這都兩個多小時了……”

“這小姑娘絕對是覺醒了吧，不然怎么能還在監(jiān)測過程中保持清醒？”冀飛羽說道。

然而，下一秒她就得到了否定的結論。

“沒有。就在剛剛，她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贝餮坨R的偵查系干事緊皺眉頭，“但……很可惜，無覺醒因子?！?/p>
“?。俊奔斤w羽一臉難以置信，指著屏幕上的釋千，“你說這是普通人？除了膽子小點，身體素質(zhì)可比不少覺醒者強啊，對異常能力抗性這么強的我還是第一次見?！?/p>
“又多了個要洗腦的?！狈匠前哑桨迦拥阶雷由希П酆笱?。

“呃?！敝悄X系干事也抬起頭，眉頭緊鎖，“是多了兩個，方雯雯她……拒絕了?！?/p>
“得嘞?！狈匠青托σ宦?，“七個高三生，愁死誰？”

數(shù)分鐘的沉默后，方城再次開口：“不如投票吧，局長不在了，咱們局也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p>
四比三。

S032首次被應用于對人類的洗腦行為。

六次洗腦，均告成功，已送離管理所。

即將開啟第七次洗腦，洗腦目標對象：釋千。

*

被監(jiān)室內(nèi)。

“滴！監(jiān)測完畢，正在上傳數(shù)據(jù)……

“……

“被測者精神穩(wěn)定、血液內(nèi)不含覺醒因子，暫無覺醒可能性?！?/p>
聽著略帶雜音的報告聲，釋千揚揚眉。

果然，這只異種遲遲不做出判決是出于對她的保護欲，并且時間越久，它就越在意她的想法。

雖然釋千很想再多薅一點匹配度，但時間太長了未免惹人懷疑——而且她已經(jīng)薅了足足21點，把匹配度刷到了50，解鎖了新技能，于是她主動開口，暗示了自己不想進入管理局的意愿。

這只貼貼異種很聰明，立刻向上做出了她沒有覺醒因子的報告。

然而上報結束后，異常管理局卻遲遲沒有反應，百無聊賴的釋千只好開始研究起新解鎖的技能。

【隱性人格[菟絲花]（基礎）技能[傀儡登場]：能量汲取技能，在對方愿意且知情的基礎上簽訂傀儡契約，靠控制對方內(nèi)心能量場，達到完全操控對方行為的結果。單體契約長期有效。12h可簽訂一次契約（人格運行時間）】

比起物理安眠師（Psychokiller）偏向個人提升的類型，菟絲花這個人格顯然以模仿操控為主，頗有點幕后黑手的感覺。

傀儡操術是很帥的，釋千的中二腦表示非常喜歡，但是……

【愿意且知情這個前提條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點？】

她向系統(tǒng)發(fā)問。

知情且愿意地當另一個人的傀儡，真的會有人這么干嗎？條件這么苛刻，未免太過小氣。

對此，系統(tǒng)問東答西：

【如果您想擁有弱條件的傀儡技能，可以嘗試抽出主營傀儡方面的人格?！?/p>
【……又想騙我抽卡?！酷屒詻Q拒絕。

“滴——滴——”

忽然，房間內(nèi)傳來兩聲連續(xù)尖利的警報，隨后燈光猛地閃爍兩下，室內(nèi)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敵襲？

釋千立刻扯下身上的電極片，翻身下床靠近墻面。與此同時，她忽然感覺到腦袋里傳來劇烈的嗡鳴。

幾秒后，嗡鳴聲轉(zhuǎn)為斷斷續(xù)續(xù)的、她能聽懂的語言。

它說：

“……帶…我…走…吧……帶…我…走……

“我…想…永…遠…?！o…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