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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劉波形容了不下一百遍,但劉管家還是不相信少奶奶會砍人。


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黃大仙一手AK一手長刀,在砍人頭。


這想法當(dāng)然是在褻瀆神靈,他被自己嚇了一哆嗦。


啪嘰,OK繃再翹個邊兒。他點頭,說:“對!”


是的。


賀致寰就是想讓蘇琳瑯在這危難時刻站出來,代他掌起家宅。


豪門望族的家說來好當(dāng),但也很難當(dāng)。


要想拆臺倒梁,就可勁兒中飽私囊,肥了自己敗了大家,也叫當(dāng)家。


但那不是賀致寰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在這個多事之秋保他家宅不亂,保他大孫子順利手術(shù),并將內(nèi)鬼,連并內(nèi)鬼背后的勢力一瓶抽藤扯蔓,拔出來式的當(dāng)家。


所以他才專門吩咐,讓劉管家以恩說服孫媳站出來。


當(dāng)然了,這也是變相的,對她能力的肯定。


在書中,隨著賀樸廷被綁架,蘇琳瑯潛逃,老太爺一命鳴呼,許婉心也在發(fā)現(xiàn)佛菩薩不靈光,又被人騙光積蓄后了結(jié)自己了,賀章的氧氣也拔了。


而現(xiàn)在,因為蘇琳瑯的及時返回,老太爺活了下來。


雖他依然垂垂危矣,但他知人善用,知道孫媳能救自己這一家人。


蘇琳瑯合上刀,說:“劉伯,賀家尚未分家,目前我公公那個樣子,樸廷也躺著,我一個新進門的兒媳婦,還是個大陸姑娘,這個家可不好當(dāng)?shù)??!?/p>
她才進門,就不說根基不穩(wěn),賀家的熟人她都不認得幾個。


內(nèi)鬼是誰,內(nèi)鬼又勾結(jié)了誰才能制造爆.炸案的,一時間她如何得知。


又如何能查辦了這些事。


而那個內(nèi)鬼是能在警署門外制造兇案的。


蘇琳瑯還看到兇手了,那可跟阿榮哥,阿強哥不一樣,是個職業(yè)殺手。


她一個女性,萬一被人下黑手呢?


“這,這,呃,呃……”劉管家磕磕巴巴。


他不期這位曾經(jīng)不言不語,只會砍甘蔗的少奶奶突然間變的兇悍又伶牙俐齒。


光是看著就叫人心里頭直發(fā)毛。


說來也是唏噓,在港府,大半富商其實并不愿意回歸。


當(dāng)然,在目前這種時局下,越是富的人越不愿意站出來聲援大陸。


賀致寰是首富,也是全港最精明的人,但偏偏他就站出來了。


他堅信港府的未來不在英,而在大陸。


他確實下了一盤棋,一盤回歸后的商業(yè)大棋,蘇琳瑯也不過枚棋子。


但人家小女孩看的那么透徹,劉管家也明白,自己說服不了她了。


他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


不料這時蘇琳瑯合上了刀,柔聲說:“劉伯安心就好,賀樸廷愿意在如今的時局下親赴大陸,照料一位PLA的退伍軍人歸天,那位退伍軍人又是我的父親,我就會知恩圖報,主好大局,排除所有危險,保他平


安恢復(fù)?!?/p>
劉管家大驚:“???”


所以她雖然看的清晰明了,知道那都是商業(yè)布局,但也愿意負起重擔(dān)?


公司暫時倒不怕。


賀章培養(yǎng)了一大批得力之人,短期內(nèi)只要他還有氣,它就能常規(guī)運轉(zhuǎn)。


麻煩的是家里。


賀家人并不多,就那么兩房,但有一個叫賀致寰頭疼的心腹大患在攪風(fēng)弄云,在不停的刺激他,一招一式都是要逼他速死。


目前來說,老爺子因為不知道那個心腹大患的背后還有誰,也沒力氣對付,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孫媳先鎮(zhèn)壓內(nèi)宅,給他們爺孫個喘息之機。


蘇琳瑯答應(yīng)下來,他就能松口氣,好好養(yǎng)病了。


劉管家感慨:“老太爺總算可以安心養(yǎng)病了。”


太激動,他脖子上的OK繃帶徹底崩掉了,露出玻璃劃傷的血茬。


蘇琳瑯一看:“您脖子怎么回事?”


劉管家擺手:“腿軟,不小心栽了一跤,跌花圃里了?!?/p>
蘇琳瑯明白了:“是賀樸鑄吧,他拿刀傷你了?”


“只是玻璃不小心劃的,再說了,他有躁郁癥的?!眲⒐芗颐φf。


蘇琳瑯大概猜得到,賀樸鑄脾氣火爆,找不到她,就借故拿下人撒火撒氣了。


這就又得說說她的婆婆許婉心了。


有四個孩子,她既不用工作又有豐厚家用,按理就該專心教育孩子。


但偏偏莫名其妙的,有一天她就信了佛了。


后來賀樸廷出事,她又被人騙光了所有私房,絕望之下就自我了結(jié)了。


她的倆兒子,賀樸鴻和賀樸鑄一癡一傻,倆大草包,在賀樸廷死后,都沒有經(jīng)營家業(yè)的能力,倒是因為懷疑她‘通匪’,要為大哥復(fù)仇,但又滿世界都找不到她,就致力于破壞大陸與港間的交好,書稱□□。


當(dāng)然,他們的下場都特別可悲,諷刺而可悲。


家當(dāng)然要當(dāng),這跟蘇琳瑯是不是賀家長嫂無關(guān),而是因為,賀氏,在兩國商討回歸大計時,是第一個站出來響應(yīng)大陸,與大陸交好的港府富商。


別看賀家娶她是件小事,但這個舉動于兩國商討回歸是有推動作用。


而蘇琳瑯的父親,一位抗美援朝過的突擊團長,心心念念的就是港府回歸。


所以他才會在臨終前,看到賀氏長孫親自前來,還斯斯文文,彬彬有禮,對農(nóng)場也不嫌棄,還愿意施以援手時會那么的高興,欣慰。


他雖因病而看不到回歸。


但賀樸廷讓他看到的是回歸的希望,和回歸后的前景。


他讓一個身系家國的退伍老軍人走的含笑九泉,走的了無遺憾。


就為這個,蘇琳瑯也會一力擔(dān)下所有,直到賀樸廷醒來的。


但賀樸鑄她也不會放過。


老人家都敢打,等她閑下來,第一個收拾他!


……


“家里目前還瞞著吧,大太太知道情況了嗎


?”蘇琳瑯又問。


劉管家說:“明天一早天璽少爺會去傳達情況(),當(dāng)然?()『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一切都往好里說?!?/p>
家里必須瞞著,不能說賀樸廷病的嚴重,只能說他受了點小傷,只有這樣才能穩(wěn)住大局。


“你打個吊針消消炎吧,我看你傷口有點感染?!碧K琳瑯打著哈欠說。


“您也好好休息,有事咱們明天再論。”劉管家一看表,說。


蘇琳瑯可以休息了,但他當(dāng)然還不能。


賀樸廷的手術(shù)必須抓緊,否則他很可能就永遠看不見了。


辛苦培養(yǎng)了那么久的大孫子,在他被綁時,賀致寰只祈求他能活著回來。


但人的貪心是沒有止境的。


在看到大孫子的那一刻,他胸中那將熄的三寸氣重新續(xù)上了,也有了新目標,取出子彈,讓他的大孫子重新站起來,執(zhí)掌賀氏。


所以這天晚上,劉管家和黃清鶴整整一夜,都在聯(lián)絡(luò)倫敦的醫(yī)生。


蘇琳瑯翻了翻辦公桌上,賀樸廷的辦公文件,看了一下賀氏公司的一些情況,就早早睡下了。


一夜到天明,她一覺睡足,神清氣爽,但劉管家頂著兩只大黑眼圈。


……


“蘇小姐早安,想吃什么早餐?”梁月伶在門口等。


蘇琳瑯問:“家里送來的飯嗎,都有什么吃的?”


梁月伶遞單子:“早餐就在醫(yī)院吃,您隨點,我去幫您端來?!?/p>
“讓劉波去,給我兩只蛋撻一只菠蘿包?!碧K琳瑯說。


“您要喝什么呢,粥或者奶茶?”梁月伶又問。


蘇琳瑯想了想:“要速溶咖啡,塑料包裝的,不要拆,我自己泡?!?/p>
梁月伶說:“我給您買凍干咖啡吧,口感會更好一點。”


她懂,這位BOSS夫人只信任劉波,飲料也怕有人下料,要喝塑封的。


凍干咖啡也是塑封好的,但口感要更好一點,梁月伶立刻出發(fā),去幫她買咖啡了。


蘇琳瑯準備去看賀樸廷,徑自往重癥室去。


賀致寰今天洗腎,會昏睡一天,麥看護長在重癥室外守著:“琳瑯來了。”


她是老太太的外甥女,蘇琳瑯也要叫一聲姨母的。


昨天晚上賀樸廷特意提了表,蘇琳瑯遂把那塊PATEKPHILIPPE拿了出來:“麥看護給這塊表消個毒吧,我要帶它進重癥室。”


麥看護搖頭:“怕要下午你才能見他?!痹俳忉專骸白蛲硭邿?,重癥室上午不讓探視?!?/p>
見麥看護也在抽空吃早茶,蘇琳瑯問:“您也一夜沒有休息?”


麥看護卻是這時才注意到那塊表:“這是那塊PATEKPHILIPPE呀,聽說樸廷給你了,還真是?!?/p>
蘇琳瑯問:“這塊表怕不是有什么來歷?”


麥看護長笑著說:“我外婆可是拿汀,這塊Calatrava是33年,我小姨出嫁時她專門訂制的,當(dāng)時姨父還是個窮小子,


()全部身家比不上這塊表的?!?/p>
又說:“給你是對的,它本來就該是給賀家少奶奶的?!?/p>
賀致寰說是一條漁船起家,但當(dāng)然脫離不了妻子娘家的內(nèi)助。


但后來麥家敗落,窮女婿反而一路發(fā)達,成了首富。


不過不似別的男人有錢就養(yǎng)幾房,賀致寰深愛妻子,也一直只有一房妻。


而不論在書中被她卷走的那套首飾還是這塊表,都是老太太娘家時的所有物,陪嫁品。


拋開它本身的價值,其在賀家的意義也非凡。


那套祖母綠早在蘇琳瑯來港前,賀致寰就指給她了。


這塊表在婚禮上賀樸廷又摘下來當(dāng)眾戴給了她。


原來蘇琳瑯不懂,但現(xiàn)在她能理解當(dāng)時有多少人眼紅,心里不舒服了。


她說:“既樸廷未醒,麥看護您也抽空去休息休息?”


麥看護攤手,苦笑說:“他們但凡有一個能起來,我就可以去渡假了,但現(xiàn)在我必須守著,誰叫他們是我的親人呢。”


所謂富豪,當(dāng)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別看麥看護在這兒守更熬夜,但她家在賀氏占的股份,一年的分成是儋縣國營農(nóng)場十年都賺不到的大錢。


她守護的,是她的印鈔機。


梁月伶也是一樣的,賀氏父子能站起來,能賺錢,于她們才是有利的。


等劉波買來早餐,她也買來咖啡了。


她想幫忙沖的,但蘇琳瑯制止了,自己動手沖,望著窗外,她問梁月伶:“昨晚家里有打過電話嗎?”


梁月伶說:“一爺打了好幾個,按劉伯的意思,我沒有回。”


其實此刻她的BP機就一直在嗶嗶嗶的響著。


蘇琳瑯盯著窗外看了片刻,見梁月伶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喚:“梁小姐?!?/p>
梁月伶問:“蘇小姐有事?”


蘇琳瑯指電話:“給一爺回電話,就說樸廷已醒,正在跟警署通電話,你聽著是在談?wù)撽P(guān)于一塊表的事?!?/p>
梁月伶愣了一下:“要不我先問問劉伯?”


其實她的做法是對的,畢竟劉管家還沒有專門宣布過,以后由蘇琳瑯當(dāng)家這種話。


就目前,一切要以劉管家的說話為準的。


但蘇琳瑯比較著急,手摁上軍刀輕輕一搡,她聲柔:“現(xiàn)在就打,我看著,你打!”


梁月伶聽到保鏢們小聲議論,說這位BOSS夫人砍過人。


雖然他們并不相信,覺得她是在開玩笑,但梁月伶信,她還害怕,立刻抓起了電話。


蘇琳瑯邊喝咖啡,邊摩梭著那塊PATEKPHILIPPE,聽著梁月伶打電話,一邊回憶書中劇情。


一場槍擊案大房全垮,但賀一太太是滿港有名的經(jīng)學(xué)碩士,當(dāng)然就要站出來撐大梁。


書中的孫琳達也確實掌過賀氏的大權(quán),而且是經(jīng)董事會一位占大股的大董,再加上賀墨同時力挺,就由她出席了董事會主席。


江山易主,賀氏由她攝政,好不威風(fēng)。


但她拍風(fēng)月片能當(dāng)女皇,經(jīng)商卻不大行,恰好賀家動蕩,再碰上全港股市大跳水,半個月時間她讓賀氏股價跌穿地心,賬面損失高達幾個億。


還好這時賀樸廷回來了,他雖盲還殘疾,也不被董事會看好,但由他接手后,賀氏扭虧為贏,慢慢緩過了元氣。


至于孫琳達的下場……那是一本記錄港府經(jīng)濟變革的書,沒有專寫過某一人,但書中卻特意提過她是怎么死的。


因為說來也算一樁驚奇佚事,幾年后家祭,她死在了賀家的墓園里。


有人說是他殺,也有人說她是雷劈死的。


總之,死的很不吉利。


后來賀家最輝煌的數(shù)她兒子賀樸旭,下海拍風(fēng)月片而聲名大噪,聞名東南亞。


……


蘇琳瑯一杯咖啡喝完,梁月伶的電話也打完了。


這時劉管家來敲門,說:“少奶奶,我讓天璽回家講事情去了,早晨您休息,下午等我忙完,咱們抽時間好好聊聊?!?/p>
蘇琳瑯點頭:“好?!庇謫柫涸铝妫骸皩O嘉琪是港大MSocse,好厲害?!?/p>
梁月伶說:“賀氏有推薦席位的,其實我也想修心理學(xué),但賀氏的慈善事務(wù)由一爺管,所以……對了,每年港姐選舉賀氏都有贊助的?!?/p>
賀家會給大學(xué)捐款,大學(xué)也會相應(yīng)匹配學(xué)位,但這些事是賀墨在負責(zé),孫嘉琪理所當(dāng)然的,就擁有金光耀眼的MSocsc,港姐也能排上名了。


說來,傍著姑媽,孫嘉琪沾光不少。


梁月伶在替蘇琳瑯整理床鋪,她在吃早餐,倆人還一直在聊天。


但半天沒回聲,梁月伶回頭,就發(fā)現(xiàn)蘇琳瑯已經(jīng)不見了。


進走廊也空無一人,真奇怪,明明剛才還在吃菠蘿包的,一扭頭就不見了。


這位BOSS夫人咋神出鬼沒的?


……


醫(yī)院對面,一片綠化帶前,蘇琳瑯啃著菠蘿包,問蹲在里面的男人:“跟來干嘛,想找死?”


綠化帶中蹲著的是黃毛,低著頭,拿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阿衰呢?”蘇琳瑯又問。


黃毛依舊低著頭:“我們散伙了?!?/p>
“錢也全被他拿走了吧,你就這點出息?”蘇琳瑯繼續(xù)啃菠蘿包。


黃毛猛抬頭:“錢我拿到了,但我當(dāng)初入道,想走的是阿嫂這樣的道,正道。所以是我主動跟他拆的伙,我,反水了!”


這個時代,九龍城的男孩子們學(xué)會走路時,就學(xué)會混道了。


至于混什么道,全憑大哥帶,混成什么樣子也全憑自己的造化。


黃毛之所以一直想捅了阿衰,是因為阿衰接了殺女人的活,但他不想殺女人,可惜他說不明白,就時不時的,想捅阿衰一刀。


他跟阿衰拆了伙,但混道的,沒個老大就沒了人生目標,他昨天一路跟到醫(yī)院,就一直在遠處的綠化帶里蹲著。


“昨天你一直跟著我,在林子里,阿榮哥想逃的時候是你提醒的我,對不對?”蘇琳瑯又問。


黃毛默默點頭。


昨天下山后,阿榮哥差點就借著撒尿跑了,當(dāng)時是黃毛在樹林里扔了塊石子,蘇琳瑯才發(fā)現(xiàn)的。


終于,她吃完了菠蘿包,問:“有個跟蹤的活,你想不想干?”


黃毛騰的站了起來,耳朵都豎起來了:“是,阿嫂!”


該怎么說呢,他這種人,天生就需要一個老大,天生就需要老大來分配任務(wù)。


如果沒有任務(wù),他就會守候在老大的周圍,蹲守任務(wù)。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他被本能指引著,就是來領(lǐng)任務(wù)的。


話說,劉管家昨天晚上說了,老太爺要讓蘇琳瑯當(dāng)家主事,收拾內(nèi)鬼。


蘇琳瑯不是警察,也無權(quán)搜查,或者抓捕某個人。


港府又是個魔幻的地方,張華強能殺人越貨劫運鈔車綁架肉票,也上過幾回法庭,最終都被宣告無罪。


賀家那個內(nèi)鬼亦然,你冒險吵嚷出來,頂多圖個嘴炮,于現(xiàn)實沒有任何幫助。


所以蘇琳瑯最先想到的事就是跟蹤,找證據(jù)。


但她一開始,并沒有想今天就開始跟蹤人,想用的助手也是劉波。


劉波雖然蠢了點,但勝在老實,忠誠。


不過就在剛才,沖咖啡的時候,她看到綠化帶里躲著的黃毛,一瞬間就有思路了。


昨天賀樸廷提過表,她雖然還猜不到具體的原因,但她估計,槍擊案有個關(guān)鍵是和表有關(guān)系的。


所以她才逼著梁月伶給賀家打了個似是而非的電話,說賀樸廷醒了,在跟警署談表的事。


要她猜的不錯,內(nèi)鬼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著急,會跟她背后的勢力聯(lián)絡(luò)。


那么,跟蹤也就開始了。


蘇琳瑯把一張照片和一份報紙遞給黃毛,再給他看寫在照片背面的地址和電話,說:“這個女人你肯定認識,現(xiàn)在立刻出發(fā),去這個地方,她應(yīng)該會出門的,去幫我跟蹤她,看看她會去見什么人,在不在這張報紙上,但是只能跟蹤,可不敢碰她一根指頭,也不能被發(fā)現(xiàn),懂?”


黃毛騰的站了起來:“亂摸女人,阿嫂剁手?!?/p>
那天晚上被她剁了手的兩個就是想摸她的,黃毛看在眼里的。


“對了,最好買個相機,我……”蘇琳瑯一摸兜才發(fā)現(xiàn),作為堂堂賀氏的當(dāng)家人,她竟然沒錢,身無分文。


真想養(yǎng)小弟,跑腿費都掏不起。


黃毛拍拍鼓脹的腰,咧嘴笑:“三十萬呢,阿嫂給的!”


蘇琳瑯瞪他一眼,多問一句:“阿衰去了哪里?”


黃毛說:“他女人有丈夫的,倆人不敢在港呆,他說過會拿錢跑路?!?/p>
蘇琳瑯無語:“他帶著別人的老婆跑路了?”


“堂口一個大哥的女人,必須跑路,否則會被亂刀捅死?!秉S毛再來一句,震人三觀。


蘇琳瑯沒想到看起


來蔫壞的阿衰竟然是個隔壁老王,還是睡大佬女人的老王。


不過他跟黃毛一樣,倒也不是色中惡鬼。


那天晚上蘇琳瑯赤身沖出來,黃毛下意識舉手投降,阿衰也立刻扭過了頭。


倆人都沒有表現(xiàn)出要侵犯她的意思,她也就網(wǎng)開一面,沒有剁他們的手。


她再叮囑黃毛:“我用你是因為你跑得快,但切記,永遠不可以傷害婦女和孩子,否則,我的大刀你是見過的,能砍別人,也能砍你!”


這種動不動就捅人的小渣渣必須嚴加約束,不然,辦不了事還捅簍子,可就麻煩了。


黃毛立正:“阿嫂放心!”


“抽空把頭發(fā)染黑,這樣太醒目了。”蘇琳瑯又說。


“是,阿嫂!”黃毛鞠躬。


目送著煥然一新的阿嫂進了醫(yī)院VIP私家車庫的大門,看她蓬松柔軟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再看她身上柔軟的,絲綢質(zhì)的衣服,黃毛摸摸金黃的頭發(fā),由衷覺得的,有阿嫂這樣一個老大,那感覺真是,榮耀!


……


事情當(dāng)然不可能永遠瞞著家人。


賀墨快要急炸了,大太太許婉心攥著佛珠嘩啦嘩啦,也在等消息。


消息是由許天璽帶著保鏢來傳達的。


版本是這樣的,少奶奶出了車禍,恰好遇上阿衰和阿鬼,黃毛三個好市民,他們又恰好知道匪穴在哪,于是一同前往,在花了一百萬后,從綁匪手中贖回了人質(zhì)。


大少安全回歸,目前在醫(yī)院休養(yǎng),賀家人等一概封口,從此不準再提此事。


任何人不得接受媒體采訪,向外宣揚,違者扣除明年一年的零用錢。


而一旦有消息散播出去,只要查到事主,那對不起了,從此賀氏將跟其人無關(guān)。


許天璽聲情并茂,畫面感撲面而來,蘇琳瑯提著一百萬,跟著幾個好市民,就仿佛進了片甘蔗田般進了匪窩,把賀樸廷像扛甘蔗一樣,扛了回來。


這當(dāng)然是喜事,大喜事!


只有一個人是懵圈的,當(dāng)然就是阿姆,她的臉色那叫一個好看。


許婉心攥著佛珠,不停的念:“菩薩保佑!”


但賀墨不信,他說:“放屁,放狗屁,放臭狗屁!”


孫琳達也說:“天璽少爺,張華強追到警署,還發(fā)生了槍.戰(zhàn),你一叔親眼看見的,你說樸廷是少奶奶偷出來的,都比說她花了一百萬贖了人更可信?!?/p>
這是老太爺給的說辭,許天璽也只好這樣說。


他不自覺的看了阿姆一眼,她也知道他在撒謊,一人皆像在看鬼一樣。


當(dāng)然,這個謊不好撒的,畢竟昨天的爆.炸案一死一傷,震驚全港。


他只好說:“差不多吧,總之,全憑我阿嫂英明神武?!痹傺a一句:“畢竟她是砍甘蔗的冠軍,力氣很大,跑的也快?!?/p>
孫琳達看賀墨:“能從綁匪窩里偷一個人出來,琳瑯不簡單。”


賀墨冷笑:“我也想從匪窩偷個人,能嗎?


怎么就蘇琳瑯偷出來了,以我看她本人問題很大,就算不是綁匪同伙,她也比綁匪更加兇惡!”


許婉心不愿意了,她說:“他一叔,琳瑯救回了樸廷,她是個好孩子,她還是咱家的長孫媳婦,你不能這樣說她?!?/p>
這時事態(tài)還好,還在控制之中。


但孫琳達忽而說:“天璽,昨天琳瑯明明說過,樸廷重傷昏迷,你們該不會瞞著我們……”


賀墨拍桌:“分明就是劉流聯(lián)合蘇琳瑯挾天子以令諸侯,要侵吞我賀家家產(chǎn)!”


孫琳達再看許婉心,意有所指:“大嫂,關(guān)鍵時刻還要看您的?!?/p>
許婉心看許天璽:“天璽,樸廷真的受傷很嚴重嗎?”


為什么劉管家專門讓許天璽來,就是因為他是大太太的侄子。


他說:“姑媽,我您都不信,您還能信誰?”


許婉心又坐了回去:“老一,不要胡鬧,大事當(dāng)頭,咱們聽天璽的,他說樸廷是好的,他必然就是好的,天璽是我侄子!”


明明劉管家跟賀墨說過,賀樸廷的病必須瞞著,但他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


拿起電話,他說:“大嫂,琳瑯明明跟我說過樸廷腦部中彈,重傷昏迷,不信你看,我打了一晚上的傳呼月伶都不回我的,說不定樸廷已經(jīng)死了!”


這下許婉心也坐不住了:“天璽,樸廷到底怎樣了?”


許天璽看得出來,孫琳達一直在從中挑拔離間。


事關(guān)親兒子,他姑媽又被關(guān)了兩天,也是真著急。


他有心,但安撫不了。


看他一直不說話,許婉心拍桌:“我再怎么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他一叔,打!”


這回傳呼機拔回去,倒是立刻就有電話拔回,而且正是梁月伶。


賀墨才抓起,就聽她說:“大少已經(jīng)醒啦,正準備跟警署談事,一塊表的事?!?/p>
賀墨一愣:“什么表,一塊表有什么好跟警署談的?”


孫琳達卻是面色刷的一寒,變成了青白色。


許婉心一聽兒子好了,倒是消停了,又求許天璽:“讓我見一面吧!”


許天璽看她搓著佛珠,倒是靈機一動:“姑媽,我表哥能回來全憑菩薩保佑,要我看您就別著急了,咱們多念點佛經(jīng)吧?!?/p>
正好昨晚劉管家就打過電話,他是信上帝的,但一直在說是菩薩保佑,許婉心就信以為真了:“是是是,我看我要不念一卷《楞嚴經(jīng)》去?”


“這個好,快去!”許天璽說。


可算搞定姑媽,也算交了差了。


他看賀墨:“那一爺就安心在家聽消息?”


其實聽說侄子好著,賀墨也松了口氣,氣悻悻的說:“讓他盡早回公司,紅山半島,海運公司的幾項軍.火運輸都要他盯著的。”


許天璽看孫琳達在往外走,正好他也要走,跟了出來:“一太太這是要出門?”


孫琳達笑著說:“嘉琪今天有個公益活動,說好要我去捧場,既樸廷無


事,咱家就算安穩(wěn)了,我出去走走,也好讓大家看到我們家是穩(wěn)的?!?/p>
這話說的可真漂亮。


昨天一場槍戰(zhàn),賀墨又去了警署,今天各家報紙都在猜測賀樸廷是不是被綁架了,而太太們出去應(yīng)酬一下,是能維持輿論安穩(wěn)的。


孫琳達不管人怎么樣,說話做事,永遠都特別漂亮,還叫人舒服。


“我還忙,先行一步?!痹S天璽說。


孫琳達卻問:“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趁銀刺來的,不用了。”許天璽說。


孫琳達笑著說:“不怪老太爺疼琳瑯,連銀刺都給她用,她能從匪窩中救出樸廷來,就是咱們家的第一功臣,我都稀罕她。”


但她望著他的眼睛,忽而說:“咱們家沒有內(nèi)鬼吧?”


許天璽一愣:“您這話我怎么聽不懂?”


他當(dāng)然知道有內(nèi)鬼,甚至,阿姆自己就站立難安的。


但劉管家早晨下的命令是,當(dāng)務(wù)之急是賀樸廷的手術(shù),回家只傳達一切安好的消息,別的事都容后再議。


賀家人不多,事非倒不少,一點小事,他都差點搞不定。


當(dāng)然,他也沒傻到在一太太面前談?wù)搩?nèi)鬼,他看上去是那么可信,一臉真誠。


“去吧,我先去做個頭發(fā),下午正好參加活動?!睂O琳達說。


眼看離許天璽遠了,她顫抖著手拔著電話喘著粗氣,待到接通,吼:“樸廷好像真的醒了!”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些什么,她說:“電話里說不清楚,我下午到嘉琪的活動現(xiàn)場,你也去,咱們現(xiàn)場聊?!?/p>
掛了電話,她不停的喘著粗氣,又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五官扭曲,很是嚇人。


不過還好,她躲在個角落里,沒有別人看到。


當(dāng)然,本該就此消失的女人回來了,還扛回來一個價值16億的人,總共用了不過24小時,換誰都不敢信。


不是要哭死,就是要笑死的。


……


倫敦的手術(shù)團隊馬上要來,那是重中之重,劉管家要跟賀平安商量安保問題,就忙了一個上午。


到了下午,他專門抽了時間,帶著資料來找蘇琳瑯。


甫一進門,又給嚇了一跳。


少奶奶不知道從哪里買了個砂輪,正在打磨那把軍刀。


“刀要時時保養(yǎng)才會鋒利。”蘇琳瑯以為她會砍人是大家的共識,笑著說。


但劉管家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會砍人,更愿意相信菩薩附體的。


他坐了下來,扭開茶杯喝一口水,才說:“少奶奶說家中有內(nèi)鬼,這個老太爺早知道的?!?/p>
……


“馬上醫(yī)生就要來了,大少要動手術(shù),咱們先稍安勿動,家里我已經(jīng)讓天璽去過了,暫時能穩(wěn)得住,這兒有份東西……”劉管家翻開一只文件夾,說:“那個內(nèi)鬼肯定聯(lián)合了一個,或者幾個董事,目前老太爺有幾個懷疑的,我大概給您講一講,您也了解一下董事們,咱們等


手術(shù)完,就著手……”


正式鋤奸!


蘇琳瑯點頭,見劉管家翻開的是一張多人的大合照,從書架上抽下一份賀氏年報,翻開說:“這是賀氏的董事們吧,我昨晚就看過了?!?/p>
賀樸廷一半的辦公用品被搬到了病房里。


其中就有賀氏的年報資料。


蘇琳瑯昨天晚上大概翻了翻,對賀氏的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和董事們也算有個大概的了解。


“那個人,想當(dāng)初老太爺是誠心接納的,知道她演戲出身,生活定然要奢侈點,給她一月的零花錢是大太太的一倍。她原來也不錯的,在家還算本分,也伺候走了老太太,老太爺于她很感激的,但是……”劉管家話未說完,蘇琳瑯的黑金剛突然響了。


她示意劉管家先稍等,接電話:“喂?”


現(xiàn)在的移動電話還沒有來電顯示,所以得聽聲音來辯。


“阿嫂,是我,水仔!”是黃毛打來的。


蘇琳瑯問:“人呢,跟到了嗎,在什么地方?”


黃毛說:“她在遠東酒店的大門外面?!?/p>
“有什么情況嗎,跟照片上的某個人在一起?”蘇琳瑯問。


黃毛打的是公話,而曾經(jīng)港府的風(fēng)月片女皇,如今的賀一太太就在他對面,不遠的地方。


她也正是蘇琳瑯讓他跟蹤的人。


今天,在遠東酒店的大門外,有一場公益捐助活動,幾位新晉港姐正在加油助力,路人圍了一大圈。


賀一太太并不在人群中,她跟一個男人站在廣告牌下,正在聊著什么。


時不時有狗仔拍照,她也大大方方,笑著揮手回應(yīng)。


那個男人也一樣,見有記者拍照就會揮手,看起來倆人就是熟人偶然碰見,于是聊幾句天。


對照蘇琳瑯給的報紙,他說:“左邊第三個,那個半禿子。”


蘇琳瑯接過劉管家給的董事名單,指左邊第三個,一個半禿頭:“這人是誰?”


“他是麥德容,麥看護長的丈夫,黎憲。雖然窮小子出身,但跟老太爺一樣,能力很強的,咱們是一家人?!眲⒐芗艺f。


蘇琳瑯跟黃毛說:“繼續(xù)盯著,她如果要換地方,換人見,立刻給我打電話?!?/p>
掛了電話,她手指輕敲那個半禿頭,黎憲,問:“老太爺懷疑過他嗎?”


“?。俊眲⒐芗乙汇?。


蘇琳瑯再問:“這個叫黎憲的,麥看護的丈夫,老太爺懷疑過他和一太太之間的關(guān)系嗎?”


劉管家也算得力精干了,而關(guān)于內(nèi)鬼一事,是排在賀樸廷的手術(shù)后面的。


畢竟當(dāng)務(wù)之急是取出子彈,讓賀樸廷盡早好起來。


他也就抽空,先讓少奶奶熟悉一下家里人,賀氏的董事們,以及賀家的社會關(guān)系,各種商業(yè),私人往來等。


但他話只說了半截,甚至還沒有明確說出那個內(nèi)鬼就是一太太孫琳達這句話。


少奶奶就已經(jīng)在找有可能跟她勾結(jié)的嫌疑人了?


麥德容的丈夫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一脈,而且黎憲窮小子出身,是跟麥德容結(jié)婚才被賀氏重用的。


難道真的是他?


劉管家突然覺得自己年齡是真大了,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速度了。


少奶奶找人質(zhì)只需要24小時,他以為已經(jīng)很快了。


結(jié)果她找內(nèi)鬼的速度,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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