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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

看著藍字，杜倪手指在空中劃了劃：這么看來，變身需要消耗以太，剛才用的強化也消耗以太，而以太的恢復(fù)需要時間……

這不就是“充電一整天，變身十分鐘”嗎！

這也太摳了吧！自己被迫到b等級玩“新手關(guān)”，怎么都該來個無限以太的buff吧！就這點，一天兩波魔獸就完蛋了。

更麻煩的是，萬一大家知道自己只是十分鐘戰(zhàn)神，那這剛建起來的好感不又得倒回去了？甚至還落了個把柄，有心的肯定挑恢復(fù)時間偷襲！

杜倪回想了下：之前戰(zhàn)斗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解除變身的，這恐怕會引起某些人的猜想。

他雖打算想些對策，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還要跟著二把手去檢查商隊狀況。

杜倪和二把手來到匯報情況的人員面前。顯然，從對方三人的臉色看都知道這次情況不妙。

第一個先站出來，臉色還算正常，道：“二把手，運載車具部分出現(xiàn)重大破損，但修補一下還能用?！?/p>
房元訊閉眼點頭，道：“趕緊修補。”

緊接著，第二個站出來，咬著嘴唇，開口：“這次襲擊，貨物損失了至少三分之一，恐怕……”

杜倪感覺不妙，而房元訊依然面無表情，揮手打斷道：“知道了，后面我會處理。此外，消息不得外傳！”

最后一位是個外表年已三十的女子，眼淚不停在眼眶打轉(zhuǎn)，半天說不出話來。

“哭什么！”

房元訊上前按住她肩膀，呵斥道：“死了一半都給老子念出來！別哭哭啼啼的！”

女子用手臂的袖巾擦了擦，哽咽道：“這次死了十八、十八人?？蓛核懒?，還有秋芳和陳凌，他們前一秒還跟我說、說做完這一單就回家看兒子……”

話沒說完，女子已經(jīng)跪倒在地，再也抑制不住哭腔，泣不成聲。

杜倪看著她被曬黑的皮膚：這女人無疑把青春歲月灑在了這片荒漠上，但在死亡面前依然做不到從容。其哭狀如此凄慘，旁人的鼻尖也不免發(fā)酸。

房元訊抿了抿嘴，手里再次握緊了砍刀。他厲聲說：“來個人扶她過去休息。再來兩個把尸體打包好放后面帶上?！?/p>
隨后，二把手思索了下，把女子叫了回來：“你還有個兒子是吧，以后到商隊后面去清點貨物。我另找人?！?/p>
女子聽了后，擦干眼淚道：“是！謝謝二把手！”

杜倪想問為什么要把尸體帶上，隨地埋葬應(yīng)該是更好的選擇。但看著女子淚眼婆娑的模樣，他也不好說出口了。

這次襲擊帶來了巨大的損失，給商隊蒙上厚厚的一層灰。過了一段時間，破損的載具修好了，商隊繼續(xù)前行下去。

伴隨霞空的到來，艱難的第四天總算要過去。杜倪看是時候找地方駐扎下來了，正準(zhǔn)備找房元訊，而對方正好過來碰面：

“領(lǐng)隊，有事需要你過來?！?/p>
見房元訊的表情比迎擊魔獸時還嚴(yán)肅，杜倪也不怠慢，立刻跟上去。二人來到商隊前端，沒多久所有人都過來了。

杜倪看到地上整齊擺放著十八具被蓋上的尸體——這是之前不幸喪生的人啊。

有人走上來跟杜倪小聲解釋：“這是最初前任領(lǐng)隊，也就是大哥定下的規(guī)矩。有人死了，會把尸體保留到傍晚集中埋葬。”

杜倪看著房元訊神情肅穆，挺直腰背端正站在尸體前面，小聲問：“為什么？”

對方嘆了口氣，道：“咱們這商隊比不過那些大的，只能做這種風(fēng)險生意。大家都在這無人荒漠上求口飯吃，但荒漠里的魔獸可是求人吃啊?！?/p>
“選了這條道，就總會有死傷。缺胳膊斷條腿都還能賭一下，死了是真的連尸體都留不下，那味會引魔獸過來?！?/p>
看著尸體，他的眼睛也不免看向天上，喃喃道：“走這條道的吃體力，很多都是家里頂梁柱，一旦人沒了，家就垮了，也沒人記得這荒漠里還有一個可憐人。所以，當(dāng)初大哥定了這條規(guī)矩?！?/p>
“只不過……”

他的聲音帶上了沙塵的苦澀。

“這次走的人太多了，十八人啊，之前最多的一次也就才九個?！?/p>
杜倪明白了：難怪這次損失這么慘重，結(jié)束后大家甚至還能高興起來——他證明了自己能保護大家的能力，這對于脆弱的商隊來說簡直是最大的強心劑，沒有之一。

在這片苦海里，能有片遮擋風(fēng)雨的葉子是真的很不容易。

所有人整齊站在房元訊背后，等待房元訊發(fā)落。片刻后，夕陽開始緩緩沉入遠方的沙海中，一股清風(fēng)從遠邊吹來，卷起了層層沙粒。

“把酒拿來！給每位死去的兄弟盛上一碗！”

一令下去，十八碗酒分別被放在每位逝去之人的面前。

房元訊給自己盛上一碗酒，雙手平舉，面對著十八位永遠閉上眼睛的死者，背對著無數(shù)還要在這荒漠里險中求生的活人，凝視向前方的夕陽，道：

“今日我們失去了十八位兄弟。他們不得不永駐在這片荒漠上，但我們會替他們繼續(xù)走下去?！?/p>
“他們會走，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周到。所以，本次慰問金從我的錢里扣！”

“羅懷，家中一妻一子，按雙倍補償保證母子生計！”

“秋芳和陳凌，夫妻二人贍養(yǎng)一子二老，按五倍賠償保證子女直至成人和老人生活！”

“可兒……”

房元訊每念一位死者的名字，會按照每個人背后的家庭情況給予補償，然后將面前的酒喝掉。

杜倪用余光看了眼后面的人群——有的眼圈發(fā)紅，有的嘴角發(fā)抖，有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但沒有人發(fā)聲，都在默默等待著。

房元訊將最后一人念完后，立即把自己那碗酒飲盡，一滴不剩。

“因杜領(lǐng)隊剛上任，由我房元訊代他磕頭?！?/p>
杜倪看著房元訊端正跪在這堅硬平坦的沙地上，磕了十八個響頭，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痛呼。

最后，房元訊起身，命令道：

“把十八位兄弟姐妹安葬在這，我們趁傍晚氣溫適宜，再往前走一段路！”

“是！”所有人異口同聲附和道。

解散后，大家也有感而發(fā)，但杜倪卻無意聽到這么一句：

“都是二把手的錯，要不是他，大哥不會死！”

“別再說了……”

如果沒記錯，那家伙是最前面帶路的。杜倪心里默默盤算著：恐怕，這位大哥的死比想象中重要得多。

結(jié)束后，十八人永遠留在了這片荒漠里。而商隊不得不繼續(xù)前行，繼續(xù)在這無人荒漠苦苦求著剩下八十人的生計。

商隊向夕陽的方向行去。杜倪不時抬頭看向橙藍相映的火燒云，又不時回頭望向那埋葬著十八人的山丘。

無人荒漠雖無人，唯有留下可憐魂。大概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