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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寶玉無端經(jīng)歷一場妙曼的春夢,讓他覺得新奇,刺激,繼而沉迷,想入非非。
這寶玉乃是童男子,哪里經(jīng)得起那般香艷的刺激,雖然已經(jīng)醒來很久,他依然沉侵在那種舒暢得有些瘋魔的幻境里,難以自拔,他宜喜宜嗔,不免纏綿迷糊起來,現(xiàn)實的一切讓他覺得平淡乏味,飯也懶怠吃了,一味沉侵在回憶里,揣摩那種銷魂蝕骨的愉悅,時時傻笑偷樂。
賈母見他面色還好,只是沒精神,飯也不怎么好生吃,還道他是中午擇床沒睡安穩(wěn),瞌睡勁兒還沒緩過來,心里十分疼愛,吩咐襲人媚人兩個服侍寶玉先行回府來歇息一番,晚上餓了再宵夜不遲。
寶玉正在黯然銷魂,又要強(qiáng)自壓抑,生怕人看出來,有些坐立難安,聞言大喜,忙起身告退。
長隨李貴領(lǐng)著茗煙鋤藥掃紅墨雨四人駕車開道,襲人媚人陪坐兩邊,又有寶玉的奶媽李嬤嬤,帶著幾個嬤嬤一起護(hù)送寶玉先行回了榮府。
鳳姐眼見寶玉走了,又見襲人滿臉酡紅,媚人滿眼的不屑,心里暗笑,卻是不動聲色。
飯后漱口吃茶又坐了一刻,賈母起身告辭,邢王二夫人起身陪同。鳳姐當(dāng)年是被尤氏婆媳留下打了半夜馬吊,今日心里有事如何肯留,只把大話拿來壓她們婆媳:“哪有我做孫子媳婦留下玩樂不服侍老祖宗的道理,你們有銀子,且等我有空再來拿不遲,保管讓你們輸我一年的東道,這一輩子也還不清?!?/p>
鳳姐說著話,一路小心的攙扶著賈母上車,自己也坐車慢慢回西府來了。
邢夫人王夫人鳳姐三人,一起送了賈母回房,大家親熱說笑,又吃一回香茶。鳳姐忖著時辰差不離了,正在暗暗焦急,害怕又給襲人得逞,猶豫著要不要多嘴提一下寶玉,恰在此時,就見寶玉房里的媚人走來回王夫人話:“寶玉不知怎么的,下午起就沒精打采,回來后仍舊茶飯不沾,人也有些癡癡呆呆??粗樾嗡坪醪淮蠛?,小婢著實擔(dān)心,所以來回一聲,請老祖宗太太做主,看看是否要請?zhí)t(yī)瞧瞧呢?!?/p>
王夫人看眼媚人,見她生得婀娜嫵媚,心中頓生不喜,因問:“襲人那丫頭呢,她是個最妥貼的,尋常都是她來回話,今兒怎么換了你呢,襲人讓你來的?”媚人眉眼低垂,言辭有些躲閃:“是,哦,不是,小婢出來的時候,襲人正忙著服侍寶玉。”
鳳姐心中急切,生怕襲人成事,忙起身說道:“大太太、太太陪著老祖宗先坐著,我去瞧瞧寶兄弟去就回,我見他晚飯也沒吃什么,別真是哪里不舒服,也好早做防備?!?/p>
說著抬腳就走。
這里賈母聽說寶玉身上不舒服,忙著要去瞧瞧,王夫人更不消說,就是邢夫人縱不喜歡王夫人,也喜愛那寶玉生得好,也趕忙起身說來看看寶玉。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鳳姐,一大隊人馬往寶玉房里來了。
媚人有意落在最后,鳳姐扶著賈母,余光觀其形跡,心中更加篤定。
這時節(jié),黛玉早已經(jīng)挪到后院一棟精致的小房舍去了,碧紗櫥里就剩下寶玉一人,寶玉住里面,丫頭們在外間陪護(hù)守夜。
賈母一行人走來,外屋竟不見一人,你到如何,原是幾個嬤嬤估摸寶玉安歇還早,這會子偷空家去了。晴雯麝月在鳳姐房里被平兒絆住。
又因大丫頭媚人因為今兒受了風(fēng),頭疼的厲害,一早告訴了寶玉,又央求襲人替自己守夜,襲人求之不得,滿口應(yīng)承,媚人便去了隔壁自己房里。
襲人見走了媚人,恰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忙把幾個小丫頭胡亂支使一件事情出去跑腿了,又讓她們不著急回來,屋里有她伺候。那些小丫頭都是家生子兒,父母兄弟多有在府中當(dāng)差者,得了這話,樂得去跟父母親人親熱親熱。
襲人這里掃清障礙,回頭瞧見寶玉面色潮紅,眼神迷離,一顆芳心突突直跳,看來自己的終身,榮華富貴就看今朝了。
想她顏色雖好,在寶玉跟前卻是不顯,嬌俏靈慧難敵晴雯,婀娜嫵媚又輸媚人,她只好以溫柔和順取勝,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只想著今日機(jī)會難得,想要一錘定音,確定自己在寶玉身邊的身份地位,情-欲昏頭的襲人渾然忘記了,這里是賈母地盤了。
襲人這里拿定主意要一舉拿下寶玉,是意隨心動,大膽施為,借著替寶玉換褲子為由頭,在寶玉身上摩挲揉捏,更是嬌滴滴磁糯糯低聲詢問寶玉:“你那臟東西從那里流出來的呢”。
寶玉頓時臉紅耳赤,這種事情如何能對人言,遂低頭傻笑,默不作聲,架不住襲人一番軟語央求,遮遮掩掩,羞羞怯怯一番講述。那襲人便故作嬌憨,媚態(tài)畢露,引誘的寶玉來要了她的身子,成就她們的露水姻緣。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棋差一招,吃了媚人的埋伏。
卻說賈母一行人進(jìn)房,丫頭婆子一概不見了,頓生怒氣,又聽得里面‘嗯嗯吱吱’猶如老鼠作怪,眾人心下都是奇怪。
賈母最是疼愛寶玉,想起他先前的摸樣,還道他病了睡下不安穩(wěn),忙走幾步跨進(jìn)里間,鴛鴦隨身掌著燈,卻見寶玉床上帳幔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一陣陣亂顛亂搖。
賈母等走近幾步,那‘嘰嘰吱吱’的怪叫聲就更大更激烈真切了。
賈母邢夫人王夫人都是過來人,焉能不知這聲從何來,一個個臉色大變。
王夫人更是橫眉倒豎,搶步上前,一把揭起帳幔,就見寶玉臉色潮紅仰天躺在床邊,襲人卻是身在床里,側(cè)身向外依偎著寶玉,兩人嗯嗯唧唧,摸摸捏捏,那襲人似乎十分愉悅忘性,面若桃花紅艷艷,中衣半解,露著大紅的肚兜,半截子雪白胸脯晶瑩渾圓,鼓鼓囊囊,恰似熟透的水蜜桃,她那手里卻在為寶玉寬衣解帶,閉眼嬌喘連連,身子一陣亂扭動,水蛇似的在寶玉身上摩挲不停,寶玉也自己拉扯著衣衫,嘴里嘰嘰咕咕吐詞不明:“熱,熱,熱,襲人,襲人……”兩人俱是喘氣不贏,嗯嗯唧唧…….
這一場西洋景,籠罩在朦朧的燭光之下,格外香艷誘人,
這一筆賬,鳳姐心知肚明,眼見襲人在上,寶玉底褲還在,方知自己來的恰好,襲人還沒得手,暗贊那媚人丫頭估算的精妙。
賈母氣個仰倒,把個拐棍兒差點搗斷了。王夫人怒氣更盛,握緊雙拳,渾身戰(zhàn)斗,竟然發(fā)不出話來。
邢夫人雖然喜歡寶玉,見王夫人吃癟,心里暗暗稱愿,臉上不免帶了一抹得色,鳳姐攙扶賈母的同時暗地拐一拐邢夫人,她才回了魂,裝出一副痛心疾首之像。
卻說寶玉正在忘我,襲人正處于急切之時,竟然沒有發(fā)覺屋里多了一群觀摩之人,猶自丑態(tài)百現(xiàn),表演春宮圖畫。
鴛鴦自小與襲人一起長大,見襲人如此丑態(tài)百出,到底看不下去,因罵道:“襲人,你作死啊?!?/p>
襲人一驚之下,整個身子癱瘓在寶玉身上,兩人這才驚散了。
寶玉傻愣愣頂著被子抖成一團(tuán):“老,老祖宗,太,太,太,太……”
襲人慌張之下亂扯衣衫,竟然把寶玉的大褂子給自己套上,一骨碌翻下床來,跪倒磕頭,渾身簌簌發(fā)抖。
王夫人見她竟然穿著寶玉的衣衫,更是氣得一重死加二重死,幾步上前,擰著襲人頭發(fā),惡狠狠扇了十幾耳光還不解氣。
賈母被鳳姐攙扶到外屋坐下,只氣得渾身發(fā)抖,賤婢竟然糟蹋她的寶玉,這還了得,拐棍兒連連敲打地面,差點沒把地板戳穿了:“賤蹄子,竟然如此下作,可惱,可恨!”
王夫人真?zhèn)€人看起來有些魔怔,她手里噼里啪啦扇著襲人耳光,口里還在凄厲地叫喚:“來人啦,給我叉出,打三十大板,不,四十大板,要狠狠地打。”
鳳姐知道這四十大板下去,非要了襲人的命不可,鳳姐只想將她踩到泥土里去也就完了,并不想再造殺孽,忙與賈母耳語:“老祖宗,襲人一個賤痞子,死不足惜,可是寶兄弟的名聲要緊,再說,我們這樣的人家,打死人固然不怕,可也不能與那起子暴發(fā)戶的混人一樣,拿人命當(dāng)兒戲,畢竟傳出去不好聽,也有傷子孫陰鷙,將來這府里的小姐公子做親也有妨礙。我們這樣人家,很犯不著為一個下賤之人,弄臟了手,壞了一世的好名兒?!?/p>
賈母連連點頭:“還是鳳丫頭說得對,此事不宜宣揚,我們固然不怕,但是也犯不著,鳳丫頭,依你看,這事兒如何處理方好?”
鳳姐低聲道:“這要看老祖宗的意思了,若是厭惡了她,從此不愿見了,就遠(yuǎn)遠(yuǎn)發(fā)賣了,或是拉出去配了小廝,打發(fā)道鐵網(wǎng)山溝子里去,或是打發(fā)她們?nèi)ゴ驋呙翠恬R桶也可以,總之眼不見就是了。這事兒在我們這些高門大戶里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若是顧念她與寶玉的情分,干脆過了明路開臉給寶兄弟放屋里,等個一二年的時間久了,誰還記著這些成芝麻亂谷子,也就遮掩過去了?!?/p>
賈母心頭憤恨難堪,畢竟襲人是她親手□□過的人,這般下作,無疑打了賈母的臉面,想著還是遮掩些好,又覺得鳳姐言之有理,因點頭道:“這,二太太,你是最看重襲人的,原要提拔她做姨娘,誰知她竟然自甘下賤,就依鳳丫頭所說,給寶玉放在房里做通房吧?!?/p>
王夫人卻是不依,只恨得咬牙切齒,她常把襲人放在嘴里夸個不停,現(xiàn)在被當(dāng)面打了嘴,豈能再把襲人放在眼前現(xiàn)眼?加之一個趙姨娘人前人后挑禍,她是打定主意要滅絕后患,遂惡狠狠道:“不行,襲人媚人都不得留了,周瑞家里,你明天就去尋個人牙子來,將他們兩個都遠(yuǎn)遠(yuǎn)的發(fā)賣了。”
襲人見說要買自己忙磕頭如搗:“老太太,太太,請請您們發(fā)發(fā)慈悲,留下奴才吧,奴才做牛做馬報答你們?!?/p>
王夫人只是不理,喝令周瑞家里捆人。
襲人見求不動賈母王夫人,轉(zhuǎn)而給寶玉磕頭:“寶玉,寶玉,你說句話呀,太太要賣我呀!”
王夫人一見襲人竟敢當(dāng)著自己挑唆寶玉,一股怒氣直沖腦門,搶上去一腳踢在襲人腋下,襲人當(dāng)即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我原是老太太給了寶玉的,我是丫頭,主子有令,奴婢焉敢不從,太太,好太太,您饒了我吧,我下輩子當(dāng)牛做馬報答太太?!?/p>
她臨死還要拉扯寶玉墊背,王夫人恨不得立時打死了她才好,哪里還會心軟半分。
今日一場奸-情,除了主子,丫頭里唯有媚人鴛鴦是知情者,鴛鴦王夫人不敢動,那眼神有如錐子一般釘在媚人身上,以為她與襲人串通,故意與他們行了方便,恨不得把她撕碎了才解恨。
媚人饒是遠(yuǎn)遠(yuǎn)的跪在門口,也感覺到渾身冰寒徹骨,不過,心里卻沒絲毫后悔:姐姐,我給你報仇了,你瞑目吧!
這邊風(fēng)雨大作,晴雯麝月還在鳳姐房里玩耍呢,聞聽這邊屋里雷霆大怒,嚇得她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溜煙跑回賈母院里,見一群小丫頭跪著,兩人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犯了哪條王法,但見秋紋春燕比劃,只得稀里糊涂跟著跪下認(rèn)罪不提。
對于襲人去向,王夫人惡狠狠的否定了鳳姐發(fā)配襲人到圍廁之所的提議,一定要把她遠(yuǎn)遠(yuǎn)的發(fā)買了。
最后,還是賈母仁慈,一語定性:“我們這種人家只有買奴婢,沒有賣奴婢的道理,你實在不容她,教她哥哥來領(lǐng)回去嫁人吧,念她服侍寶玉一場,身價銀子也免了她?!?/p>
媚人也是賈母喜愛的女孩兒,她的處置讓賈母頗覺為難,說起來她本沒錯,可是她知道了不該知道之事,府里就住不得了。
對媚人,鳳姐心里有愧,在賈母詢問之時提議:“轉(zhuǎn)眼就是寶兄弟生日,不如到時候就說為了給寶兄弟祈福,放一批大丫頭出去,賞賜媚人一家脫籍出府,自去過活。只嚴(yán)令她出府不許亂說話,他們感念府里恩德,想是不會亂說什么?!?/p>
可惜賈母勸得了王夫人買人,卻勸不得這個大善人打人泄憤。
當(dāng)夜,王夫人單獨審問襲人之時,把自己一個老坑玉鐲狠狠摔在地上,而后怒罵襲人笨手笨腳,打破了自己祖?zhèn)鞯挠耔C,喝令讓周瑞家里捆人,周瑞家里帶著幾個如狼似虎的惡婆子就上來了,話說平日里最是嫉恨襲人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了,這會子得了機(jī)會,豈會放過,把個襲人捆的粽子似的,揚起半尺寬的打板子,狠狠輪了襲人四十大板,這位嬌滴滴的花娘子,瞬間成了一坨牛蹄子踩爛爛柿子了。幾個老婆子粗手粗腳,胡亂擰起襲人,把她丟垃圾一樣,丟進(jìn)王夫人后院密室里茍延殘喘去了。
噯喲,別說請醫(yī)延治,就是茶水,大善人也不許人送進(jìn)去。
襲人眼見攀上高枝兒,一步不慎,是滿盤皆輸,實是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