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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這兒還有旁人在。人她都是認(rèn)得的,一位是很得祖父看重的門生程大人,他身旁的則是程家已出嫁的二姑娘。
楚承義帶她與二人見了禮后,上前問起父親的病情。
楚梁易擺擺手道:“大夫看過了,小病,無礙?!?/p>
他聽到楚筠喚了他一聲祖父,便看向?qū)O女點了點頭,未作多言。
楚筠安靜站到了一旁,甚是規(guī)矩乖巧。
祖父并沒有躺在床榻上,而是披著氅袍坐在一旁??雌饋硭坪醮_實不打緊。
楚筠心中想,祖父沒事兒就好。
但她默默打量,還是覺得他瘦了許多,面容中帶著一抹病色,精神也不如往年矍鑠了。
長輩們在說著話,她則凝氣斂眸在一旁聽著,沒過一會兒,祖父道還有事商議。
她和程嫣便先退了出去。
二人先去了院中等候。
楚筠這才偷偷地小小呼出一口氣,身子放松了些。
程嫣看著她笑道:“楚筠妹妹?!?/p>
程嫣未出閣時,楚筠便與她交好,沒想到今日會見到她。
她好奇問道:“程姐姐,你們也是得知祖父病了,來看望的?”
程嫣想著她原本的心思,搖了搖頭。
她與父親今日前來,其實是希望自己的兒子,之后有幸能夠得到楚學(xué)士的教導(dǎo)。
楚大人就是父親的老師,父親最是清楚他在學(xué)問上的造詣。
只是來后才得知,楚大人竟病了,于是這事也就不適合再提了。
楚筠想著程嫣兒子的年紀(jì),驚訝道:“可他還小呀。”
程嫣說道:“他是錢氏長孫,許多事總得早些打算?!?/p>
“不提這個了?!?/p>
程嫣想著楚筠都還沒成親,自己都還是孩子心性呢,想來也難以體會做母親的心境。
成親生子后,她與楚筠便很少再見到,正好她與姊妹過兩日定了要去游湖,就邀請了楚筠一起來。
程姐姐熱情相邀,楚筠不好推辭,便應(yīng)了。
正說著,程大人已從祖父房中出來了,帶著程嫣二人先離去。
楚承義心道父親病了,他不好多打擾,也正要離開。
楚梁易卻喊住他道:“等等?!?/p>
“我正好也想找你?!?/p>
楚承義忙問:“父親有何事?”
楚梁易面上不顯,只道:“前段時日,聽了些閑言碎語?!?/p>
閑言碎語……楚承義回想著,自己在公職上沒什么錯處,朝堂近來大事也和楚家無關(guān)。
那就是其他的了,比如,楚筠的?
楚梁易見他想到了,接著道:“魏家門風(fēng)清正,是以你定下這門親事我也從不過問。但若仍是屢屢鬧出一些閑語來,你也該知不可強求,當(dāng)斷就斷的理?!?/p>
楚承義低頭聽著,猜想父親這是責(zé)怪外頭的這些閑話影響了父親和家中名聲。
他心感汗顏,可坊間傳言難免都有所夸大。于是便也解釋了魏家登門負(fù)荊請罪之舉,以及那少年人的愧疚轉(zhuǎn)變。
楚梁易面上看不出情緒,只道:“你自當(dāng)心中有數(shù)?!?/p>
話已說完,楚梁易捏了捏眉間揮手讓兒子回去。
楚承義離去時,他想著什么又多提了一句。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用,就算魏家不合適,另議親事也不會虧了她。”
楚筠跟著父親來看望過祖父,可回府這一路上,卻發(fā)現(xiàn)爹總在出神思索。
 她好奇道:“爹,祖父與你說什么了?”
楚承義心想,父親的話中有責(zé)問之意,還是別跟女兒多說了。
他這一路只是在想,父親最后那話是何意。是說倘若真退了與魏家的親事,也能有他親自出面操持?
自母親病逝后,他搬去官邸便一心只有正事,與家中甚是淡漠疏離,也從不理會其他。
所以楚承義才感意外。
回過味后,他不禁多想,父親今日責(zé)問究竟是擔(dān)心名聲,還是擔(dān)心蕓蕓?
……
自這日后,夜里接連落了兩天的雨。待雨停了,白日里竟又回暖了些許。
魏府院中,檐下大雨落珠似地掛了一整夜,實在擾人。
天色微亮,該是晨起練武的時辰了,魏淮昭卻一直沒醒。
他眉頭緊緊蹙著,氣息也不安穩(wěn)。
他又被魘在夢中。
四周陰暗潮濕,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味。他受困于此,視野渾沌,也只能聽到獄卒的腳步聲。
直到耳畔響起了不一樣的熟悉腳步。
他驀然抬頭,血污模糊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女子輕擺的淺色裙袂,也撞入了楚筠的一雙瀲滟明眸。
他想要多看兩眼,可周身景象一晃,他又站在了黃土揚塵的邊關(guān)戰(zhàn)場。
腳邊躺著的凈是面目不清的尸首,不分?jǐn)澄?。他一步步踏過,卻又像是永遠(yuǎn)都走不出。
直到視線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具棺槨,眼中的黃沙才又都消散不見。
可即便心中極力地抗拒,也阻擋不了那具棺木來到他的面前。
棺蓋掀開,顯出內(nèi)里景象,他目眥欲裂,瞬間驚醒。
魏淮昭氣息沉沉地坐起在床榻上,拭去頸間冷汗,攥拳抵住了額頭。
許久,才望著窗外的明媚日光緩過神來。
他為何又夢見了?
前世自他回京之后,便生了這夜間頻頻噩夢的毛病。
夢中總是那幾個景象來回輪轉(zhuǎn),魘得人進(jìn)退不能。
受這夢影響,魏淮昭每回醒后,便只覺得心口堵著濃濃戾氣,極不順心,目之所及皆想撕盡毀去。前世他一旦做了此夢,就會去刑牢里頭坐坐,聽聽聲響釋緩心緒。
空華寺的主持也曾說,他這不是魘,而是心魔。
自從回來后,魏淮昭就再沒夢到過了。
眼下理清了自己如今身在何時何地,大大撫平了他的心中燥郁。
可仍然算不得好。
他簡單收拾,起身出府。
當(dāng)下的魏淮昭,自然無權(quán)隨意進(jìn)出刑牢。于是他便往人多的街巷上走走,讓耳旁的吵嚷人聲幫著掃去那夢魘引起的不適。
莫重旻正和三兩友人往酒樓中去,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熟悉的人影,忙招手喊道:“魏兄!”
與莫重旻一起的幾人,魏淮昭也算認(rèn)識,既然都邀他酒樓共進(jìn)午膳,也就點頭同意了。
席間魏淮昭言談如常,不過莫重旻總覺得他情緒不佳?
因為上次楚筠的事,莫重旻還掛懷自己似乎惹惱了魏兄,此時自然想替兄弟排解煩憂。
于是一搭他肩,說道:“我們商議了一會要去游湖散心,魏兄若是沒別的安排,不如一起吧?”
魏淮昭今日沒有興致,只道:“沒事游什么湖?”
莫重旻則勸道:“這兩日回暖,正是行船飲酒小憩的好時候?。≡偻硇┙四觋P(guān)落雪,要想游湖就得等到明年春日了?!?/p>
“程姐姐,今日一同游湖的還有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