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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了,我又沒有罵你。”
然而出乎簡沁預(yù)料的是,不知過了多久之后,姬景憐的聲音竟然在房間中再次響起。她愕然地抬頭看去,只見姬景憐一只手拿著一個杯子,另一只手拿著一條毛巾。
“把臉擦干凈……”她似乎是想放柔表情,但從結(jié)果來看,她顯然很不擅長,勉強勾起的笑容怎么看都有股嘲諷的意味,還好她有些自知之明,做到一半就放棄了掙扎,有些別扭地把毛巾遞給了簡沁,“不論你在想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意思,不要過度腦補?!?/p>
簡沁呆呆地看著她遞過來的濕毛巾,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姬景憐嘆了口氣,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蹲下身親自上手幫她擦臉。
“你這個樣子,待會兒醫(yī)生來了還以為我怎么虐待你?!?/p>
簡沁更咽了一聲,心想著自己可不是在精神上被虐待了嗎?和姬景憐一塊兒住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還說什么沒有罵她,剛才明明就是像訓(xùn)小孩子一樣教訓(xùn)她。
“我不用你施舍……咳咳……”
簡沁搶過濕毛巾自己擦臉,姬景憐盯著她哭得狼狽不堪的臉,似是在思考。
“我沒有想過是在施舍你?!?/p>
“那你把這些當(dāng)作什么?”簡沁捂著臉,聲音悶悶的,“一時興起,花點精力看笑話?”
姬景憐皺著眉,唇瓣半張,似是在斟酌語句。
“你可以認(rèn)為是責(zé)任,姬景惜已經(jīng)死了,所以照顧你生下孩子是我的責(zé)任?!?/p>
簡沁嗚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可笑……說我和景惜不負(fù)責(zé)任,所以……你就要來負(fù)責(zé)了嗎?明明之前……還要我打掉孩子……姬景憐,我原本只是以為你目中無人……沒想到你還這么虛偽?!?/p>
她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第一次直呼了姬景憐的姓名,只想發(fā)泄心中對她的不滿。
姬景憐沒有做任何反駁,只無聲地嘆了口氣。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難道不覺得難受嗎?”
“嗚……”
簡沁當(dāng)然覺得難受,她不止被淚眼鼻涕糊了一臉,而且還頭疼發(fā)熱,喉嚨瘙癢。事實上,如果不是不想在姬景憐面前繼續(xù)出丑,她很可能下一秒就能暈過去。
姬景憐抓住她的手臂,稍微用了點力氣就把她塞進(jìn)了被窩里。
“與其和我生氣,不如先好好養(yǎng)病?!奔Ь皯z撿回體溫計,打開包裝,示意她張嘴,“先量體溫,已經(jīng)消毒過了,小心含著。”
簡沁發(fā)泄過一通,發(fā)現(xiàn)姬景憐非但沒有扔下自己不管,態(tài)度反倒還溫和了一些,淚眼通紅地望著她,遲疑地含住了體溫計。
她發(fā)絲凌亂,神情倔強,目光戒備地望著姬景憐,像是一只應(yīng)激狀態(tài)中的小貓,很兇狠卻又很可憐很可愛。
姬景憐與簡沁對視著,突然伸手理了理她散亂的鬢發(fā)。
“!”
簡沁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姬景憐卻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從床頭拿了一包紙巾塞給她——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自己再擦一擦。”
簡沁鼓著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紙巾——面對姬景憐突如其來的“溫柔”,她實在是有些無所適從。
姬景憐目光深沉地望著她,緩緩開口道:“我雖然認(rèn)為你很愚蠢,但從不覺得自己是在憐憫和施舍你,如果讓你產(chǎn)生了這樣的錯覺,我很抱歉?!?/p>
一定要說的話,這只能算是一點兒微不足道的補償。
簡沁停下了擦眼淚的動作,終于察覺到姬景憐這是在向自己道歉——雖然是用淡然且生硬的語氣,并且還時刻強調(diào)著她蠢這件事。
她愣愣地望著姬景憐,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姬景憐似是被她看得不自在,目光微微閃動,伸手到她嘴邊。
“差不多了,我看□□溫。”
簡沁下意識地張嘴,姬景憐順利抽出了滿是她口水的體溫計。
“咳咳……”
面對此時此景,簡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捂著嘴輕輕偏開了臉。
她剛才朝著姬景憐大喊大叫,像是個不講道理的瘋女人一樣,沒想到姬景憐竟然不計前嫌向她道歉。實際上,姬景憐并沒做什么過分的事,說的話也大部分是事實。
昨天晚上明明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對勁,她卻沒有在意,明明決心生下孩子了,卻還沒有作為一個孕婦的自覺。
“37.8c,還好只是低燒?!?/p>
姬景憐用紙巾擦干凈體溫計放到一邊,從醫(yī)藥箱里取出了一塊退熱貼遞給簡沁。
“是不是能吃藥,可以吃什么藥得等醫(yī)生來了才知道,這個可能會讓你舒服點?!?/p>
簡沁看了一眼包裝袋上的字,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激動情緒過去后,她現(xiàn)在覺得身上一陣陣發(fā)冷。
“我沒覺得熱……咳咳,你別在這里了,我可能會傳染給你?!?/p>
姬景憐盯了她片刻,自己動手撕開了退熱貼的包裝。
“身體覺得冷也改變不了你在發(fā)燒的事實,”她彎腰撩開簡沁額前的散發(fā),將退熱貼貼到她的額頭上,“我身體很好,沒那么輕易生病,你用不著擔(dān)心?!?/p>
簡沁下意識想要拒絕姬景憐如此親力親為的幫助,手卻一時不知道該放哪里,只能無助地仰起臉看著對方。
姬景憐很漂亮,越是近在咫尺,簡沁越是能意識到這一點。因為見識過姬景憐的素顏,所以簡沁非常確信她是天生麗質(zhì),精致的淡妝不過是錦上貼花,絕妙的五官和幾乎沒有瑕疵的肌膚才是她姿容出色的根本原因。
姬景憐有著一雙很深邃的眼睛,瞳仁漆黑,睫毛濃密而修長,要不是她總冷眼看人,簡沁倒很愿意多瞧上幾眼。
大概是因為設(shè)計專業(yè),多少和藝術(shù)沾了點邊,簡沁并不是那種對比自己好看的女性會產(chǎn)生嫉妒心的女孩子。
一般情況下,她更愿意用欣賞的角度去看待其他女性,要不是姬景憐的出場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想必她此時面對姬景憐會忍不住發(fā)出更多的贊嘆。
在簡沁看著姬景憐的時候,姬景憐也在看著她。
大學(xué)沒畢業(yè)的女孩身上還殘留著一絲青春的氣息,清秀的面容卻因為生病與剛剛的哭泣而看起來有些憔悴。一看就是乖乖牌的簡沁打扮絕算不上花枝招展,但樸素的妝容與暫時的憔悴沒有掩蓋她天生的嬌麗。
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看起來十分乖巧,尤其是在淚眼通紅的情況下,能極大地激發(fā)他人的憐愛之心,甚至讓姬景憐有短暫的片刻忘了她也有張牙舞爪的時候。
雖然對王娟有很大的意見,但姬景憐不得不承認(rèn)知女莫若母這句話——簡沁確實是她喜歡的長相。
她想到這里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原本溫和了一些的目光又重新恢復(fù)了冰冷。
“在醫(yī)生來之前先吃點東西吧?!彼砰_簡沁的臉,從床頭柜上拿起了剛才拿進(jìn)來的杯子,“粥還在熱,這是蜂蜜蘋果汁,喝了喉嚨可能會舒服點?!?/p>
簡沁這才知道姬景憐剛才出門是做什么去了,這蘋果汁一看就是鮮榨的,因為姬景憐家根本沒有瓶裝飲料。
“謝謝……”
簡沁從來都不是一個面對他人的好意能無動于衷的人,而且因為剛才那一頓堪稱“歇斯底里”的發(fā)泄,她此時正陷在深刻的自我反省中,故而面對姬景憐的關(guān)懷,已全然沒有了先前的氣勢。
姬景憐看著低頭小口小口地喝著果汁,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突然問道:“你覺得我很目中無人嗎?”
“咳咳……”
簡沁聽她算舊賬,不慎嗆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她現(xiàn)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雖然她并不覺得自己有說錯。
“難、難道不是嗎?”
即使得到了姬景憐的照顧,簡沁也不想在強權(quán)或者糖衣炮彈的影響下“翻口供”。
姬景憐抿了抿唇:“我不是想為自己辯解,只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看低你的意思。并且,我從來不認(rèn)為你住在這里是一個麻煩,也沒有覺得自己是在施舍你……”
她說得很慢,皺著眉頭,似是在斟酌字句。
“我只是在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或許我的態(tài)度讓你感到不快,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并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如果覺得不舒服可以向我提出來,我會盡量克制一點的?!?/p>
她似乎放低了姿態(tài),盡量用了溫和的說法,但簡沁還是差點被氣笑了。
這不就是說,姬景憐是打從心里覺得她蠢,如果肆無忌憚地表現(xiàn)出來讓她覺得不舒服,那姬景憐就把認(rèn)為她蠢這件事放在心里的意思嗎?
“好吧,我知道了?!?/p>
只是簡沁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精力在去姬景憐計較這些了,每爆發(fā)一次她就覺得累一分。
“你真知道了?”
偏偏姬景憐還要向她確認(rèn)一下,簡沁咳了幾聲,反問道:“難道我說了你就會改變認(rèn)為我愚蠢的看法嗎?姬小姐,承認(rèn)吧,你其實根本看不起我。我不知道王阿姨對你說了什么,讓你那么盡心盡力地照顧我。但我認(rèn)為我們兩人的性格并不適合相處,我早點搬出去才是徹底的解決辦法,所以我們雙方?jīng)]必要勉強改變什么?!?/p>
姬景憐看著簡沁似乎想說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家庭醫(yī)生到了。
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接起電話朝外走去,簡沁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和景惜的家人相處成這樣,景惜泉下有知會不會很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