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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現(xiàn)場一
獄內女囚自縊案
chapter1
雖說兩人都開了口,可僵局非但沒有打破,反而比剛才還要詭異。
按理說,薛芃平日里話就不多,對人也是淡淡的,她對陸儼的態(tài)度也算符合她的一貫人設,可就是那語調,那眼神,在細微處總有點不一樣。
別說是馮蒙和孟堯遠了,就是方旭也琢磨出點味兒。
幸而陸儼沒打算一直站在這里大眼瞪小眼,很快就挪開眼神,非常平靜的看向馮蒙,說:“馮科,在大家進去之前,有些事我想先和您溝通一下?!?/p>
馮蒙點頭:“哦,應該的,那咱們就去那邊聊吧?!?/p>
兩人很快走開十幾步,來到十幾步外一棵大樹下。
陸儼站定,表情淡漠,陽光透過樹葉篩下來,灑在他身上,說話時他的嘴唇浮動很小,話不多,卻很謹慎。
陸儼:“來的路上,我和獄偵科電話溝通了一下現(xiàn)場情況,這案子有點棘手,今天恐怕要多辛苦各位了?!?/p>
對現(xiàn)場勘查來說,最怕的就是這么幾種情況,一種是年代久遠,追溯尸源難度大,證據(jù)也損失殆盡,一種是現(xiàn)場環(huán)境惡劣、復雜,會無形中加大取證的工作量,而且容易有疏漏,還有一種就是人為破壞嚴重。
今天的案子事發(fā)大概在凌晨,地點是囚犯們的宿舍里,不是在野外,更沒有遭遇水、火、泥沙等不利因素,加上獄偵科反應迅速,第一時間就打報告給公安機關,沒有浪費取證和破案的黃金時間,起碼前兩種情況是不會發(fā)生的。
馮蒙跟著問:“陸隊的意思是,現(xiàn)場被破壞過?”
陸儼點頭:“聽獄偵科的意思,囚犯在通知教管民警之前,曾經接觸過死者,而且當時還清理過現(xiàn)場,后面也進出過很多人,有些痕跡已經造成無法挽回的破壞?!?/p>
馮蒙聽到陸儼的轉述,神情逐漸凝重。
馮蒙自然也能感覺出來這個案子不同尋常,就算陸儼和馮蒙過去打配合的機會不多,或多或少也聽過馮蒙的故事,他是刑技里“直覺”最準的痕檢,而這種“直覺”都是經驗得來的。
陸儼見馮蒙臉色變了,便側過身,選了一個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壓著嘴型說:“我想,或許馮科跟我一樣,都嗅到了一點東西?!?/p>
馮蒙注意到陸儼的動作,說:“獄偵科請外援,本身就比較少見,而且還來的這么急,不像是獄偵科的作風啊?!?/p>
陸儼:“書面文件做得很‘干凈’,只提到有一名死者,沒有提及和其它犯罪組織是否有牽扯。而且這次現(xiàn)場環(huán)境特殊,反復來回取證也不現(xiàn)實?!?/p>
陸儼是話里有話,有些意思也不方便說透。
按理說如果只是監(jiān)獄內死了一名囚犯,獄偵科完全可以按照過去經驗和處事手法自行解決,根本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所以要么就是這名死者身份特殊,要么就是死因太過蹊蹺,或是有其它不便明說的牽扯,獄偵科親自下場有顧慮,這才找了外援。
馮蒙也是明白人,很快應了:“陸隊的信息對我們很寶貴,你放心,薛芃和孟堯遠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早就獨當一面了,有他倆在,不會出岔子?!?/p>
*
另一邊,薛芃的目光正不經意的瞟向陸儼和馮蒙的方向,只停留了一秒,就波瀾不驚的收了回來。
這番小動作卻被觸覺敏感的孟堯遠看進眼里。
正巧方旭被人叫走,孟堯遠便趁機問薛芃:“我說,你有點不對吧?瞅什么呢?”
薛芃神情如常,不回答也不反駁。
孟堯遠從她的表情中窺不出一二,跟著又問:“你跟這新來的陸隊……認識?還是打過交道?有過過節(jié)?還是說……”
薛芃眼皮子都不帶眨的:“這些會影響到我的專業(yè)么?”
“哦,那倒不會,就你的專業(yè)素養(yǎng)……”孟堯遠接了半句,轉而又覺得不對,“咦,等等,這么說,是讓我猜中了?”
薛芃不接話,從后備箱里拿出她的鋁合金工具箱,放在腳邊。
孟堯遠看了看薛芃的動作,又看向樹下的陸儼和馮蒙,嘴碎道:“你說,他們聊什么呢,好像挺嚴肅啊……這都到了大門口了,這位陸隊怎么也不著急啊?”
薛芃起身道:“還能聊什么,這里除了他,所有人都合作習慣了,他應該是想在進場之前先溝通好,省的待會兒指揮的時候出丑?!?/p>
這話倒是不假,今天在場的不論是記錄人員、技術人員還是法醫(yī),大家在現(xiàn)勘任務上配合的多了,彼此之間有足夠默契,出入現(xiàn)場不僅快速而且保質保量。
要說“初來乍到”也就陸儼一個,可他今天不僅是刑偵支隊的副隊長,還是現(xiàn)場勘查的總指揮。
最主要的是,陸儼今天剛上任,還沒來得及和各部門同事溝通,就接到獄偵科遞過來的手續(xù)文件,連水都沒喝一口,就直奔女子監(jiān)獄,不得已,就只能趕在進去之前,抓緊時間對一下工作重點。
薛芃說的情況,其實孟堯遠也心里有數(shù),可她偏偏用了“出丑”二字。
孟堯遠反應迅速,很快來了個“同氣連枝”:“嗨,默契這玩意兒提前聊也沒用啊,都是靠經驗磨出來的,多大官職都不管用。”
薛芃卻沒接這茬兒,朝后面看了眼,就把話題帶開:“對了,今天是陳法醫(yī)還是季法醫(yī),怎么沒見到人?!?/p>
孟堯遠一轉頭,揚起下巴:“這不來了么?!?/p>
說話間,從入口處開進來一輛車,很快走下來三人,兩男一女,率先下來的男人身材精瘦,皮膚偏白,唇色偏淺,臉上帶著一點倦色,正是法醫(yī)科的季冬允。
季冬允迎著太陽瞇了下眼,先向四周掃了一圈,略過刑偵支隊和樹下兩個男人,隨即看向薛芃和孟堯遠。
隔著一段距離,孟堯遠抬手示意,薛芃微微笑了。
等季冬允走近了,孟堯遠問:“剛出差回來?我還以為季法醫(yī)會休息半天?!?/p>
季冬允笑道:“本來是想找機會打個盹兒的,但聽說這案子獄偵科很重視,一早就遞交了文件,要求協(xié)助,我一聽就來精神了?!?/p>
話落,季冬允又問薛芃:“家里的事處理完了?”
“嗯?!毖ζM并不多言。
這時,陸儼和馮蒙走了回來。
陸儼個子本就高,人又結實,剛走到跟前,幾人便一同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加上不了解他的脾氣性格,一時間全都沉默了。
陸儼站定,率先道:“季法醫(yī),你好,我是陸儼。”
兩人握了手,季冬允笑道:“陸隊,你好?!?/p>
陸儼:“今天要辛苦你了?!?/p>
季冬允:“應該的?!?/p>
又是兩秒的沉默。
陸儼不再多話,跟馮蒙點了下頭,很快走回刑偵隊伍。
薛芃只用余光掃了一眼從地上掠過的影子,便垂下眼一言不發(fā),接著就聽馮蒙將剛才的情況轉述一遍。
簡而言之,今天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因為很有可能沒機會再返場,絕不能留尾巴。
另一邊刑偵隊,陸儼已經折回,正在閑聊許臻、方旭、李曉夢等人立刻站好,等待陸儼發(fā)號施令。
說實話,大家在這里等的都有點不耐煩了,都來到大門口了卻站在外面看風景,真有點吊人胃口。
陸儼將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開口時語氣很淡:“我知道,或許各位的現(xiàn)勘經驗都比我豐富,有些事不用我說你們也懂,但是在進去之前,我還是要提醒三條原則——‘手揣兜,睜大眼,閉上嘴’。這里不比其他現(xiàn)場,里面人多眼雜,而且現(xiàn)場已經被人為破壞過,這個案子的難度已經增大,咱們任何一個小失誤,都有可能令情況變得更復雜。最主要的是,咱們是以協(xié)助的名義過來的,有些尺度一定要注意,切勿越權,避免矛盾?!?/p>
陸儼一番話落下,方旭幾人立刻挺直腰板,不敢怠慢。
而另一邊,馮蒙也剛好講完話。
陸儼側身時,和馮蒙的眼神對了一下,不約而同的邁開腿,兩隊人馬一同朝監(jiān)獄大門進發(fā)。
*
進了女子監(jiān)獄的地盤,按規(guī)矩要做一些登記和交接手續(xù),獄偵科派來的接待員小劉早已等在里面,見到陸儼一行人,立刻迎上來,一邊引路一邊表情沉重的交代事發(fā)經過。
就在今天清晨,差不多到了囚犯該起床的時間,七號房突然傳來呼救。
管教民警趕到時,見七號房的囚犯全都圍在一個床位面前,進門一看,發(fā)現(xiàn)其中一名叫陳凌的女囚,已經死在床上。
因為陳凌死狀可怖,現(xiàn)場痕跡有擴散,當時圍在床邊的囚犯和陳凌的尸體均有接觸,其中還有兩名女囚進行過施救,不僅自己身上沾到血跡,或許也將自己指紋或是皮屑留在尸體上。
比較可疑的是,其中一名施救的方姓女囚和陳凌一向不睦,兩人之前還多次發(fā)生過口角和推撞,有一次甚至打起來。
陳凌當時一巴掌打到方姓女囚臉上,造成她輕微耳穿孔。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囚犯的宿舍區(qū),這個時間女囚們都在外面做工,宿舍區(qū)只有管教民警。
小劉接著說,獄偵科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時,因為現(xiàn)場散發(fā)腥味和臭味,管教民警和七號房的女囚已經簡單打掃過,對現(xiàn)場造成一定面積的破壞。
換句話說,現(xiàn)場保護原則基本都違背了,想要復原是不可能的。
情況講到這里時,眾人也來到宿舍c區(qū)的,案發(fā)宿舍就在前面不遠。
陸儼站住腳,先向四周掃了一圈,隨即回身說道:“大家就在這里換裝備吧。”
不到五分鐘,所有人都穿戴好防護服、頭套、手套和頭套,陸儼和隊員先一步來到七號房宿舍門口。
只是乍一看到屋內情形,幾人都是一怔。
宿舍內有四張床,都是上下鋪,其中一張床上鋪有床褥,其余三張床包括陳凌的上鋪都是空置的。
死者陳凌身著囚服躺在床上,衣著有些凌亂,尸體明顯被人動過,死者面色發(fā)紺,雙目緊閉,鼻下有流柱狀液體,脖子上有一道馬蹄形縊溝。
要說縊死的案發(fā)現(xiàn)場,現(xiàn)勘人員都見過不少,只是這次的現(xiàn)場有一點非常不一般——死者陳凌的口唇部,竟然從外面被棉線縫合上了!
別說在場幾人,就是有多年偵查經驗的老刑警,也未必見過。
陸儼將心里的震驚壓下,瞇了下眼,開始觀察陳凌口唇上的走線。
部分縊死的死者,會有舌頭少量頂出口唇的現(xiàn)象,但因為陳凌的口舌已經被縫合,所以舌頭沒有頂出,她的唇角還有一些已經干涸的血跡,只是這種血跡顏色很不自然,其中摻雜著咖啡色。
陸儼的目光緩慢移動,發(fā)現(xiàn)陳凌身側,也就是枕頭旁有一截麻繩,麻繩附近的枕頭和床單上也沾著一些咖啡色血跡,地面上還明顯有擦拭清理過的痕跡。
而這間囚犯宿舍整體還算整潔,女囚的私人物品擺放也都按照監(jiān)獄的規(guī)定,一眼望過去除了簡單的生活用品,并無其他可疑。
只是這屋里始終散發(fā)著一股腐臭味兒,雖然對面墻壁上的窗戶開了半扇,灌進來的微風將氣味沖淡了些。
陸儼不動聲色的將現(xiàn)場環(huán)境收入眼底,收回目光時,轉向小劉:“窗戶是誰打開的,什么時候打開的?”
小劉:“哦,是案發(fā)后住在這間房的犯人打開的,因為這屋里一直有股異味兒。其實這味道已經比一開始好多了……”
陸儼沒接話,再次掃了一眼現(xiàn)場,在經過了一番思考和初步判斷之后,很快將照相、測繪、記錄和場外證據(jù)收集的任務分配下去。
隨即陸儼檢查了一下宿舍門鎖的位置,沒有撬痕,再將門關上、打開,來回試了兩次,均有明顯的“吱呀”聲,這基本就排除了有人深夜進入作案的可能。
另一邊,方旭幾人很快行動起來,第一步就是照相,先將現(xiàn)場環(huán)境和方位記錄下來,等到后面的取證、驗尸之后,才能一路倒推回最原始的情況。
隨即輪到技術人員進場。
陸儼讓出門口,對馮蒙說:“馮科,到你們了?!?/p>
痕檢科幾人二話不說,拎著箱子依次入內,馮蒙和孟堯遠走在前面,薛芃在第三個,經過陸儼時目不斜視。
再一抬眼,見到了床上的女尸。
薛芃下意識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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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1、本章提到的“退偵”:就是公安機關立案之后,檢察院又退回來補充偵查的意思,可能是證據(jù)不足或罪行遺漏。
2、防護服和三件套:現(xiàn)勘人員出入案發(fā)現(xiàn)場一定要穿,既保護自己,也是保護證據(jù),誰也不知道現(xiàn)場有什么病菌、病毒。而且就算穿上鞋套,也會對地上的足跡有一定程度的破壞,更不要說直接踩進去了。
3、馬蹄形縊溝:縊死常見的痕跡,就是脖子上的勒痕,整體看像是一道馬蹄的溝。
4、多次提到的“現(xiàn)勘”就是現(xiàn)場勘查,規(guī)定現(xiàn)勘人員必須具有偵查資格,指的就是刑偵。技術和法醫(yī)不具備偵查資格,是不能組織現(xiàn)勘工作的,也不能在現(xiàn)勘文件上簽字。但是因為人手問題,也因為刑偵不具備專業(yè)技術,所以實際情況就變成,刑偵組織現(xiàn)勘工作,指揮有專業(yè)技術的人,也就是技術和法醫(yī),參與現(xiàn)場取證、尸檢和鑒定工作。
這就避免出現(xiàn)“自勘自驗”的情況,否則一群技術和法醫(yī)聽說有命案,拎著箱子就去了,取證完了就回去做檢驗,全程沒有偵查人員監(jiān)督見證,這就很容易鉆司法漏洞,證據(jù)也不合法。
5、正文提到的“手揣兜”指的就是不碰出現(xiàn)場的任何物品,只要不觸碰,就不會留下痕跡。
“睜大眼”就是時刻觀察四周的人事物,對于有變化的、可疑的、危險的情況要立刻做出判斷,采取行動。
至于“閉上嘴”,不是真的讓刑偵人員閉嘴,而是除了詢問情況做筆錄之外,不要對現(xiàn)場的任何證據(jù)和犯罪情況隨意評說,尤其是對破案有價值的信息,畢竟有些犯罪現(xiàn)場會有群眾圍觀,犯罪嫌疑人或許也會混入其中。
好啦,本章無用的知識科普完了,紅包繼續(xù)么么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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