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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茗茫然點頭:“對啊?!?/p>
他又說:“但我有事情想和裴劍尊商議,你先去歇息吧?!?/p>
說罷扯出袖子,轉(zhuǎn)身小跑跟上。
他跑起來時,長而順的墨發(fā)在身后搖曳,鮮艷的裙擺撩出艷麗的漣漪,逐漸隱沒于夜色暗涌之中。一如三千年前連星茗身披大紅婚服上花轎,傅寄秋在蓬萊仙島的蒼茫白雪中徹夜靜立。
“……”
人群散清,大堂空寂。
再有聲響時,是如附骨之蛆般的心魔。
“是不是心里又酸又澀?今晚又要等一夜了?!?/p>
“阿檀,不要再顧及他的感受啦。將他囚起來吧,然后做些你想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你想過無數(shù)遍,不是么?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曉,你的儲物戒里至今珍藏有他的五把法琴,今夜就將這些給他?!?/p>
“然后逼他說——”
傅寄秋眼睫劇烈顫動,眼尾緩慢爬上一絲氤氳薄紅之色,心魔貼到了他的耳側(cè),用他日思夜想、不敢褻瀆的聲線低聲輕喘著:
“師兄,我只喜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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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茗只敢在裴子燁身邊有其他人時,才能放心靠近。
雖夜色濃重,冼劍宗弟子卻還是行色匆匆,繞著一處庭院用泥巴畫陣法。見連星茗小步小步挪過來,裴子燁不耐煩:“你鞋底長針了?”
連星茗:“……”
“何事?”
“晚輩認為執(zhí)念有誤,不應(yīng)是愛別離?!?/p>
愛別離對應(yīng)的是“金”,裴子燁都已經(jīng)命人往泥土中摻金箔了,聞言皺眉看過來:“理由?!?/p>
連星茗想不出理由,稍稍正色回:“晚輩只是認為搖光仙尊的執(zhí)念不可能是愛別離!”
裴子燁沉默兩秒,說:“過來?!?/p>
連星茗懷疑他要把自己叫近了打,不情不愿走近,面上擠出甜甜的笑,“裴劍尊?”
裴子燁抬手指著腳下泥巴陣法,說:“你看這些泥里的小石頭。”
連星茗:“?”
裴子燁拍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像不像你因大放厥詞被殺后,曬干了的眼珠子?!?/p>
連星茗:“……”
“不要以為你找到了靠山,就安全了。”裴子燁的本意是提醒他小心魔尊,可話說出來卻變了味,幸災樂禍笑道:“這次你真得要睜著眼睛睡覺了,以免待會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p>
“??!”
這是在威脅他啊。
連星茗調(diào)頭就跑,果不其然聽見后面?zhèn)鱽砼嶙訜畹拇笮β暋K局粶蕚浯騻€地鋪、或者站門口守夜,免得同床共寢太委屈師兄,現(xiàn)在不得不改變主意——他要睡床,他今夜一定要挨著師兄睡!
這樣師兄才能在第一時間救到他。
一路奔回客房。
連星茗細致地檢查了門窗、床帷,恨不得能夠在四周下結(jié)界,以免夜半安睡時突然遭人暴揍一頓——裴子燁真的能做出來這種事兒!
一切準備就緒,連星茗給自己下了個凈身術(shù),就安安心心脫外衣就寢了。
好像少了什么。
過了幾秒鐘,連星茗“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大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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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師兄啊!
師兄不是比他先回來么,怎么還沒到?
連星茗頓時又躺不安穩(wěn)了,裹著被子眼巴巴瞅著門口,期盼師兄能快點回來。
……
……
傅寄秋在大堂靜立許久,才僵硬邁動步子,眉間落滿了冰冷的夜霜。
旁人若看見了他,只會欽慕嘆道“清雅端正、高山仰止”,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得見周遭已經(jīng)淪為怎樣可怖的地獄。地面涌動著濃郁的黑氣,數(shù)只干枯的慘白手掌從中探出,去拖拽他沉重的步伐,走廊側(cè)面的墻壁凝出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正嬉笑戲謔地盯著他。
四面八方都有心魔含著笑意、惡意慫恿的聲音,瘋魔竭力要將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他去找裴子燁了?!?/p>
“他永遠不會再回來找你,像三千年前一樣,有了裴子燁,他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他其實很偏心裴子燁,你知道的。家國血仇,以他的性格必定會在大婚當日殺了裴子燁,可他卻手下留情了——為什么?”
“因為他舍不得對裴子燁下手?!?/p>
穿過走廊,來到客房門前,傅寄秋的瞳色清冷鋒利,無論心魔說什么,他表面上看起來都不為所動,依舊隱忍自持。
“殺了裴子燁,讓師弟變成你一個人的師弟。以后他不會再讓你獨守空房了,因為只要你想,日日夜夜都可以是洞房?!?/p>
“告訴他,你想要他?!?/p>
心魔一邊嬉笑一邊在他面前后退,它身上的濃郁的黑氣一接觸到門框,霎時間便冰消瓦解,潰散奔逃。
周圍重新亮堂了起來,一切丑惡不堪的欲念消失得無隱無蹤,走廊回歸原本的模樣。
萬籟俱寂,只聽蟲鳴。
傅寄秋這才有了明顯的情緒起伏,仿佛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他昏暗的瞳孔重新燃起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泛著青紫經(jīng)絡(luò)的蒼白手掌搭在門框上,遲遲都沒有將其推開。
“阿檀?”
屋子里傳來模糊遲疑的喚聲。
傅寄秋不假思索,重重推開房門。
入眼是一柄燃燒到半截的紅燭,正立在桌上的青銅燈架上?;杓t柔和的光從側(cè)面映照到少年的纖細身形上,像是為他松松垮垮披上了一層用燭光剪成的嫁衣。他眸底明凈清澈跪坐在床上,兩只手牽著被褥披在肩頭,將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頸窩——那顆小小的、圓圓的小棕痣點綴在鎖骨凹陷中,隨著他的動作時隱時現(xiàn),半遮半掩。
傅寄秋喉結(jié)上下滾動,極度克制地偏開了視線,“你怎么回來了?!?/p>
“我去找裴劍尊說障妖執(zhí)念的事情呀,他不聽我就自己回來了?!边B星茗拍了拍身側(cè)的被褥,盛情邀請:“你要不要坐過來說話?!?/p>
傅寄秋靜默片刻,走近坐到他身側(cè),目不斜視。
后方耳側(cè)湊來一個熱源,連星茗從他左邊臉龐處歪出來疑惑看他,啞然問:“你是跑回來的嗎?為何氣喘吁吁,額間也有細汗?”
說著他抬起食指,那只彈琴的指尖細細長長,嫻熟探向了泌出細汗的額角處。
還未接觸到便被傅寄秋半路截停,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
傅寄秋側(cè)眸看來,兩人無聲對視。
氣氛好像突然有點奇怪。
連星茗哈哈笑了聲向后仰了幾厘米,心里懊惱差點忘記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這人的師弟,做這些恐怕會惹師兄不快。他低聲道了聲“抱歉”,向回縮了縮手掌,卻無論如何也拽不動。
傅寄秋的掌心冰涼干燥,像是一塊寒冰緊密貼合著肌膚,刺到皮膚隱隱泛麻。
“你……你能不能把手松開。”再對上視線時,不知為何連星茗的左眼皮猛跳了起來,他不自覺咽口水,小聲道:“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