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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家驢的屁股對著秦家大門,這糞就是我家的,野牛屯的人都很羨慕?!闭f到這個,她威風(fēng)地挺起胸口,道:“隔壁姓趙的兄妹一早上過來溜了三次,想趁我不注意給驢喂巴豆,讓它一路躥到趙家大門好占個便宜?!?/p>
不過都讓秦好女叉走了,但她也擔(dān)心這驢子吃了她的屙不出東西就回家,故此特特放了叉魚的事,到處找東西喂它,盼著它多拉點不傷身的糞。
楚韻看秦老不是不會漚肥的人,秦好女只能說出個糞肥,那只能是秦家不打算教她。
在農(nóng)家,漚肥也是門技術(shù)活,仍是傳男不傳女的。她看了眼衣衫襤褸的秦好女,問了句:“你家你有地嗎?”
楚韻剛剛問過周圍的佃戶,佃戶都說秦好女頗有乃祖之風(fēng),經(jīng)她養(yǎng)過得田都要比旁人的好上三分。
那么按道理,秦家的事秦好女其實是能做主的,鄉(xiāng)下人家沒有那么多窮講究,誰能掙錢誰就能做主。
秦好女點頭:“野牛屯的姑娘都沒地,但我有,祖父給我佃了一畝地,說地里種出來的糧食,都讓我自己留著做嫁妝?!?/p>
不然她也不會對驢糞這么上心,這里有她的一份嫁妝在。
這在野牛屯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十鄉(xiāng)八里都說秦家愛女兒。
楚韻也知道在這個時代秦家是夠愛了,但在她看來仍遠(yuǎn)遠(yuǎn)不夠,于是小心眼地把秦好女叫到一邊悄悄教她漚肥。
豆灰草灰這些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肯定爭不過,楚韻在老家有時都得跟三叔婆五叔公為點羊糞打群架。但她可以用骨蛤灰糞和皮毛糞。
楚韻小聲道:“頭一種法子,是收集禽獸骨、蹄角、蚌蛤,用火燒黃,碾細(xì)篩過,和著糞水一起灌稻秧和菜田。這法子費力,不比彎腰墾地輕松,但此糞勝諸肥?!?/p>
“第二種法子,更簡單,只需收集鳥糞皮毛和潲水,挖個坑和著一把韭菜一起埋進(jìn)去漚,不要幾日就腐爛了,如果這時還能尋得一些豬毛皮渣放在根下,至少二三年,地力都不會薄?!?/p>
秦好女眼睛都瞪大了。
她不知道楚韻為什么要教導(dǎo)自己漚肥,這些事她祖父和她爹藏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娘說了,以后她嫁了人,手藝就帶到婆家去了,所以不能教她。
她也沒什么可怨的,自己都比別的姑娘多一畝地了,不是嗎?
但秦好女心里不服氣,她種地比秦好男厲害,家里撿糞、叉魚、做飯,她都能做到最好,那么,家里最好的東西憑什么不給她?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學(xué)到好男會的東西了。
但這些她以為永遠(yuǎn)都不會屬于自己的東西,忽然真的屬于自己了,秦好女半天都沒回過神。
她啞聲問:“你為什么愿意教我?”
對于楚韻來說,這沒有什么愿不愿意,不過舉手之勞。這些漚肥的法子在未來不值錢,都是供人隨意閱覽,只是當(dāng)年她有機會學(xué)時沒有在乎,以至于如今許多真本事都記不得了。
所以看到還有這么努力的女孩兒,她就想幫把手。
這話說出來未免難為情,她想了下,隨口胡謅道:“因為秦老中午沒給我雞腿吃,我就不教他孫子教他孫女?!?/p>
雞腿是值得人復(fù)仇的,這話不止秦好女,就連秦家其他人都信了。
晚間秦老留他們吃飯,剩下的一只大雞腿就在楚韻碗里了。不管教男教女,得了人家的東西就得還。
秦好女還跑出去攆了兩條河的野鴨子,給她掏了一籃子鴨蛋,不僅用火烤得外焦里嫩,還偷了她娘一點秋油滴進(jìn)去。
楚韻一頓吃了五個蛋,要不是怕膽固醇太高,她能吃下十五個去。
杜容和看得目瞪口呆,秦家人倒是一個勁說:“奶奶胃口真好,這么吃飯人才壯實?!庇种钢耐胭潱骸百F人胃,一頓就吃拳頭大,”
杜容和心里打了轉(zhuǎn),當(dāng)真以為普通人吃飯都是如此海量,自己反而有些不對了。
楚韻放了筷子,臨走前又去看一回葵花地,掉頭不忘提醒秦好女:“這肥漚好了會臭?!?/p>
怕到時莊稼沒種好賠了還提議:“等瓜子熟時,這個田的出息若比不上往年,你跟著你爹,悄悄來杜家尋我,你到了只說是楚家來的親戚,千萬別說是杜家佃戶我就能見你。若較以往好,以后你在鄉(xiāng)下借你祖父的面,多佃幾畝地,往后送我?guī)状诩Z便是。”
但作為過來人,楚韻無比清楚,只要秦好女真的照著做,除非今年有大災(zāi),不然她是不會賠的。
秦好女聽了沒吱聲,心里卻想著做人不能如此,若賠了她自不會去杜家尋人,若當(dāng)真好用,出息自然要兩人一起分。
當(dāng)下借著月色,跟在驢車后走了一路,等到人看不見了才轉(zhuǎn)身回去。
兩人出去一趟,直到月上柳梢才回來。杜太太對兒子兒媳出去這么久頗有微詞,只是來不及說難聽話,家里又發(fā)生兩件事。
楚韻早前想學(xué)滿語,不料半途遇見葵瓜子,陡生發(fā)財之心,便把這事擱置了一會兒。但她并未放棄,這時只等著葵瓜子大批成熟,便尋思該正兒八經(jīng)學(xué)點兒東西了。
她原貪便宜,同杜密花二三十個銅板買了寫了滿語千字文的舊紙,想著自己即便不認(rèn)識滿文,靠著圖形記憶,死記硬背也能讀下來。
杜容和太忙,這事指望不上他。
次日早飯后,楚韻稱了一包五香南瓜子,拿著紙問魏佳氏怎么念。
旗人姑娘大部分都識字,清代上層女性很流行才女,為此還出過不少流芳百世的女詩人,總之,胸?zé)o點墨是要遭人笑話的。
魏佳氏說不上才女,但一看杜密的字,臉色就變了,驚嚇道:“打哪兒來的狗爬,錯字連篇的,再說這也不是千字文,是花名冊?!?/p>
楚韻不知什么叫花名,臉上一片茫然。
她思來想去,覺著約莫是《水滸傳》或者《三國演義》之類的英雄冊。
魏佳氏小聲道:“兔崽子不學(xué)好,這個,就是外頭的妓呀,滿京的妓也點狀元探花,揚州那邊更兇,我還是聽大嫂說的,總之,上了這個名的姑娘,都身價百倍?!?/p>
杜密才幾歲,成天打雞罵狗上房揭瓦的,他都知道這個了?
楚韻讓她一說也想起自己看過的種種旗人艷談,那都是很早很早就開始了,當(dāng)下也沒敢反駁。
魏佳氏越說越真,她素來受閔氏指派,但在她心里,三房終究是一家人,眼看著親侄兒走上歪路那不可能,尤其這年歲,行房要死人的,當(dāng)下抄起家伙就跑大房找閔氏去了。
楚韻算計來算計去,陰溝里翻船,后槽牙險些咬掉,三十文錢,都夠她吃五六個羊眼兒包子了。
晚間聽著杜密鬼哭狼嚎狠狠下了兩碗飯。
杜太太忙著教育孫子,自然也顧不得兒媳出去太久這點小事。
其實杜密當(dāng)真是冤枉的。
杜家人連著把他并伺候的書童審了三天,杜容泰杜容和都摩拳擦掌地去了一趟,結(jié)果查出來花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