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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溪寧已經(jīng)吃完飯,起身看了一眼李生弟的腳:“桶放下,回座位上去。你再多走幾步,這藥算是白涂了?!?/p>
李生弟趕緊低下頭檢查腳上的紗布,還沒抬起頭,李金寶已經(jīng)從她手里拿過小桶:“干啥都笨戳戳?!?/p>
李生弟看著李金寶的背影,露出一絲意外,又趕緊無措地看著譚溪寧。
“坐一會兒,等會兒我送你去宿舍。”
李生弟低著頭,應(yīng)該是又在瞎想。
譚溪寧刮了一下李生弟的鼻梁:“沒添麻煩。你是學(xué)生,我是老師,老師生來就要保護和照顧好學(xué)生的。你也有一天會長大,等你長大就要用你的力量去保護比你弱小的人?!?/p>
李生弟站在原地,雙手握在一起又開始較勁兒。
譚溪寧洗完碗回來,李生弟還站在講臺邊,張小英站在一旁跟她興致勃勃地講話:“我爸爸說等我放假就領(lǐng)我去鎮(zhèn)上,鎮(zhèn)上有個鋪子,賣的貼畫,大洋芋和小米渣呢!”
李生弟羨慕地看著張小英:“大洋芋小米渣是個啥?”
“么么!你曉不得大洋芋小米渣,就是一只貓和一只老鼠?!?/p>
“哦?!?/p>
張小英打了個哈欠:“等明天老師給我發(fā)零用錢,我買片片,里面呢米花給你吃。你咋不說話?算了,我回宿舍了。”
李生弟沒說話,點了一下頭,看著張小英離開的方向,手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指甲印。
譚溪寧喉間發(fā)酸,到底什么樣的家庭環(huán)境能讓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變得這么小心翼翼。
她清清嗓子:“李生弟,過來?!?/p>
李生弟看到譚溪寧低下頭:“老師?!?/p>
“我背你。”
“老師,我自己能走的?!?/p>
譚溪寧看著小路上的石桌:“走到那里,我們坐一會兒?!?/p>
李生弟似乎從譚溪寧的話語中聽出了某種暗示,她點了點頭,跟隨譚溪寧的步伐,緩緩向石桌走去。
“坐吧。”
李生弟剛準備在石凳上坐下,卻在譚溪寧的輕拉下停住了動作。
她說:“坐在石桌上?!?/p>
譚溪寧的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李生弟心中的固有認知。
“???”
桌子怎么能坐?
爸爸告訴她,女人和小孩不能上桌吃飯,連放碗都不可以,更別提坐在桌子上了。
李生弟有些呆滯,不明所以地看著譚溪寧。
這里是小學(xué),石桌不算高,譚溪寧知道她肯定能做到。
“老師……石桌是桌子,不能坐。”
譚溪寧一屁股坐在石桌上:“為什么石桌不能坐?上來?!?/p>
李生弟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譚溪寧為什么這么做,可她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哦?!崩钌苄⌒囊硪淼刈诹耸郎?,與譚溪寧肩并肩。
這一刻,石桌不再是她心中的禁忌,而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譚溪寧組織了一下語言:“現(xiàn)在石桌是不是可以坐了?生弟,有時候別人的話不一定是對的,你太在意別人的話,會弄丟了自己。在你的世界里,主人是你自己。
老師不否認在這世界里有一些規(guī)矩,比如作為學(xué)生不能遲到早退,比如我們不能偷東西,不能做壞事,這些是對的。但是在保證不傷害自己和別人的前提下,你沒必要任何事情都按照別人的喜好來迎合。”
李生弟似懂非懂地低著頭。
“生弟,你不用這么緊張。在學(xué)校里,你和其他的同學(xué)一樣,飯不夠吃要說出來,湯多了也不用勉強自己喝,懂嗎?”
“懂了。”
“真的懂?”譚溪寧說道,“那你現(xiàn)在學(xué)小貓叫兩聲?!?/p>
“喵~”
“……”
譚溪寧無奈地刮了一下李生弟的鼻梁:“真懂了就不會學(xué)貓叫了,慢慢來吧。生弟,第一步要學(xué)會拒絕,從說‘不’開始。還有,你弟弟讓我把這個給你。”
譚溪寧攤開手掌,一枚小小的紐扣,用棉線拴起來。
李生弟眼睛一亮,又看向譚溪寧,沒敢伸手拿。
“拿著,真是他給你的。他說很高興你能一起來學(xué)校讀書,不用再借課本給你看了?!?/p>
李生弟把那枚紐扣小心地捏在手里:“謝謝老師?!?/p>
她的心在慢慢地發(fā)熱,跳動得有些快。
原來……
原來星星無所不能。
“謝我做什么,你弟弟送你的。他說這個拉哨算是今天那一拳的賠償。生弟,他只是保護自己,用錯了方式。你能原諒他嗎?”
“嗯,能?!?/p>
譚溪寧看了一眼時間:“走,送你回宿舍睡覺?!?/p>
本來小孩的傷恢復(fù)快,再加上李生弟在希望小學(xué)經(jīng)過悉心的照料,腳傷幾天就好了七七八八,被擦傷的地方也結(jié)了疤。
這距離譚溪寧來到普沙村已經(jīng)過去差不多十天。
李有發(fā)突然來到希望小學(xué),譚溪寧剛下課就被喊了過去:“小譚!適應(yīng)得么?”
譚溪寧笑著以示回應(yīng):“謝謝李村長,適應(yīng)的。王校長和張老師還有學(xué)校的其他老師都很好,這里的孩子也很討喜。”
“啊……那就好。”
“李村長怎么突然來學(xué)校了?”
李張英跟在李有發(fā)身后,她只會說彝語,說不來漢話,與譚溪寧對視的時候會笑笑。
李有發(fā)拿出煙給王校長遞了一根:“啊是……”
他的話還沒說出來,李張英把他拉到一邊,開始嘰里呱啦說了一堆。
在李張英說完后,李有發(fā)拿起自己掛在腰上用得發(fā)亮的煙斗,用火柴點燃,抽了一口。
李有發(fā)背對著譚溪寧,在轉(zhuǎn)身的時候見他面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
譚溪寧想起前幾天王校長跟她提過,說是村里已經(jīng)組織村民去挖路,她的車被埋在泥沙里,可能挖出來也開不成了。
李有發(fā)兇了李張英幾句,李張英不再說話,站在一邊憂心忡忡。
譚溪寧怕李村長他們因為車的事發(fā)生爭執(zhí),在李有發(fā)走過來的時候趕緊說道:“村長?是不是我的車怎么了?那輛車壞了就壞了,本來也是按最壞的打算。這里找拖車不方便,留在這里吧。當(dāng)做廢鐵賣掉能給鄉(xiāng)親們修個水池也好,就當(dāng)做是感謝鄉(xiāng)親們對我的照顧了?!?/p>
“啊……真的么?”李有發(fā)村長拿起煙斗又抽了一口,“我就是要來跟你講這個事情了么!唉……還好人沒得事。那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