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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陸斬強忍著拍打膝部灰塵的想法，抬頭望向站在階旁的林久章。
后者點點頭，側(cè)頭目視站立一旁的李西屏。李西屏會意，從胸前衣襟中，掏出一枚古樸的圓形玉石，轉(zhuǎn)身放在臺階中間，一處不起眼的圓形凹陷。
隨著“嗡”的一聲，細微的響動傳出，似有無形波動在傳遞。山壁上所有的玉石陡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光線如同實物一般縱橫交錯，在山洞頂處勾勒處一副巨大的陣圖。
耀眼的光線讓陸斬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忍不住低頭緊閉雙眼。稍緩片刻，光線似乎柔和許多。抬起頭的瞬間，陸斬全身一震，剛剛還站在面前的眾人，此刻卻全然消失不見。
自己仿佛置身于一處星空中，遠處是一片寂靜黑暗，周邊卻是點點星光環(huán)繞。伸手往前一抓，卻是撲了個空，星光輕飄飄地穿過手掌，像一只輕盈的螢火蟲，飄忽遠去。
“鎖定心神，盡快入定，遵從你內(nèi)心的渴望，選擇一條適合你自己的道路罷！”一道空明的聲音在回蕩，似是來自極為遙遠的呼喚。
熟悉的嗓音讓陸斬迅速沉靜下來，師父應該就在旁邊，該是選擇修行“術(shù)”的時候了。
一屁股坐定，陸斬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合上雙眼，師父之前交代過，只需要感受最親近自己的源炁即可。
每一縷天地源炁的性質(zhì)并不一致，跟千千萬萬的人一般，都是獨立、不同的存在。修行之人，所吐納的源炁，皆是最符合或接近自身特性的。強行修煉不符合的源炁，是會事半功倍的。
與此相同的，每一門“術(shù)”，都會帶有自身強烈的特性，它們所具現(xiàn)的氣息，皆是與眾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
在這片沒有任何聲響的空間中，陸斬入定的速度遠超日常。也許過了一刻鐘，也可能過了一個時辰，陸斬的心神開始蕩漾波動起來，不遠處搖搖晃晃地，飛來一團熾熱的光暈。
光暈中間看起來極不穩(wěn)定，密密麻麻無數(shù)條細小刺眼的光線，蜷縮在光暈中左沖右突，似乎隨時都會沖破一切束縛，綻放最燦爛的光華。
隨著光暈的靠近，陸斬的心神立即感受到一股灼燒的氣息。悶哼一聲，仿佛觸到一顆燙手山芋，仍不住想立即甩出去。
念頭剛起，光暈似有靈韻一般，竟是飄搖著往側(cè)邊飛去。陸斬大急，強忍著心神的灼熱感，勉強聚起心神之力，想要再次靠近那團光暈。
說來也怪，那團光暈像是明晰陸斬的念頭，再次換了個方向，朝著他靠近。
已經(jīng)有所準備的陸斬，全力揮使心神所化觸手，牢牢將光暈攥緊。
“啊——！”心神間似有一聲凄厲的吶喊聲傳出，陸斬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劇震起來，面部扭曲變形，七竅竟有鮮血滲出。
火熱，滾燙，灼燒。心神仿佛抱住了一塊燒紅的鐵塊般，痛的他差點心神具喪！
有那么一瞬間，心想倒不如松開算了。不過少年人臉皮薄，也知道眾人還在陣外看著他，讓他一遇困難就撒手，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如此想著，反倒是憑空生出一股氣力來，偏要咬定不放松！
光暈在融入陸斬心神之中后，猛的收縮、膨脹，如是數(shù)次后，其中如閃電般絢爛、刺眼的光線，一下子炸裂開來，在心神間竄動起來。
腦海中突兀的，涌入無數(shù)毀滅與殺戮的畫面，從未動過刀刃的他，似化身為一個無敵于人間的王者，肆意屠戮、踐踏。斷肢殘刃，血流成河，讓他惡心欲嘔的同時，又有一種湮滅一切、為所欲為的快感。
畫面一轉(zhuǎn)，心神被無形巨手極速拔高萬丈。山河大地，江河湖海，盡現(xiàn)眼前。一股俯瞰眾生的快感，縈繞在心神間。
與此同時，站在法陣之外的李西屏焦急的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陣中的陸斬。盤旋在陸斬周身的氣息，在法陣的映照下，時而有血光環(huán)繞，時而有浩大的白光綻放。
幻象在持續(xù)，無數(shù)瀕臨死亡的怒吼，透露著不甘與絕望，又有肆意狂放的嘯叫在回蕩，陸斬的腦海如天崩地裂般轟鳴作響。
血泊中，嬰兒慘白的面龐，男人空洞的眼神，女人無助哭泣的模樣，還有那瘋狂尖利的笑聲。
“不，不，不是的，這不是我要的！”心神間一聲大吼，如有神助一般，狂亂暴躁的光線通通被掃出陸斬的心神。
絲絲縷縷重新凝結(jié)成一團光暈，在陸斬心神周邊徘徊。許久之后，方戀戀不舍的朝著黑暗中前進，最后消弭無蹤。
李西屏眼見陸斬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環(huán)繞周身的血色消失不見，心中的焦急之感也跟著平息下來。
“還好還好，徒兒可千萬別急，下一個更好，更適合你！”心中默默念叨兩句，想要別過身去不看，省得為此揪心。偏偏又于心不忍，再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陸斬。
陣中再次異變陡生，這回環(huán)繞在陸斬身側(cè)的，是如陽光一般金黃、浩大的光芒。沐浴在金光中的陸斬，神態(tài)莊嚴肅穆，幾如天人。
李西屏驚喜的細細觀瞧，嘴角不自覺咧開。
“浩然劍訣，不錯不錯！”
旁邊沉默許久的林久章，忽然點頭稱贊，似是對于陸斬的選擇相當滿意。
“是啊，浩然劍訣傳承自三代祖師，伴其縱橫天下數(shù)十載，此訣潛力頗為可觀。”
對于浩然劍訣，林遠生是相當認可的。能吸引到浩然劍氣，也能側(cè)面證明陸斬的潛力和心性。
只有一旁的老黃不屑的撇撇嘴，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師徒幾人見怪不怪，倒是林久章頗為寵溺的拍了拍老黃的狗頭。
倒是李西屏忽然皺起了眉頭，似是想起些什么。
林久章人老成精，自是明白大徒弟在想些什么。浩然劍訣最后一式，直到三代祖師羽化之時，也未曾續(xù)寫，屬實可惜。
傳承至今，僅有三人選擇修煉浩然劍訣。時隔多年，不知能否在陸斬手里大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