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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鴻雁嚇得渾身顫抖。
“側(cè)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自始至終都是側(cè)夫人您的人!”
鴻雁一口一個側(cè)夫人,在這個時候就像是戳著雪靈姍的痛處,正好雪靈姍今夜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得找個地方撒。
冷哼了一聲,雪靈姍拿起旁邊的裝著滾燙茶水的茶杯,就狠狠地朝著鴻雁腦門上丟了去,只聽著破碎一聲響,那鴻雁的腦袋上,立即就多了一條血痕。
鮮血夾雜帶著茶葉的滾燙水漬,就這樣從鴻雁額前流下,可即使如此,鴻雁依舊不敢動,就這樣跪在地上,臉上都是對面前之人的恐懼。
“側(cè)夫人,奴婢真沒有說謊啊,奴婢是真的見到有黑影在書房四周徘徊……”
鴻雁的確見到黑影不假,不過那并非慕容寂,而是追蹤他到安定侯府的那些殺手。當(dāng)時鴻雁滿腦子都想的是趕緊把這消息告訴雪靈姍好邀功,雪靈姍也急著給冷幽憐使絆子,自然也沒有想那么多,帶著人就去了。
以至于沒有拿著這偷人的事兒扳倒冷幽憐,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只是,雪靈姍總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對勁,溫啟鈺好好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書房中呢?
不過雪靈姍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抬頭,看了眼還在地上跪著瑟瑟發(fā)抖的鴻雁,狀似無意的擺弄自己的長指甲。
“鴻雁啊,本夫人也知道你一直忠心,只是這一次的事兒你也看見了,連本夫人也吃了癟……”
鴻雁咽了個口水,立即明白雪靈姍這句話的意思。
“側(cè)夫人想讓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去做!”
“好,很好,既然你這么乖巧,那本夫人也會優(yōu)待你住在鄉(xiāng)下的家人。”一邊說著,雪靈姍站起身步履款款而來,手按在了鴻雁的肩膀上的同時,那長指甲也嵌進(jìn)了肉里。
鴻雁痛的直冒冷汗,卻什么都做不得,只能道。
“是,奴婢明白……”
一股子陰謀的氣息彌漫在今夜的碧落院中,久久不絕。
次日一早,溫啟鈺因著今日要上早朝,所以即使起來聽說了昨夜老夫人將雪靈姍禁足的事,也沒時間去調(diào)節(jié),就匆匆的就乘了馬車去了皇宮。
聽秀荷說起,溫啟鈺臨走前,還吩咐讓人分別往清暉院和碧落院送了些進(jìn)補(bǔ)的參湯,冷幽憐不過莞爾一笑。
像溫啟鈺這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這種兩邊討好不得罪,或許這樣的性子在朝堂上游走是適合,可是放在后宅中,卻不見得多好,至少老夫人那邊心里對雪靈姍的厭惡感便會加劇。
“侯爺去上朝多久了?”冷幽憐問向秀荷。
“應(yīng)該有三個多時辰了,想來是快回來了吧?!?/p>
聞言,冷幽憐眼底閃過了一抹冷芒,然后站起身,緩聲地道,“昨日就聽底下丫鬟們說院中的紅梅要開了,咱們?nèi)タ纯础!?/p>
今日天氣晴朗,紅梅初綻。
冷幽憐步履輕緩步下臺階,繞至樹下,微微昂頭,有風(fēng)一起,吹動她額頭一縷秀發(fā),也順帶遮住了她深幽眸光。
“夫人,你瞧啊,這新開的梅花真美呢?!?/p>
“是啊,真美。”
美得就像是被鮮血染過一般的絕艷,如同她此刻的心,也好似在這鮮紅中淌過一般,再一步步踏上了這條被人血堆砌,無法回頭的鴻溝……
于此時,下朝回來的溫啟鈺正朝著后院而來,他此刻神情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只因今日,朝堂上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上書陛下,說戶部侍郎杜大人,太過寵愛兒子,以至于他兒子在京胡作非為。
其實這些事大家都是看在眼中,基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加上慕容寒登上高位后,處理的事兒多,也沒空管這些小事兒,但是現(xiàn)在有人提出來,慕容寒卻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所以,震怒之下的慕容寒,當(dāng)即就嚇得杜侍郎跪地認(rèn)錯,稱自己回去就好好管教兒子。
這便罷了,奏折上除了提及了杜侍郎管子不嚴(yán)之過,還提了淮北水患之事。正好,慕容寒便說讓杜侍郎將功補(bǔ)過,帶著派發(fā)的救災(zāi)物資,前去淮北。
這樣的事兒發(fā)生在朝堂上,其實并沒有什么,讓溫啟鈺摸不著頭腦的是,那個上書的奏折,居然是他寫的!
這讓溫啟鈺有些不明,他記得,自己并未寫過這事兒啊,難道……是昨夜喝多了,然后回來后借著酒意胡亂寫的?
“阿慶,昨夜,本侯回來后進(jìn)過書房嗎?”溫啟鈺問向身邊小廝。
阿慶點(diǎn)點(diǎn)頭,“回侯爺,您昨夜回院子前,的確是去了書房,正夫人當(dāng)時也在呢?!?/p>
冷幽憐也在?
不知道為什么,對于昨夜的事兒,他是真的記不起來,一去細(xì)想,他甚至還覺得頭疼。
眉頭皺起,溫啟鈺突然停住了腳步。
阿慶疑惑問。
“侯爺,怎么了?”
溫啟鈺看了眼前方碧落院的方向,躊躇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
“先不去碧落院了,到琉璃院看看吧?!?/p>
所以,臨時換了方向而來的溫啟鈺,正巧就看到了琉璃院中,那站于紅梅下的素裳女子,以及她那黛色長眉下的含笑雙眸,真真是嫣然一笑動人心。
溫啟鈺的心跳,忽地就是一滯。
為什么,他從未在自己這個發(fā)妻臉上,看到過這般由心的笑,似乎……從他們二人相見,相識,到成為夫妻,冷幽憐總是惹他生氣,讓他厭惡。
“咳咳……”
冷幽憐聽到輕咳聲,立即收回含笑眸光,看向了院外。
只見穿著一身朝服的溫啟鈺,正站在那兒,神情復(fù)雜的盯著她看。
冷幽憐一揚(yáng)眉,心中已經(jīng)對今日朝堂上的變故覺察出了大半,畢竟,她對慕容寒實在是太了解了,早在她仿照溫啟鈺的筆跡填奏折時,就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果。
思及此,她踱步上前,對著溫啟鈺盈盈一拜。
“妾身見過侯爺。”
依舊是這和平時無二的淡淡語氣,可不知道怎么,現(xiàn)在聽在了溫啟鈺耳中,卻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
“起來吧?!?/p>
冷幽憐起了身,卻也是這樣端然站著。
溫啟鈺眉頭皺起,若是平時里他去了雪靈姍或者其他姨娘處,那些女人早就準(zhǔn)備好一桌精致茶點(diǎn)迎他進(jìn)去了,這冷幽憐倒好,一點(diǎn)也沒有要迎他進(jìn)屋子的意思。
見冷幽憐是真的不打算說什么,溫啟鈺便主動開了口。
“本侯也好些日子沒來你這了,以前你剛剛進(jìn)府時,我賞了你一罐子龍井,那還是先帝爺當(dāng)初賜給父親的好茶,不知還剩有沒有?”
這算是溫啟鈺自己找臺階下了,只可惜,冷幽憐并不想接他這個茬兒。
“舊茶不如新釀好,這茶再好,過了這么久味也淡了,侯爺怕是不會喜歡的,若是侯爺有什么話要說,直接在這說便是了?!?/p>
冷幽憐這話一出,全場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到了最后,甚至還能聽到溫啟鈺捏拳頭咯吱咯吱的聲音。
溫啟鈺死死盯著冷幽憐,奈何四周都是丫鬟小廝,他只好忍住火氣,上前一步,湊在冷幽憐耳邊,咬牙切齒地道。
“冷幽憐,這是你的新招數(shù)嗎,以退為進(jìn),好,很好……你若是想以此來吸引本侯的注意,那本侯告訴你,你做到了。”
冷幽憐無奈極了,抿唇退后幾步,與之保持距離,輕聲道。
“侯爺,靈姍妹妹昨夜怕是受了委屈,她又懷著身孕,想來她正需要侯爺?shù)陌矒?。?/p>
“冷幽憐,你!”
還不等溫啟鈺說完,冷幽憐直接就福了福身。
“侯爺慢走,妾身還有事,就不做陪了?!?/p>
說著,冷幽憐也不管溫啟鈺神情如何,四周的丫鬟仆人又是什么反應(yīng),直接就回了屋子。
進(jìn)了屋子后,如冷幽憐所料,外面很快就傳來了溫啟鈺摔東西的動靜,以及那逐漸遠(yuǎn)去的沉重腳步聲。
對于此,她一點(diǎn)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就坐在了桌前。
“秀荷,去拿紙筆來?!?/p>
秀荷欲言又止,可看到自家夫人淡然的模樣,她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接過了秀荷拿來的紙筆,冷幽憐只是在紙上寫上了一個字,然后裝在了信封里,交給了秀荷。
“秀荷,你務(wù)必要親手把這封信交給月影閣的人,并且告訴他們一句話,就說,可以動手了?!?/p>
不知道為什么,冷幽憐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秀荷居然感覺到了一股隱隱殺氣,可是當(dāng)她接過信后抬頭看去時,冷幽憐依舊安安靜靜坐在那兒,并沒有什么異常。
按捺下心中異樣,秀荷道。
“是,奴婢這就去?!?/p>
因為臨走前,冷幽憐叮囑過秀荷一定要謹(jǐn)慎行事,所以秀荷就借著去府外給冷幽憐買胭脂的由頭,在街上轉(zhuǎn)悠了許久,最后這才去了月影閣,將東西交給了綠羽。
月影閣后方的小別院中,白起正在拿著魚食喂著池中錦鯉,綠羽突然來了,拿著冷幽憐派人送來的那封信。
“閣主,是那位安定侯夫人的信。”
白起丟了手中魚食,接過信拆開一看。
只是,當(dāng)他看到信上唯一的“杜”字時,忽地愣住。
“那送信的人就沒說什么嗎?”
綠羽如實答。
“說,可以動手了。”
啥?
白起又是一個愣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當(dāng)然知道冷幽憐的意思,這是讓月影閣幫她解決了奔赴淮北的杜侍郎??!
可是,她哪里來的那么大的膽子!
白起拿著信,三兩步來到了旁邊湖心亭中坐著的紫衣男子跟前,嘰里呱啦道。
“慕容寂,你瞧瞧,這是后宅女人該做的事嗎?居然還想要朝廷命官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