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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
德拉高原要塞的某條小巷,兩名婦人正在交頭接耳。
“艾拉在上!我是什么人你還不了解?”
其中一位趕緊做了一個“我嘴很嚴”的手勢。
“我聽說,聽說啊,伯爵家的小少爺還在城里呢?!?/p>
“真的假的,不是說城里的老爺們早就把孩子送到鄉(xiāng)下去了?!?/p>
“那還能有假!我家侄女在卡爾騎士家做幫傭,親耳聽到騎士老爺說的?!?/p>
“伯爵老爺從北邊老家請了厲害的巫師,天天在府上熬巫湯呢。”
“依我看吶,這病馬上就能治好了?!?/p>
曝出“內(nèi)幕”的婦人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又聊了些家長里短。
末了還叮囑了一句:“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說罷,挎著菜籃子離開了。
“嘴很嚴”的婦人站在原地想了想,七拐八拐地繞到另一戶人家,敲開了門。
“怎么了?伊蓮嬸嬸。”
“我有個內(nèi)幕消息跟你說,你可得保密!”
……
卡洛斯伯爵的城堡。
在市井流言里“厲害的巫師”李維正在伏案書寫。
「年齡:3歲又7個月」
「性別:女」
「用藥:涂抹,3次,約2ml/次」
「未見成效,已死亡」
「劑量過低?」
……
「年齡:5歲又3個月」
「性別:男」
「用藥:漱口,6次,約10ml/次」
「反應劇烈,出現(xiàn)其它癥狀」
「疑似過敏?劑量過大?」
……
「年齡:4歲又11個月」
「性別:男」
「用藥:涂抹,10次,約5ml/次」
「癥狀好轉」
……
在事先制好的“病歷表”上,李維詳細記錄了第一批急重癥患兒用藥后的反應。
目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規(guī)律。
7人已經(jīng)死亡,11人還未見效果,9人癥狀好轉已經(jīng)轉移。
由于大蒜素濃度不穩(wěn)定、患者病情也不一,用藥的劑量只能看著來。
主要用藥方式是昏迷者涂抹、有意識者嘗試漱口。
直接吞服對腸道的刺激性太大。
而有人疑似對大蒜過敏這點是李維始料未及的。
“總比等死好?!?/p>
李維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李維的思索。
“請進?!?/p>
萬年不變灰色帶帽斗篷打扮的尤利婭走了進來。
李維猜測這斗篷可能是個魔法物品。
正常衣物早該被大蒜“腌入味”了。
卡洛斯的伯爵府上雖然也有幾位法師顧問,但為了保密,大蒜素的蒸餾制取工作還是靠尤利婭主持。
“請坐?!?/p>
“有什么事么?尤利婭女士?!?/p>
看著一臉倦色的尤利婭,李維的語氣也舒緩了不少。
“現(xiàn)在的產(chǎn)量已經(jīng)到極限了,你說的擴大生產(chǎn)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點產(chǎn)量連收容營地的重癥患者都不夠分。”
“而且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尤利婭的呆毛無精打采,耳朵也耷拉了下來。
資本家·李維臉不紅心不跳:“沒事,合作伙伴們會自己蹦出來的。好好干,升職加薪少不了你?!?/p>
尤利婭對李維嘴里的“升職加薪”不感興趣,她現(xiàn)在只想睡覺。
……
德拉高原要塞的光明修道院。
傳染病本應該是“賣贖罪劵沖業(yè)績”的天賜良機,卻因為李維的參團被攪了局。
幾個牧師正圍坐在一間密室里。
“到手了嗎?”
身披黑色牧袍的胖牧師頗為急切,摩挲著胸前的祖母綠寶石吊墜,眼巴巴地看著另一個黑袍瘦牧師,開口問道。
瘦牧師也不拖拉,從懷里掏出一個墊著絲絨的盒子。
打開封口,一小瓶淺黃色的渾濁液體露了出來。
“伯爵府進出都有嚴格限制,我的人等了三天,足足三天,才找到機會出來?!?/p>
瘦牧師一邊邀功,一邊將瓶子雙手奉給坐在主位上、身披紫色牧袍的牧師。
紫袍牧師的手指比尋常的貴婦小姐還要白皙、柔嫩。
他拔出木塞,大蒜特有的刺激性氣味撲面而來。
紫袍牧師強忍著惡心聞了聞,說道:“除了大蒜,我分辨不出來別的成分,需要藥劑師進一步檢測?!?/p>
伯爵府大量采購大蒜的事根本瞞不住有心人。
何況在座的各位各有各的渠道能夠打探到更隱秘的情報。
比如說眼前的神藥!
席卷邁爾斯領的傳染病居然因此有了治愈的可能性!
這嚴重動搖了光明教會在德拉高原地區(qū)的根基——按照教義,傳染病是光明神艾拉對“貪婪之人”的懲罰,唯有牧師才能帶領眾人完成“救贖”。
“李維·謝爾弗帶來的那個精靈是個魔法藥劑師?”
胖牧師首先做出了推測,眼里的貪婪一閃而過,那可真是個美麗的精靈啊,比小男孩們還要美麗。
“你會用魔法藥劑去治療一群賤民么?教會都拿不出這么多錢!”
瘦牧師嗤笑著反駁。
“還有這份冊子,簡直是艾拉的啟迪!”
又一名黑袍牧師手里拿著李維大量分發(fā)、宣傳的《防疫手冊》,神情激動,就好像這已經(jīng)是他的創(chuàng)作一樣。
“現(xiàn)在的問題是,照這樣下去,謝爾弗家不需要我們也能治好這場傳染病?!?/p>
“直接招攬李維·謝爾弗怎么樣?”
“然后被卡洛斯·謝爾弗像臭蟲一樣捏死,就像我們在荊棘領的同行那樣?”
“還是說你覺得荊棘領的繼承人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紈绔?”
“不管怎樣,在我們弄明白這是什么藥劑之前要拖住李維·謝爾弗的腳步。這樣即使最終談判,我們也能爭取最大的利益?!?/p>
幾人正在激烈爭論,密室門口的鈴鐺卻響了起來,隨后一封信順著銅管滑落。
紫袍牧師望著“荊棘與玫瑰”的蠟封,臉色難看,咬咬牙,拆開,掃了幾眼,愣在了那里。
半晌,瘦牧師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了?主教大人?!?/p>
紫袍牧師把信甩在瘦牧師的臉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瘦牧師鋪開信紙,開頭第一句就是:「藥是假的,不信你們找患者試試?!?/p>
「想要真藥,后天傍晚,伯爵府見?!?/p>
……
德拉高原邁爾斯領,領主迭戈·邁爾斯男爵的心情不怎么愉悅。
邁爾斯領被隔絕人世,迭戈·邁爾斯本人也被自己的伯爵女婿勒令堅守領地。
“該死的賤民!該死的傳染??!”
“還有我那該死的女婿,他居然敢把自己的丈人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他這是在報復!”
迭戈·邁爾斯破口大罵,兒子鮑勃·邁爾斯急匆匆地趕來,打斷父親無意義地抱怨:“父親,卡洛斯伯爵來信了?!?/p>
“就是信的內(nèi)容有點奇怪,說什么藥是假的,想要真藥后天下午去伯爵府?!?/p>
迭戈大怒:“什么亂七八糟的!”
“那我們?nèi)ゲ蝗???/p>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