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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關(guān)部門對碎肉的DNA檢測結(jié)果在兩個小時后順利送到了艾星的手中,彼時她正站在異生物體研究實驗室內(nèi)。
艾星打開文件,在最終結(jié)果“可以確認該人體組織屬于第六小隊隊長黃汾”上定定看了兩分鐘。許開霽從她身側(cè)經(jīng)過,金絲邊框眼鏡下眸光略過那一行文字,輕嗤了一聲:“兄弟倆一個死在格拉斯手里,一個死在蛇人手里,真有意思。”
艾星將資料合上,望著許開霽的背影道:“你很不喜歡他們?!?/p>
“說得好像你很喜歡他們一樣?!痹S開霽擺弄著桌上的試驗品,頭也沒回,“在進化的過程中得到了造物主給予的一絲偏愛,就開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是蠢貨才會有的心理。”
對于許開霽的發(fā)言,艾星沒有發(fā)表太多的意見,她只是道:“已經(jīng)三年了,全球各地的裂縫只多不少,一只又一只的怪物不停地從裂縫里鉆出來,但我們的進化者數(shù)量卻在不停減少。許開霽,人類的情況很不妙。”
“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許開霽終于回頭,“僅僅是憑進化者死得多,數(shù)量上少于異生物體嗎?副官,你似乎也沒把我們這群研究了三年異生物體和裂縫的研究員當回事?!?/p>
“好了,你可以離開實驗室,然后替可憐的第六小隊重新選一個隊長了。”
許開霽下了送客令,艾星便也沒有在實驗室多待。三年之前她和許開霽當了六年同學,深知許開霽的性格和在做實驗時的嚴謹態(tài)度,他并不喜歡被人打擾。
帶上實驗室的大門,她轉(zhuǎn)身,走進電梯時正巧遇上3號基地的指揮官古華清。
“指揮官?!?/p>
“艾星啊,”古華清揉了揉眉心,“這兩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多多費心?!?/p>
艾星頷首:“我明白,您要出門?”
如果說古華清是3號基地地位最高的直接負責人,那么艾星就是第二負責人。大部分情況下,古華清很少對艾星有所隱瞞,今天也一樣。他對艾星解釋:“1號基地那邊來了消息,說是他們最新遇到的蛇人竟然從CⅡ級進化到了EⅠ級別?!?/p>
艾星瞳孔微震。
CⅡ到EⅠ雖然只有一個級別的變化,但對付起來卻難如登天。整個3號基地在過往三年中都很少有遇到E型異生物體的情況。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等我開完會回來再說。”
艾星唇邊的話重新咽回去,點頭應了一聲。
雙方在3號基地的大門口分別,古華清坐車前往1號基地,艾星則是前往第六小隊的辦公室告知他們DNA檢測結(jié)果?;氐阶约旱霓k公室,她靠坐在椅子上抽出了檢測報告下方的一張紙。
相關(guān)部門在她的建議下給她帶回來的葉子也做了檢測,紙上顯示這片葉子大概率是玫瑰的枝葉。這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xiàn)在整片大陸遭受各種異生物體的破壞,種植蔬菜瓜果都是異常費力的事情,更別提種玫瑰。
但不排
除野生玫瑰的可能。
艾星揉了揉眉心,
心情有些沉重。
——不管是因為3號基地一連失去兩個進化者,
還是因為古華清所說的蛇人進化。
…
“你是說,綜合部門的負責人聽說你的菜園子出問題以后,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讓你離開了?”
040編號矮屋內(nèi),邵鴻光大口吃著基地送來的午餐,含糊不清的問。
與他相比,葉霜槐進食的動作賞心悅目不少。他斂下眼眸,聲音懶散地應了一聲。得到肯定的回答,邵鴻光不免覺得奇怪。在他的認知中,綜合部門對蔬菜瓜果的種植向來十分看重,畢竟這玩意兒放現(xiàn)在的年代確實難得,簡直比金錢鉆石還要珍貴。
“奇奇怪怪的?!鄙埒櫣鈱⒆詈笠豢陲埑愿蓛?,砸吧了下嘴。
葉霜槐沒吭聲,他沒告訴邵鴻光的是,當時他前往綜合部門一提菜園子里的生菜疑似被偷挖并且強調(diào)并非自己作為以后,那負責人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眉眼間透露出來的情緒有幾分心虛,也有幾分厭惡。
——他似乎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葉霜槐靜靜看著負責人,隨后轉(zhuǎn)移視線看向綜合部門的其他角落。3號基地的綜合部門所要負責的內(nèi)容格外多,包括掌管蔬菜的種植、后勤等等,每個辦公室成員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碌,所以眼下只剩一個蔬菜種植負責人閑在辦公室。
“你在看什么?”
葉霜槐聽到負責人開口詢問,他收回視線,漆黑的眼眸直直望進負責人的眼瞳。同一時間,對方的瞳孔開始失神,整塊眼白像是墜入了濃墨,被浸透成深沉的黑色,又很快恢復得與往常無異。
葉霜槐慢條斯理地詢問:“你知道什么?”
負責人神情木然的回答:“是宋飛鵬那個臭小子干的?!?/p>
“那是誰?”
“我姐姐的兒子?!?/p>
“有照片嗎?我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子?!?/p>
“有?!?/p>
葉霜槐過目不忘,瞥了眼負責人從抽屜里拿出來的全家福,一共七口人,兩位老年人坐在最中央的方椅上,左側(cè)是一家三口,右側(cè)是一對夫妻。根據(jù)葉霜槐的觀察,右側(cè)夫妻中的男性與眼前的負責人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稍顯年輕。那么左側(cè)一家三口中的女性就是負責人口中的姐姐,那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則是所謂的宋飛鵬。
他讓負責人將合照放回原位,又收回了催眠術(shù)。負責人驀地回神,思緒有一瞬間的放空,等到視線重新聚焦在面前的青年身上,見對方淡淡一笑:“那這件事情就拜托您調(diào)查了,我先走了?!?/p>
負責人眼神微閃:“好,我知道了?!?/p>
…
晚上八點左右,有人敲響了葉霜槐房子的大門。葉霜槐披上黑袍,走到門口,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男性,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臉部偏瘦,看上去不太健康。
“葉霜槐?大胡子讓我喊你過去?!?/p>
葉霜槐知道對方口中的‘大胡子’
指的是邵鴻光,他曾聽過038的那位女性這么喊邵鴻光。葉霜槐順從地跟著年輕人上前,轉(zhuǎn)身關(guān)門的時候留了條門縫,順口詢問:“去哪里?”
年輕人疑惑地揚了揚音調(diào),“他沒跟你說嗎?”
葉霜槐:“沒有?!?/p>
年輕人哦了一聲,跟葉霜槐詳細解釋:“今天我們搞了個小party,本來你跟我們也不太熟,我們就沒叫你,不過大胡子說人多熱鬧,這不讓我過來把你也叫上嘛。你放心,我們這些人都很好相處的?!?/p>
葉霜槐說了聲好,便沒再詢問,而是安靜跟在年輕人的身后。他眼角的余光會觀察周圍的建筑,他在西街已經(jīng)待了兩天,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房子里,只偶爾照顧照顧菜園里的蔬菜。如今沿著西街房子間隙一路往西走的經(jīng)歷還是第一回。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兩側(cè)的燈光越來越弱,也逐漸變得寂靜無聲。
葉霜槐停下腳步,環(huán)視周圍。微弱的燈光下,他所在的地方被分割成兩塊完全不同的部分,左側(cè)偶爾有來自3號基地的探照燈燈光掠過,右側(cè)漆黑如深淵,沉悶緊張的氛圍之下仿佛藏著無數(shù)獠牙顯露的野獸。
他問:“還沒到嗎?”
前方埋頭疾行的年輕人站定身體,轉(zhuǎn)身。探照燈燈光掠過以后他的身體幾乎完美地融入了陰影之中,只有很輕的聲音從角落里飄出來:“到了?!?/p>
隨著兩個字落下,探照燈再次照射而來,原先年輕人站著的地方也被其他人取代。葉霜槐憑借著自己優(yōu)越的視力看清楚了對方三人,也憑借自己的過目不忘認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宋飛鵬。
他有些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宋飛鵬先找到了自己。
宋飛鵬上前一步細細觀察著葉霜槐,他輕嘆了一口氣,眉目間透露出可惜。走到葉霜槐的面前,抬手壓在青年的肩膀上,他遺憾道:“其實作為殉道者之一,能在任務中活著回來真的挺不容易的對吧?”
“可是誰讓你倒霉呢?!彼物w鵬聳了聳肩膀,“也怪我們,那天晚上八個殉道者,偏偏就偷了你院子里的生菜?!?/p>
“又偏偏是你活著回來了,但凡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這點事兒上報到綜合部門?!?/p>
“所以……你就當你在那次任務里犧牲了吧?!?/p>
外甥似舅,宋飛鵬長得跟綜合部門那位負責人很像,他沖葉霜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驀地后退一步,對著他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交給你了,不管你是想用他吸引異生物體,還是其他,無所謂,只要把他從這邊帶走就行?!?/p>
今天下午他收到舅舅的警告信息以后便迅速制定了一個葉霜槐因為偷挖生菜被發(fā)現(xiàn)而畏罪潛逃的計劃。這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他雖然是普通人,可卻認識一個流浪的進化者。
流浪的進化者與3號基地內(nèi)有歸屬的進化者不同,前者要么是犯了事被其他區(qū)驅(qū)逐,要么是看不上各區(qū)的行為選擇單打獨斗的。而宋飛鵬認識的這個進化者名叫鞏盛,屬于犯了事的。
有很強的能力,性格也很豪爽,經(jīng)常送他們一些可食用的異生物體。這對于一天到晚只能吃蔬菜并且還不太能吃飽的普通人而言,無異于天上掉餡餅。宋飛鵬跟鞏盛認識了兩個月,吃了對方好幾頓烤肉,便也熟悉了,甚至經(jīng)常偷挖3號基地菜園子里的生菜用作烤肉的解膩產(chǎn)品。
鞏盛的長相偏匪氣,身材高大,右邊眉毛處有一個很明顯的十字疤痕,目光沉沉望過來時壓迫感十足。
他點頭:“行,那他我就帶走了?!?/p>
葉霜槐聽著宋飛和鞏盛的對話,手指將向下墜的黑袍重新拉上來,臨近秋日,夜晚的風涼了不止一個度。將自己裸露的皮膚遮擋好,他才緩緩開口:“你們在決定我的去留時,好像還沒有詢問過我的意見?!?/p>
“你的意見?那重要嗎?”宋飛鵬笑著反問。
——反正葉霜槐今晚注定背負著罪名從3號基地離開。
“那你們有沒有問過它的意見?!比~霜槐抬起手,瘦長的手指指向宋飛鵬和鞏盛的身后。
兩人下意識扭頭,隔著一片朦朧的黑暗對上了一雙閃爍著血腥氣的眼睛。
一只異生物體竟然悄無聲息地跟在鞏盛的身后,一路來到了安全區(qū)的交界處,試圖尋找更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