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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很寬,每一級臺階也不是很高,雖然有些黑,不過好在有幾盞油燈在墻上掛著,依稀可以提供些照明,所以并不難走。
只不過因為陳子昂在絮絮叨叨的安排些事情,所以本來并不是很長的臺階顯得遙遙無盡起來。
“此地甚是機(jī)密,若非公主殿下特許。你本來是沒有資格進(jìn)來的?!?/p>
“理解,秘密總部又不是菜市場,自然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誰告訴你這里是總部?總部藏起來怎么辦事?”陳子昂有些感慨這位小公子的腦回路,凈把事情往陰謀鬼祟的路子上想去,全然不似他寫的詩文那般磊落瀟灑。
“書上。。?!崩钪貪櫫?xí)慣性的想把鍋甩到書上,只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面前這位不是自家那個四歲的堂弟,而是一個在國子監(jiān)教育未來國家柱石的博士,讀過的書只怕比自己兩輩子用過的手紙都多。只能臨時改口說:“書上都沒提到的組織,自然是機(jī)密無比的。”
“書上沒有,只不過因為寫書的人不知道罷了。你以后有機(jī)會,倒是可以寫一寫?!标愖影翰]有把鳳儀衛(wèi)的保密一事看的很重,言語之間仿佛就像談?wù)撘粋€常規(guī)的衙門一般。而且言語之下的意思,甚至還有些迫切為自己洗白的感覺。
“那為何此地還要如此保密?”
“因為這里藏了些容易讓世人瘋狂的,除了權(quán)力之外的另一樣?xùn)|西?!标愖影簺]有明說,居然賣起了關(guān)子。
轉(zhuǎn)過了臺階盡頭的拐角,一個大廳豁然出現(xiàn)在李重潤面前。
幾盞高聳的牛油火炬立在大廳的四角,正熊熊的燃燒著。大廳正中一個碩大的吊燈,不知掛了多少燈芯,明燦燦奪人眼目。將這深處地下的大廳照的恍如白晝一般。
幾個天井從不同的方位往地上伸了出去,有些許天光和清風(fēng)透了進(jìn)來,倒是讓大廳里面并沒有因為炬火太多而產(chǎn)生厚重的煙火氣。
只不過一股濃烈的甜香卻縈繞其中,厚重油膩無比。
大廳角落里四散了許多箱子和柜子,映著光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去,倒是讓李重潤倒吸了一口涼氣。
錢,很多錢。
整箱的銅錢和滿架子的絲帛,還有諸多書畫銀鏡玉器,在那距離最遠(yuǎn)的角落里,一個金燦燦的物事暗暗的反射了些金光出來,依稀是個龍椅的模樣。
“造反么,總歸需要很多錢的?!瓣愖影阂灿行┡d奮,語速都快了許多?!耙驗樵S多案子還沒有結(jié)果,查抄到的證物還不便歸入內(nèi)帑。本來是都放在麗景門那邊,只不過前些日子出了些變故,便在公主府地下修了個庫房。存放這些不方便見人的物件?!?/p>
“先生,其實除了這些東西,美女也挺能讓世人瘋狂的。”李重潤有些近似喃喃自語的吐槽著陳子昂。
稍微安定了一下心神,李重潤又仔細(xì)打量了一遍大廳的擺設(shè)。
除了周圍一圈的阿堵物,大廳中間被刻意空出來一片很大的空間。一套很是普通的桌椅組合坐北朝南的擺在那里,一些紙筆和信箋之類的東西很是雜亂的堆在上面。
桌椅前面的空地上,擺著幾個箱子,只不過還關(guān)著蓋子,看不到里面裝了什么。還有一張床,上面躺著一個生死不知的人物,一個身穿青色葛袍的人正在床邊前后忙碌著什么。
“我猜,這就是先生前面說的找到了,但是沒抓到的意思?!崩钪貪欉@才明白了方才陳子昂打的啞謎的意思。
“昨日陳某跟了那個姓康的胡人一宿,最后終于在上東門外一處河邊農(nóng)莊里堵到了那廝。只可惜當(dāng)時情勢有些混亂,最后還是讓那個粟特人跑了?!?/p>
可能是覺著到了嘴的大魚跑了,陳子昂就差把愧疚二字給寫到臉上了。
“不過好在東西和接貨的人都給拿了,連夜問詢過那收貨的人,今天早晨就在清化坊找到了這廝。不過這廝狀況很是怪異,似乎被人奪了三魂七魄一般,只剩了個軀殼。”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那個小床前,李重潤定睛看去,不是伊圖那先又是誰。
“貧道見過陳博士。不知這位公子是。。?!痹诖睬懊β档哪侨寺牭饺寺?,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是陳子昂帶了個自己不認(rèn)識的小孩子過來,便向陳子昂躬身行了一禮。
“李真人客氣了。這位就是公主殿下提到的那人?!标愖影哼€過了禮,便跟李重潤介紹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道長,當(dāng)朝太史令家的二公子。乃是洛陽城中遠(yuǎn)近聞名的醫(yī)道雙絕,以后若是有些跌打損傷之類,找他便是。”
“學(xué)生李重潤,見過真人?!碧拼朗慷喽纪ㄡt(yī)術(shù),有不少還是中國最早的化學(xué)家這種事情,李重潤自然是懂的。這種以后有可能會救命的人自然需要尊敬一下。
“公子客氣。原來您就是公主所言的那位經(jīng)天雷而不傷的才子。小道方才怠慢,還望公子海涵。”
這個道士人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很長的感覺。又高又瘦,臉和五官都特別長,眼睛有些細(xì),配著長長的眼角感覺好像始終半瞇著一般。
給李重潤行回禮的時候,他用左手比了一個怪異的手勢,好像推眼鏡一般的在眼前晃了半圈,隱約有絲神光從左手拂過的眼睛中散發(fā)了出來。
趁著起身的功夫,他從下往上的一瞥。只是不知在李重潤身上看到了什么,神情上有了一絲困惑。不過很快就被他臉上神棍一般的笑容給掩蓋了下去。
李重潤注意力則被躺在床上的伊圖那先吸引了過去,并沒有注意到這位道士的小動作。
伊圖那先臉色發(fā)青、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小小的木床之上,嘴唇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紫紅色。
如果不是胸腹之處還有很緩慢的起伏,李重潤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口鼻處有些許泡沫,看痕跡不像是后來沾上的,更像是自己嘔出來的。
李重潤本想走的更近一些看一看,誰知只是靠近了伊圖那先兩步,就覺著那股黏膩的甜香味更加的重了,直熏的讓人想打噴嚏。
方才打過招呼的李道長回到了伊圖那先身邊又開始了自己的忙碌。李重潤依稀看過去,好像是在給他針灸。
“道長受累,能不能扒開他的眼皮給我看一下?”李重潤隱約想起了前一世看過的宣傳片子,隱約猜到了問題關(guān)鍵。
李道長正準(zhǔn)備在臉上的一處穴道施針,聽言倒是沒停了手上動作,只是在伊圖那先臉上某處用針尖挑了一下,伊圖那先緊閉的眼皮就緩緩的張開了。
“道長果然神仙手段。”李重潤這句還真不是在拍馬屁,就算兩世為人,針灸之道在他看來都是很神奇的手段。
“小道而已,不像公子那般大才?!?/p>
李重潤看向伊圖那先的眼仁,卻發(fā)現(xiàn)瞳孔幾乎都已經(jīng)沒了,只剩下棕黃色的眼仁。
只是不等李重潤跟這位道長說起自己的懷疑,太平公主那慵懶肆意的腔調(diào)卻從臺階處響了起來。
“李真人,在這死人身上可有什么進(jìn)展?”
“屬下見過太平公主殿下?!?/p>
“沒事沒事,不用行禮。進(jìn)了這間房子大家都是同僚,哪里有什么身份?!?/p>
今天的太平公主穿了一身傳統(tǒng)的宮裝,緋色的裙裾上面繡了大朵的牡丹花,一支綴滿了流蘇的步搖斜斜的插在頭上,隨著動作輕輕的搖著。
神情和之前見的幾次都不一樣,言語之中有幾分小女兒的嬌憨稚氣展露出來,就好像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一般,讓人看見就想親近親近。
太平公主眼光流轉(zhuǎn)間,看到躲在陳子昂背后的李重潤,臉上露出了些喜色?!鞍ミ希@不是大侄子么。聽說躺著的這個死人跟你打賭打輸了想賴賬,姑姑差人給你捉回來了。高不高興?”
李重潤覺著自己有些頭大,分不清楚自己記憶中那個幽怨的,嚴(yán)厲的,威嚴(yán)的,和這個嬌憨的太平公主,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又或者是,都是假的?
只不過心里的想法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李重潤只能老老實實的向前行了禮,“侄兒見過公主殿下?!?/p>
“叫什么殿下,多見外,就叫姑姑就好。”
“是,殿下?!?/p>
“小小年紀(jì)就跟老頭子一樣,沒勁?!?/p>
雖然已是深秋,太平公主手上還捏了把團(tuán)扇,上面很精細(xì)的繡了只活靈活現(xiàn)的鴛鴦。略有嫌棄的用團(tuán)扇扇了扇,太平公主索性不再搭理李重潤,徑直的往李道長那邊走過去了。
“道長,你不是說能讓死人說話的么。怎么樣?他說話了沒有?”
李重潤覺著這句話有些耳熟,就是不知道這位道長下輩子是會姓宋還是姓包。
不過看他臉色白凈,又長了個長臉,姓福爾摩斯也不是不可能。
“回稟殿下,貧道略有發(fā)現(xiàn)。”
太平公主的表情很興奮,連聲的催促起來:“說說看,說說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