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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空被一把甩開。
大力之下她險些直接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穩(wěn)住自己,她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被捏出紅印的手腕,抬頭看向葉臻:“你干什……”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葉空偏著臉,瞳孔保持著縮緊的狀態(tài),一動不動。
“我干什么?我才要問你你干什么?!”
葉臻面無表情,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冷厲:“我知道你討厭葉寶珠,葉家沒有人不知道這一點,甚至所有人也都包容和理解這一點,可這不代表大家也可以包容你這樣虐待她甚至想要她的命——你哪怕是暗地里偶爾欺負(fù)她,我都不會在乎不會管,可你在干什么?!”
“你想折磨她,你想要她死嗎?!”
“……”
葉空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的思緒好像有點凝滯,回答得慢吞吞的:“不對,是她自己想死?!?/p>
她抬頭看著葉臻,態(tài)度依舊冷靜:“如果換成你,被人關(guān)在門外,而且是在炎炎烈日下,你會選擇離開還是一直站下去?”
“誰不知道她在用苦肉計嗎?”葉臻笑了一下,這笑意卻極冷,“即便知道她在用苦肉計,可一旦是危及生命的事情,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應(yīng)該要阻止,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意思就是,就算是她自己找死,錯的人也是我這個旁觀者,是嗎?”
“她不是毫無相干的陌生人,”葉臻咬牙切齒,“她是爸爸媽媽養(yǎng)了二十年的女兒,是我和姐姐叫了二十年的妹妹,你知道二十年有多慢長嗎?就算是條狗都養(yǎng)成家人了,何況她比你乖巧聽話一萬倍!”
葉空摸著臉,歪了下頭:“和我有關(guān)系嗎?”
“……”葉臻縮緊瞳孔,如同被當(dāng)頭打了一棒那樣,說不出話來。
“昨天我就說過,這個房子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zhǔn)進來,而你們也答應(yīng)了?!比~空凝視著他,“我只是在執(zhí)行我自己的規(guī)則,而你們,不過一天就已經(jīng)違規(guī)了?!?/p>
“你瘋了嗎?!”葉臻從未有一刻如現(xiàn)在這樣深刻的感受到親妹妹是個瘋子。
他上前一步,捏住了葉空的肩膀,好似想把她叫醒那樣:“這是一條人命!無論你再怎么恨她討厭她你也不能……”
“自己都不珍惜的東西,憑什么要我替她珍惜?”
葉空打斷他,“在你看來,我比她那種為了苦肉計而自己找死的人要正常嗎?還是你以為我很善良?”
“……”葉臻沉默半晌,捏著她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你知道你這樣,最痛苦傷心的人會是誰嗎?”
“是媽媽?!?/p>
他說:“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地想要靠近你,彌補你,和愛你了,昨天她也在你和葉家之間毫不猶豫地選了你,可你今天給她看到的是什么?”
葉空眼神動了一下。
“你讓她看到兩個孩子之間的互相殘殺——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有多殘忍,你真的明白嗎?”
日暈燦爛。
葉臻的滿頭金發(fā)很快就有些濕潤了,他頂著灼熱的日頭對葉空道:“這么高的溫度,你能想象自己在這里站兩個半小時嗎?”
“……”
話說完之后,葉臻才突然察覺到一點違和感。
他只是在這里站了幾分鐘,就已經(jīng)感到全身熱得不行,頭頂都仿佛在冒熱氣了,可他面前的葉空卻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沒有出汗,沒有發(fā)紅,甚至觸碰到的皮膚也依舊冰冰涼涼的。
“你……”
“這溫度很高嗎?”沒等葉臻問什么,葉空就開了口,“花盒縣每到夏天平均溫度有四十,孤兒院里是沒有空調(diào)的,甚至連電扇也總壞?!?/p>
“兩個半小時?”葉空笑了一下,“我在這樣的溫度里度過了十七個夏天,你要幫我算算那是多少個小時嗎?”
“……”
葉空把葉臻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強行掰開,慢慢放下。
少女纖細(xì)的手指從男人泛紅的指節(jié)上放開。
大約是汗水帶來了些許濕意,就這一瞬間,不知為何,葉臻竟恍惚感受到某種皮肉撕裂的幻痛。
而葉空站在他面前,又一次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被葉臻打過的位置微微發(fā)紅,那顆點綴在臉頰上的小痣也在其中,竟把她顯得有些可憐。
“你打我了啊?!?/p>
就像是度過了太過漫長的反射弧,又或者是現(xiàn)在才終于能用語言表達(dá)這種過于沖擊的感受。
葉空捂著臉,定定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慢慢道:“我上一次挨打,還是在十年前?!?/p>
“……”
葉臻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他的大腦在告訴他,他沒有做錯,可心里卻浮上另一層感受,讓他打過人的指尖開始發(fā)麻。
葉空上前一步,微仰著頭看著葉臻,慢慢道:“本來,我是該十倍討回來的,但因為我們有血緣關(guān)系,就抵消了?!?/p>
“可也只有這一次,”葉空說,“不要再對我動手了,葉臻。”
“我不是來求你們施舍親情的乞丐,你沒有資格居高臨下的教訓(xùn)我?!?/p>
葉空轉(zhuǎn)身走進別墅。
在路過沙發(fā)的時候她腳步微頓。
方思婉沒有抬頭,葉空就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道:“等她醒了就讓她從這里離開,還有,這種事如果還有下一次,我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告訴她,如果不怕死,就盡管繼續(xù)試吧?!?/p>
方思婉抖了一下。
葉空頭也沒回地上樓了。
而沙發(fā)上其實早就醒了的葉寶珠則直接裝不下去了,她慢慢睜開眼,在方思婉關(guān)切的眼神里緩緩問:“我好像,聽到姐姐在說什么?”
她表情哀切而絕望:“媽媽,你真的要一直住在這里嗎?難道我以后連想見你一面都做不到了嗎?”
方思婉握著她的手沒有說話,眼淚就一滴滴從葉寶珠臉上砸下來。
這時葉臻從門外走來,正對上葉寶珠淚光瑩瑩的視線:“哥哥,剛才謝謝你,我差點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p>
“……”
葉臻在她感激的目光里走近,先是把方思婉扶起來,接著冷淡地俯視著葉寶珠,淡淡道:“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在門外站那么久?”
“我還以為姐姐一定會開門的。”眼淚撲簌撲簌地持續(xù)掉落。
葉臻卻不為所動,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是嗎?那看來你對葉空的印象還挺好?明明她已經(jīng)在宴會上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在你的朋友面前讓你丟盡了面子,這樣一個連奶奶都可以氣暈的人,你居然還覺得她會對你釋放善意嗎?——寶珠,以前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還是個這么以德報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