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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到虞惜凝時,太陽已經(jīng)西下,眼看著天色開始沉了,沈老夫人發(fā)話,有事兒回府再說,一行人便上了馬車,往侯府方向去了。
抵達(dá)府中,天色已經(jīng)黑透,訓(xùn)話從晚上又推到明早,虞芊只好別過祖母,帶著沁水往院子去了。
沁水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她并不打算開口問,小姐這樣有自己主意,這是好事兒。
次日一早,虞芊到了祖母院子時,祖母還未起身,她站在院子里等著,目光停留在院中的梨樹上,透過濃密的樹葉,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了足足半個時辰,祖母才起身,宋氏母女也到了。
宋氏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虞芊,身后跟著楚楚可憐滿臉淚痕的虞惜凝。
瞧見虞惜凝的模樣,虞芊便知道,此事很可能就這么過去了。
不像自己,上一世,礙于宋氏,祖母罰自己閉門思過,摘抄佛經(jīng)三卷,自己從未學(xué)過習(xí)字,抄得歪歪扭扭,虞惜凝沒少落井下石。
收起回憶,虞芊又看了眼茂密的樹葉,這才跟在宋氏母女身后,進(jìn)了祖母的正堂。
“跪下!”
再次看見祖母,虞芊吃了一驚。祖母本就斑白的發(fā)幾乎全白,臉上皺紋更深,眼窩泛青,像是一夜未眠。
宋氏怔住,她怎么也沒想到老夫人似乎準(zhǔn)備動真格,本想讓虞惜凝哭幾句就過去了,如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虞惜凝腿一軟,直接跪在老夫人跟前,眸中水霧升起,不多時一行眼淚便順著臉頰淌下,本就生的楚楚可憐,這會兒看起來更是惹人疼惜。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老夫人瞥了眼宋氏,本以為虞芊是個懦弱的,沒想到卻是個極有主意的,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該動一動了!
“母親這是何意,凝兒受了驚嚇,母親現(xiàn)在罰她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
宋氏不著痕跡地向老夫人掀了掀自己的袖口,露出一節(jié)什么東西,老夫人不由縮了縮身子,微嘆口氣。
“罷了,街上那些流言,宋氏你自己堵吧!我累了?!?/p>
老夫人擺擺手,揉了揉額心,微微閉上眼眸,身后婢女會意,將三人請了出去。
虞芊沒想到祖母會這么輕易放過虞惜凝,但聽剛剛祖母的意思,似乎整個皇都都知道了虞惜凝的事情,可是家丁不會說出去,難道是?
“沁水,你去街上打聽一下,我先回院子了。”
虞芊吩咐沁水一聲,而后自顧自往院子方向走,宋氏母女早就先她一步走了。
正堂里,老夫人閉著的眸子忽然睜開,猛地直起身,將茶盞往桌子上一磕,用力過猛而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老夫人,您這是何苦呢?依奴婢的,瞧著大小姐是個聰明的,您就跟她說了吧,別再熬著了!”
蘇嬤嬤瞧不下去了,走到老夫人跟前,幫她順著氣。
自己自從跟著老夫人嫁入這侯府,一步步走到今日,若非,若非老夫人著了道,又怎么會落到如今地步。
“你啊,別勸我了,那丫頭如今才將將露了個頭,來日方長,且再瞧瞧吧!”
老夫人喝兩口茶,勉強(qiáng)將即將咳出的血塊順了下去,眸中精光收斂,又恢復(fù)成那渾濁的模樣。
“啟稟夫人,街上全是傳小姐被賊人擄去,失了清白的流言!”
“砰!”
聽清來人稟告,宋氏抬手便將柜子上擺著的花瓶砸下,心底恨意未減分毫。
“玉清閣”里,虞惜凝幾乎哭得暈厥,一個女子的名聲,這是多么重要的東西?
自己,自己可盼著嫁位好郎君呢!
比起宋氏院子的雞飛狗跳,虞芊這兒可冷清多了。
她捧了本書,坐在窗前看著,思緒卻并不在書中,屏退沁水,開始部署下一步棋子。
“小娘子,禮物可喜歡?”
清冷的男聲再次傳來,虞芊愣住,他不明白明明該是曖昧的話語,怎的在男子口中聽起來卻格外正經(jīng)。
今日,他穿了一件大紅的衣袍,上面以墨色絲線繡著幾尾游魚,紅得孤傲,紅得冷清。
青絲已經(jīng)被一枚玉簪微微挽起,只留著幾縷墨發(fā)隨意垂在耳畔,手中拿著一只花燈把玩著,整個人比女子還美上三分。
“怎么?這是看上為夫的美色了?”
輕挑的話語,虞芊卻生不起氣,重生后帶來的沉穩(wěn)與殺伐在他面前盡數(shù)瓦解,又恢復(fù)成那個單純的容易氣急的小姑娘。
“你,你休要辱我清白!”
“嗯,娘子都收了聘禮,為夫?qū)嵲诓恢绾稳枇四镒忧灏???/p>
他薄唇輕啟,緩緩起身,一步步逼近虞芊,而后將她逼至墻角,俯身捕捉到她眼底的慌亂,這才心滿意足地轉(zhuǎn)身繼續(xù)半倚在她的床上。
“請公子放尊重些,我們今日既不相識,來日亦不會相識?!?/p>
虞芊收了收心神,暗怪自己不夠沉穩(wěn),都是當(dāng)過孩子娘的人了。
想到這里,她眸子不由沉了下去,整個人也失了生氣,那是個尚未出生的嬰兒,已經(jīng)五個月大了,還是個男嬰,只因喝了虞惜凝遞給她的一杯紅棗茶,孩子便沒了!
殺意涌起,滔天的恨意幾乎淹沒虞芊,男子看著她忽而沒了生氣,忽而殺氣騰騰,不由皺了皺眉,手下人給的資料,她一個不受寵的嫡女,不該有這么多恨意才對。
資料上顯示,她無才無德,蠢笨不堪,再看看面前的人兒,聰明,殺伐果斷,知曉每一步棋子該下在何處……
“娘子,有個消息你定會喜歡的,接生你生母的接生婆,在我手上,她可知道不少秘密,你可別讓我失望,我喜歡看戲?!?/p>
男子再次消失,屋內(nèi)只有他把玩過的花燈。
扶著桌子,虞芊心中赫然,她不明白這個人什么身份,亦不明白是什么來頭,但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樂意讓他覺得有趣。
“小姐,你怎么了?”
沁水端著吃食走來,手中還有一個黑色的匣子。
“無礙,這是什么?”
虞芊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底的赫然,問起了沁水手中的匣子。
“老夫人身邊的蘇嬤嬤送來的,你瞧瞧?!?/p>
虞芊接過匣子,一打開,里面是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