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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秋山月的太陰云,眾人很快便重返趙莊鎮(zhèn)。眾人不欲引起凡人騷亂,便在離鎮(zhèn)上不足一里的一個偏僻處降落下來。
“有些不對勁……”越是走近那方城鎮(zhèn),展越就越是皺起了眉。
他們前幾日離開之時,小鎮(zhèn)分明還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模樣,怎么不過幾天光景,就蒙上了一層衰敗的昏黃之氣?
鎮(zhèn)口的戍衛(wèi)已經(jīng)不在,出入小鎮(zhèn)的木門被牢牢實實地緊閉著,林一休上前去敲門,一敲之下,木門便隨著他的力道開了,發(fā)出老長一聲吱呀聲。
里面悄無聲息的,分明是午時,卻和離鎮(zhèn)那日的熱鬧全然不同。
林一休縮了縮脖子,然后大著膽子將門完全推開,但見門后的街道空空蕩蕩,別說人影了,連只野狗都不見,倒是那些小攤小販擺起來的桌椅尚未撤去,空落落地支在原地。
全然不合理的景象讓趙卿歌懵了一下,不明所以。她聲音抖得厲害,腦中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今晨發(fā)生的慘事,“這、這是怎么了?人都、人都去哪兒了?”
飛雨君也覺得奇怪,神識稍稍探出,隨后皺起了眉,道:“無人傷亡,鎮(zhèn)民都在家中,鎖緊了門窗……看起來,像是要有大事發(fā)生了?!彼ы蛭挥谥鹘直M頭的那座府邸,心覺奇怪,這里全是凡人,怎地那座府邸里卻是有著隱藏起來的絲絲魔氣呢?
眾人走在街道上,發(fā)現(xiàn)果真如此飛雨君所言,家家戶戶都鎖緊了門窗,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只在門窗縫隙間偷偷摸摸打量著他們,眼神驚懼交織。
趙卿歌的父親是鎮(zhèn)上的員外,無論是出于乳燕還巢也好,還是出于對家人的擔心,趙卿歌都迫不及待地要趕緊奔至家門,待她終于跑到員外府,上前用力拍了拍大門,“福伯!是我??!快開門呀!”
飛雨君眼神一深,沒想到這散發(fā)著魔氣的府邸便是趙卿歌的家,暗中傳音給鈞天劍宗眾人:“里面有魔氣,各自小心?!敝劣谇锷皆??開玩笑,大乘道尊,用得著他提醒么?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秋山月一眼,正好看見秋山月又取出了那枚被拒絕的蓮苞簪,輕輕一拋,簪子便悄無動靜地沒入了趙卿歌的發(fā)間。
眾人對他的動作好奇,卻不敢置喙什么。
隔了很久,大門終于緩緩開了,從里面探出個蒼老的頭來,神色僵硬木然,一雙死魚眼在看見趙卿歌時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毫無波瀾,“大小姐啊……快進來吧。”
他閃身讓趙卿歌走進去,那雙麻木的眼睛掃了一圈外面站著的眾人,沒有說話。
趙卿歌覺得福伯今日的態(tài)度有些怪異,不似平常那樣熱情好說話,連忙出言介紹道:“福伯,我們的馬車在路上被一群山匪劫了,是這幾位高人救了我,并將我送回來的。”她又指著老者對眾人介紹道:“這位是福伯,我家的管家?!?/p>
福伯不說話,神色陰沉的看著眾人,并未讓開道路讓他們進來。
趙卿歌看氛圍有些僵,不由出聲道:“福伯,是這幾位高人救了我,先請高人進來吧!待會兒我要求爹好好的感謝他們!”
福伯眼珠子輕輕動了一下,側(cè)身讓開,“進來吧!”
他雖這樣說著,但那態(tài)度和神色顯然是不歡迎眾人的,搞得一眾鈞天弟子有些面面相覷。本以為將人救下并送回來,是一樁美事,沒想到會遇到了這種情況。
秋山月冷笑一聲,“我就不進去了,你們辦完事再到鎮(zhèn)外的城隍廟找我?!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給眾人。
展越張了張口,又聽得飛雨君道:“我也不進去了,你們辦完事再到鎮(zhèn)外的魔祖廟找我?!闭f罷也轉(zhuǎn)身離去,好似對接下來的事毫不關(guān)心。
很好,城隍廟、魔祖廟,一東一西。
“還不進來,是要老朽一直等著不成?”福伯突然開口,聲音死氣沉沉,語氣卻是厭煩的。
眾人心想管他里面是什么,到都到門口了,總得進去探探。便依次踏入員外府。
待員外府的大門緩緩關(guān)上,飛雨君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門前。
少頃,他語氣沉沉道:“聽聞太一道曾與鈞天劍宗萬載交好,望玄道尊便這般看著他們赴險么?”
云紋鶴氅在風中輕晃,秋山月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處一座房屋上,足踏太陰云,不履纖塵。
“聽聞你師尊曾與鈞天劍宗交情頗深,便是他派你前來監(jiān)視這些鈞天弟子的嗎?”
飛雨君回過頭來,目光冷冷,“道尊慎言?!睅熥鹛锰媚чT君主,與鈞天劍宗交情頗深?可別說笑!
秋山月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針鋒相對道:“堂堂魔門君主,也有不敢承認過去的時候?”末了,他冷嗤了一聲。
飛雨君遭及師尊被辱,心中著實不是滋味,看向秋山月的目光都銳利了好幾分。
兩人對視,皆是同樣冷銳和不滿的眼神。
“嘖……”最后還是飛雨君敗下了陣來,他另有要事想要從秋山月這邊得到消息。
“道尊此番前來,不會僅僅是為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秋山月一聽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飛雨君便又再問:“可是跟‘那件東西’有關(guān)?”
秋山月冷笑,“豎子無禮,連那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就想來誆騙于我!”
飛雨君搖搖頭,倒是朝秋山月行了個拱手禮,“此時已牽扯到魔門紅羅教、駱家?guī)停€有凡人世家,我身為魔宮少主,理應(yīng)調(diào)查清楚此事,以免再有更多人遭禍。懇請道尊告知部分情況!”
經(jīng)過上千年的時間熏陶,魔門大約分為了三個派系。
第一派系便是魔君秀微君。秀微君對道門的態(tài)度可謂是曖昧不明,恨時趕盡殺絕,愛時又能處處容讓。也因他這態(tài)度,道門雖然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里被壓得很慘,卻也不曾真被湮滅了道基,尚有一口氣之地。
第二派系,則是秀微君的叔叔,子川南那一派。登天一戰(zhàn)之前,魔門微弱,道門中人人對魔修喊打喊殺,但凡哪個地方出了魔修,定然是聚眾圍剿。子川南便是和秀微君一起從魔門被道門傾軋踐踏的時期走過來的,對道門那叫一個深惡痛絕恨之入骨,尋常道修落到他手里,那是生死不如。
第三派系,便是飛雨君這一派。他們大多是在登天一戰(zhàn)之后才加入魔門的,算是魔門的新興力量。這些年輕的魔修未曾經(jīng)歷過最慘痛的時期,自然對道門算不上仇恨,頂多是在魔門耳濡目染,視道修為低等人,卻也不會在對方不招惹自己的情況下就痛下殺手。
這些情況,秋山月也是知道的。
秋山月一向高風亮節(jié),雖對魔修有諸多不滿,但對于飛雨君在道魔兩道之間的作為,卻也還算抱著幾分欣賞,甚至偶爾會想,這說不定是平緩道魔爭端的一個契機。
況且這飛雨君性格沉默堅毅,倒是有幾分像他。
有些人,對于和自己相像的那些人,總是會有幾分包容的。
加上此事確實是涉及到了魔門,若能得飛雨君相助,雙方合作,亦能幫助良多。
當下,秋山月便開口了。
“你身上既有‘容與’,那李秀微可曾和你說過,這是一件什么東西?”
容與?
飛雨君一愣,那不是師尊贈予的那張具有隱匿和變幻能力的面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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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秋山月與飛雨君是如何交談的,展越等人被帶進了員外府,便開始覺得著員外府中處處不對勁。
看那路過的侍女和侍衛(wèi),個個眼神呆滯,面目僵硬古怪,再看那院中繁花,朵朵嬌艷,卻散發(fā)著腐爛的腥臭味。眾人在前廳等候,仆人端上來茶水,展越打開蓋碗一看,只見里面的茶葉根根粗黑,茶水渾濁不堪。
展越給陳霜、林一休分別使了眼色,讓他們在關(guān)鍵時候注意保護趙卿歌、春雨和丁大犁三人。
很快,趙卿歌的生父,趙員外便出現(xiàn)了。
那是一個穿金履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趙卿歌一見父親,眼淚頓時從眼眶中涌了出來,她這才有了死里逃生的真實感,哭咽著將事情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個明白,又拉著趙員外依次向鈞天眾人行李拜謝。
那趙員外這才得知愛女遭了何等的罪,對眾人感激涕零,在得知眾人還要繼續(xù)趕路之后,又連連邀請眾人留下來休息兩日,并立刻派人去為這幾位俠士高人采買行李、置辦馬車,并承諾要以金銀相贈,聊作謝禮。
眾人推辭不過他的熱情,加上又想查查這趙莊鎮(zhèn)是怎么了、員外府的魔氣從何而來,于是便依言住下了。
到了晚飯時候,趙員外親自到眾人房前來請他們過去用膳,在飯桌上又無比熱情,擺下了一桌豪宴,美酒數(shù)十壇,還親自為眾人介紹各種美食。
雪夜桃花、龍鳳柔情、松鼠桂魚、金錢蝦餅、松子百合酥……
眾人別說嘗過,就連聽都未曾聽過這等精致的菜名,個個看得目瞪口呆、食指大動。
酒足飯飽之后,天已完全黑了,眾人便各回各屋就寢。
說來奇怪,這府中竟沒有連在一起的客房了,于是眾人被安排的住宿便只能四散了開來,東一間西一間的。
展越擔心春雨和丁大犁身為凡人,便派林一休與賀燃分別與他們同住,趙卿歌那邊,則是派陳霜去陪她說話,順便打探這員外府的消息。
到了深夜時分,展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那員外對愛女失而復(fù)得,又聽說愛女先前遭遇的不幸與家丁被殺之事,竟沒有半分怒意和后怕,只是一個勁兒地感謝他們對趙卿歌的救命之恩。
這就很反常了。
試想,在你突然得知你女兒險些死去,并且女兒的護衛(wèi)全都被殺害之后,真的不會有任何一點后怕?lián)鷳n,真的不會有一點憤怒嗎?
可是這個趙員外,似乎連過問一下女兒身上是否有傷勢的行為都沒有。
聯(lián)想起臨巖道中五個金丹期魔修,和這府邸里的絲絲魔氣,展越渾身一個激靈,跳將起來,一面?zhèn)饕艚o陳霜等人,一面出了屋便往林一休春雨二人所住的屋子行去。
眾鈞天弟子中,除了他,便是林一休的修為最高。眼下他傷勢尚未恢復(fù),對于一些查探和細節(jié),自然是要交給林一休才放心。
哪知到了林一休和春雨的房中,卻見人影空空,兩人一貓都不見了蹤跡!
展越焦急傳音給林一休,卻未等來回音,這才想起林一休尚未筑基,無法直接傳音。
不由在心中大罵林一休這不靠譜的臭小子,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