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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光天化日之下,人話不好好說,難道還要去請示一只貓?
它感到他們英明神武的領(lǐng)導(dǎo)對這位奇葩實習(xí)生下的結(jié)論,絕對是正確而且一針見血的。
幸好沈巍識趣,見他為難,立刻說:“你看,我這句話也沒過腦子,隨口一說,對不住,不是真的想瞎打聽什么。”
郭長城羞愧地低下了頭……盡管他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羞愧。
“吃飯了嗎?我買得比較多,不介意的話一起進來吃點吧?”沈巍說。
郭長城才要開口拒絕,肚子里就叫了一聲——其實他從頭天晚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一天水米未進了。
正在他拿不定主意地在原地糾結(jié)時,沈巍已經(jīng)成功地召喚了大慶:“來,咪咪,我買了牛奶,值班的醫(yī)生估計也吃飯去了,咱們悄悄的,別讓人看見?!?/p>
眼看著他的主心骨——肥貓大慶已經(jīng)被糖衣炮彈打趴下,屁顛屁顛地拋棄了自己,郭長城毫無辦法,只好也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沈巍大概是怕他尷尬,盡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小郭警官看起來年紀不大,跟我的學(xué)生差不多,剛工作沒多長時間吧?”
郭長城老老實實地交代:“今天第二天……”
沈巍笑了:“進入社會的感覺怎么樣?”
不怎么樣極了……不過郭長城嘴上還是斟詞酌句地說:“還行吧。”
沈巍帶著一人一貓走在校醫(yī)院狹長的樓道里,隱藏在眼鏡片下的目光閃了閃,繼而若無其事地說:“同事和……領(lǐng)導(dǎo)對你都還好嗎?”
“趙處對我不錯,哦,就是上午那個人。同事們……”郭長城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想起了老吳紙糊一樣的臉,汪徵那像被砍了以后又縫上的頭,終于有些牙疼地說,“也……也挺好的?!?/p>
“趙處?!鄙蛭〉偷偷刂貜?fù)了一回,又問,“你們趙處平時忙不忙?”
郭長城抓耳撓腮地說:“大概……大概是忙的吧?我、我第一天來,真不知道?!?/p>
沈巍又問:“你覺得他人怎么樣?”
郭長城:“挺好的?!?/p>
沈巍看了看他:“你怎么有點怕他?”
郭長城嚇了一跳:“那可是領(lǐng)導(dǎo)……”
沈巍失笑,知道從他這里也問不出什么,就不再折磨他,兩人一起到了李茜休息的病房。
沈巍看起來像是慣于照顧別人的,麻利地擺好了飯菜,分好餐具,又找到微波爐,熱了幾袋牛奶,最后把一次性飯盒上面的蓋子撕下來,倒上熱牛奶推到大慶面前:“都吃飯吧,別愣著了?!?/p>
郭長城早餓得前胸貼后背,食欲卻依然不濃厚,上學(xué)那會他就不怎么在食堂吃飯,不是嫌飯不好吃,而是因為一旦人多了,就會有人過來拼桌,他就得不自在得食欲全飛,更不用說此時在病房里和兩個陌生人一起吃飯了。
李茜更是食不甘味,無論是語言還是行為,她好像都非?;靵y,要不是校醫(yī)說沒事,沈巍幾乎懷疑她嗑藥了。
沈教授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一沉默下來,整個病房就只剩下黑貓大慶舔牛奶的聲音,他只好沒話找話地問李茜:“你說自己是本地人,家住得遠嗎?不遠得話先回去休息幾天吧,有事我去幫你和導(dǎo)師說?!?/p>
 李茜手里的筷子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她輕輕地說:“家里……家里在辦喪事,這兩天來的親戚有點多,住不開。”
沈巍一愣。
李茜用筷子輕輕地戳著碗里的米飯:“我奶奶……前兩天去世了?!?/p>
沈巍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節(jié)哀順變?!?/p>
李茜低著頭沒接話茬,有一口沒一口地干咽著白米飯。
沈巍拿起一雙多余的筷子,當(dāng)成公共筷子給她撥了點菜在碗里:“老師隨便買了點,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多少吃一點吧?!?/p>
一直假裝自己不存在的郭長城卻忽然突兀地插話說:“我小時候也是奶奶帶大的,是十六那年她沒了,因為這,我整整休了半年的學(xué)?!?/p>
沈巍和李茜一起看向他。
郭長城沉默了一會,然后悶悶地說:“從小我就不爭氣,別的孩子欺負我,我既不敢還手,也不敢哭,被她發(fā)現(xiàn)了,就帶著我一路找到學(xué)校去,然后回家數(shù)落我……她領(lǐng)著我出去買酸奶,買巧克力,買糖,買慶豐的素餡包子,買回來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全給我,都給她送到嘴邊了,她就咬一個邊……我小時候一直想,長大了掙錢,要孝順她,也給她買酸奶,買巧克力,買小包子,可是……她沒等到?!?/p>
李茜不知道被觸動了什么,眼睛里開始泛出淚花,郭長城無知無覺,他不像是在跟別人說話,反而像是自言自語:“她是晚上睡著睡著覺就沒了的,誰也不知道,第二天早晨發(fā)現(xiàn)人沒起來,去叫,才發(fā)現(xiàn)……那兩年我總是夢見她,休學(xué)的時候,就天天夢見她用手推我,跟我說‘念書去,好好念書’,后來我復(fù)了學(xué),有時候成績好了,她就對我笑,成績下降了,她就繃著臉看著我嘆氣,直到我上了大學(xué)。”
郭長城的模樣就像一棵被霜打了的茄子,沈巍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郭長城羞澀地對他笑了笑,笑容稍縱即逝:“我拿錄取通知書比別人都晚一些……第三批嘛,已經(jīng)都拖到九月份了,那天晚上最后一次見她,她跟我說‘你成人了,奶奶放心了,就走了’,我問她要去哪,她只是搖搖頭,說是去死人該去的地方,活人就不要打聽了,然后這些年,我再也沒有夢見過她,一回都沒有,我大伯說她是投胎去了。”
李茜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沒聲沒息地往下滾。
“我的意思就是……”郭長城笨拙地抓了抓頭發(fā),難得因為身有同感,叫他說了這么長的一段話,他幾乎都要佩服起自己來,“哎,同學(xué),你別哭了,我奶奶剛沒的時候,我也覺得天都塌了,覺得以后沒法孝順她了,還讀什么書,努力干什么呢?我當(dāng)時愿意拿我的壽命換她,可是……唉,我還是不會說話,我的意思就是說,你不要傷心,去世的親人都在看著我們呢?!?/p>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李茜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哭到最后,她已經(jīng)有些意識不清了,手腳都在無意識地抽搐著。
沈巍趕緊出去叫校醫(yī),郭長城還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傷心成這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
校醫(yī)平時只開感冒藥或者止瀉藥,沒有給人打鎮(zhèn)定劑的工作經(jīng)驗,一看這樣子,立刻大筆一揮:“轉(zhuǎn)二院啊!”
郭長城只好跟著沈巍一起把李茜帶出校醫(yī)院,送去醫(yī)院,坐在沈巍的車上,按著一個奄奄一息的陌生姑娘,郭長城透過車窗看著漸行漸遠的龍城大學(xué),越發(fā)覺得,工作這玩意,可真是糟糕透了。
沈巍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