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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币粋€手下湊到陳子明耳邊,“這府衙有點不對勁,那個縣令...”
陳子明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管好自己的事,確認人數(shù)無誤就走?!?/p>
衙役們如釋重負般匆匆交接完文書,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陳子明冷眼看著這一切,隨即轉向犯人們,聲音冷硬:“都給我聽好了!路上我說往東就往東,說走就走,說停就停!誰敢不聽話,后果自負!”
押送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城。街道兩旁擠滿了送行的人群,有哭泣的,有嘆息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娘!我在這兒!”林月遠遠看見娘家人,激動得像個孩子般揮手。
林柳氏和林泰趕緊擠過人群迎上來?!靶∶茫浦c,別把娘撞倒了?!绷痔┻B忙攔住要撲過去的林月。
沈長菱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疑惑。不是說他們家的力氣是祖?zhèn)鞯膯幔堪蠢碚f姥姥應該也很厲害才對。可林柳氏看起來卻是個普通的老婦人。
“這兩天我們到處打聽你們的消息。”林柳氏心疼地看著女兒,眼角泛著淚光,“好不容易才知道今天要走?!?/p>
林泰遞過一個包袱:“妹夫,這是路上用的東西?!庇置嗣馍麄兊念^,從懷里掏出幾顆糖果塞給他們,“路上乖一點?!?/p>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打破了離別的傷感氣氛:“你們實在太過分了!”
沈長菱循聲望去,只見沈明文怒氣沖沖地站在李家人面前,手指都在發(fā)抖。李望春梨花帶雨地看著沈明昊,聲音哽咽:“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p>
“這臭不要臉的玩意兒打什么主意呢!”李母尖聲叫道,“趕緊把庚帖還來!早就看你們家不順眼了!”
孟氏冷笑一聲:“真是看走了眼,原來你們是這種人。平日里裝得人模人樣,關鍵時刻就原形畢露?!?/p>
沈明昊沉默了片刻,從懷中取出庚帖和一個繡著并蒂蓮的荷包:“從此互不相干,祝你安好?!闭Z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李望春看著那個荷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那是她親手繡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寄托著少女的心事。
李母一把搶過庚帖,將荷包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了幾腳:“少在這裝模作樣!我們家望春什么身份,能看上你們這種人家?”
沈明文氣得臉通紅,正要發(fā)作,沈明昊攔住了他。
“夠了?!鄙蛎麝粨炱鹱约旱母?,頭也不回地走進隊伍,“各自安好罷了?!?/p>
“大哥!你就這么算了?”沈明文不甘心地跟在后面。
沈明昊淡淡道:“緣起緣滅,強求無益?!?/p>
人群中不時傳來竊竊私語。不少人用同情的目光打量著沈明昊,眼中或多或少帶著幾分看熱鬧的意味。
“聽說是因為沈大人那邊出了事...”
“可不是嘛,誰家姑娘愿意嫁到一個前途未卜的家族...”
“這么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也太...”
沈長菱站在角落里,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她看向大堂哥沈明昊,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能在這種時候保持理智,確實難得。那張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波動,仿佛一潭死水。
“妹夫啊,你家這大侄子真是個人物!”林泰一邊感嘆,一邊用力拍著沈豐年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后者一個趔趄,“要是我有閨女,非得結個親家不可。這份定力,這份沉穩(wěn),嘖嘖...”
沈豐年挺直腰板,臉上寫滿得意:“那是自然,我大哥把他教導得好。從小就...”
“集合!”
一聲響亮的鑼聲打斷了眾人的談話。官差站在院門口,不耐煩地揮著手中的鞭子。
林柳氏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抓住女兒的手,聲音哽咽:“月娘啊,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們。到了地方一定要來信,一定要...”
林月拍著母親的手安慰道:“娘別擔心,等安頓下來就給您寫信?!彼龔娙讨鴾I水,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林泰揉了揉外甥和外甥女的腦袋,轉頭死死盯著沈豐年:“照顧好我妹和孩子們,否則...”他故意沒把話說完,但眼神里的威脅意味再明顯不過。
沈豐年想起岳丈家?guī)讉€膀大腰圓的兄弟,渾身一個激靈:“大哥放心!我一定...”
他說著要背起行李,偏偏一不小心太用力,一個趔趄摔了個屁墩。周圍響起一陣哄笑,讓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林月見狀,二話不說拉起相公就往人群里跑。她的力氣出奇的大,硬是把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沈豐年拖著往前走。
沈豐年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妻子帶著他往前沖。反正丟人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早就習慣了。
與此同時,府衙的主簿正帶著陳年舊糧去見知府。陽光毒辣,照得他滿頭大汗。他和典史商議后,決定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已故縣令和陳勇身上。
縣令死得蹊蹺,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對外宣稱縣令是突發(fā)疾病而亡。這個說法雖然牽強,但在當前的形勢下,也只能如此了。
草草安葬縣令后,他們押著半死不活的陳勇去了郡府。一路上陳勇都在囈語,說著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知府為息事寧人,自掏腰包補上了虧空的稅糧。這筆錢數(shù)目不小,但比起可能引發(fā)的更大風波,這點損失算不了什么。
流放隊伍在烈日下艱難前行。秋老虎發(fā)威,汗水打濕了每個人的衣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氣息。
趙大娘自前幾天受傷后,高燒不退,臉色蒼白如紙。兒子們默契地輪換著,將母親背在身后繼續(xù)前行。
“都給我快點!今天必須走完四十里路!”陳子明騎在馬上,揮舞著鞭子喝道。
沈長菱從懷里摸出金瘡藥和退燒藥,趁人不備塞給了趙大娘的兒子沈玉松。她的動作很快,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只白色小藥片是退燒藥?!彼吐曊f完就拉開了距離,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沈玉松攥著藥片,猶豫片刻,還是給母親服下了那片陌生的藥。他不知道這藥的來歷,但眼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沈長菱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隊伍。她發(fā)現(xiàn)從汴城來的沈氏族人分成了兩派,互不相干。其中一群人不時用仇恨的目光瞪向前方的一家人。
那應該就是沈大人的家眷了。她在心里暗暗記下,這些細節(jié)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大伯,我來背吧?!鄙蜷L菱看見沈豐德氣喘吁吁地背著祖父母的骨灰,連忙上前。
沈豐德見她精神尚好,也不客氣:“那就麻煩你了,累了就說。”說著把包袱遞給她。
沈長菱一把背起包袱,大步流星往前走。她的步伐穩(wěn)健,看不出絲毫疲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