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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戴著口罩以為自己不會被認出來。
這種分分鐘會掉馬的事兒,也就這個腦回路清奇的家伙能干出來。
林朝越想越覺得離譜,越離譜越覺得生氣。
最最離譜的就是,沈臨風干出了這么傻逼的事情,他居然還差點信了!還認認真真地跟這家伙推拉了三天!
簡直是一腔計謀喂了狗,每天跟空氣激情斗智斗勇。
林朝忍不住回頭朝床上又瞪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看那家伙,也還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不至于。真不至于。林朝自忖不是那么小心眼兒的人。
林朝盯著他看了半天,終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沈臨風這身優(yōu)衣庫,估計是臨時匆匆忙忙買的。尺寸不太合身。
平常站著還好,他這么往床上一躺,攤手攤腳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小半塊腹肌就從白T底下露出來了。
林朝找了條小毛巾,抖開來鋪在沈臨風肚子上。
嗯。這樣就順眼多了。
中國人哪怕天塌了也要把肚臍眼蓋??!
林朝滿意地點點頭。
正在此時,鬧鐘響起。
一點半了,該看書了。
林朝果斷收起情緒。點開公開課和筆記本,開始投入了下午的學習。
……
沈臨風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整個人像漂浮在海里,渾身發(fā)軟。
陽光很刺眼,曬得眼皮發(fā)燙。他很想睜開眼睛去把窗簾拉上,然而眼皮沉重,整個人都很沉重。他感覺自己使不出一點力氣。腦袋都像個鉛球一樣要往地面上砸去。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沈臨風昏昏沉沉,總算勉強撐開一絲眼皮。
一個熟悉的側(cè)影出現(xiàn)在他眼里。還有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老師講課的聲音。
沈臨風瞳孔微微一震。他認出那個側(cè)影是林朝。穿著白襯衫的林朝,干凈又挺拔,像一棵盛夏艷陽里散發(fā)出清香的香樟樹。
林朝聽課的時候總是這么認真,目不轉(zhuǎn)睛。那種近乎恐怖的集中力,仿佛要是有人膽敢打擾他學習,他會毫不猶豫地抄起鋼尺把對方砍成兩段。
林朝越是這樣,他就越忍不住去撩撥他。
假裝睡覺發(fā)出呼嚕聲,假裝玩球拿籃球去頂他胳膊肘。
故意在他面前說讀書沒用,背古詩詞沒用,研究算式?jīng)]用。
然后……被他狠狠教訓。
沈臨風永遠記得那個夏秋之交的傍晚,金紅色的晚霞滿溢在天空,古老遙遠的星宿緩緩垂落天際。像極了古人所說的那種流火。
他也永遠記得那個被拉上窗簾的化學實驗室。流光溢彩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燒,林朝的眼睛像宇宙中最燦爛的星系。那一刻的心動無法比擬,他差一點忍不住想親上去。
他永遠記得成人禮那天他懷揣心事喝醉,沒想到林朝也喝醉。他強行擠走所有人,一個人送林朝回家。
他永遠記得那天坐在林朝家樓下的小花園里。年少熾熱的身體藏不住心跳,他掙扎許久終于鼓足勇氣,決定向林朝告白。
“林朝……”
沈臨風不知道他為什么回到了高中時代。他忍不住朝書桌前的林朝伸出手,對著那個白襯衫的少年呼喚他的名字。
“嗯?”
林朝聽見了,他回過頭來。
轉(zhuǎn)身的時候,少年清瘦漂亮的手指垂下。握住了輪椅把手,推動車輪,把自己的身體轉(zhuǎn)過來。
 薄薄的毯子蓋在他腿上,突兀地從中間塌陷截斷。
“……?。?!”沈臨風剎那間睜大眼睛。他的眼睛仿佛被人狠狠砍了一刀,又像被無數(shù)車輪碾壓過去。
“你可算醒了?!绷殖闷鹗謾C看了眼,無語道,“都已經(jīng)四點了。”
沈臨風心如刀絞,只覺胸中酸楚,迫切地想要對他說些什么。
林朝:“今天可不能算工錢啊。你看看你今天什么都沒干,連換藥都是我自己換的。你這樣子可是算違約的?!?/p>
沈臨風:“……?”
沈臨風滿腔情緒瞬間被噎住,他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恍惚。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這里干什么?
哦,我現(xiàn)在是林朝的護工。
我在隱姓埋名給林朝打工!
沈臨風撐著床鋪坐起來,腦袋里還暈乎乎的。他緩了一會兒猛然想起什么,趕緊抬手去摸自己的臉。
還好還好,口罩還在臉上。
馬甲還沒掉!還好!
沈臨風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口罩,腦袋瓜子飛快運轉(zhuǎn),他小心翼翼試探道:“我剛才睡著了?”
林朝:“……”
林朝面無表情,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馬甲還要捂到什么時候。
“你發(fā)燒了?!绷殖f,“早點回去吧?!?/p>
“沒事,我已經(jīng)好了……”沈臨風想掀開被子下床,然而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居然沒蓋被子!
只有一條小毛巾,蓋在他的肚臍上。
“你太沉了?!绷殖\懇道,“被子被你壓在下面,我扯不出來。反正發(fā)燒了本來也不能蓋太多被子。要物理降溫的嘛?!?/p>
“……你說得對?!鄙蚺R風沉默了一下,掀開蓋在肚臍上的小毛巾,坐起身來。
腦袋還是暈乎乎的,不過已經(jīng)比之前好多了。
林朝瞥了他一眼就轉(zhuǎn)過身去,平板里重新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
……發(fā)燒了。所以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萬一是流感,可能會傳染給他。
沈臨風坐在床邊揉著額頭,眼角余光盯著林朝坐著的那個黑色輪椅。他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想很想把輪椅轉(zhuǎn)過來,好好地看一看林朝。
——但這樣會嚇到林朝的吧。昨天就嚇到他了。不能再這樣。
沈臨風感覺喉嚨里發(fā)澀。他站起身,決定不再打擾認真學習的林朝。
“廚房電飯鍋里有粥,你要不要吃點再走?!绷殖鋈徽f。
沈臨風一愣,轉(zhuǎn)過身去,卻發(fā)現(xiàn)林朝連頭也沒回。只是用筆敲了敲桌面。
桌面上放著那個精致小巧的報警器。圓圓的,像顆光滑的蛋。底部的小燈一閃一閃,像星星一樣,正在充電。
“這個謝謝你。”林朝說,“明天你如果還沒退燒的話可以晚點再來?!?/p>
說著還長長嘆出一口氣,語氣無奈地搖頭道,“身體素質(zhì)這么差,都不知道誰是誰的護工……”
沈臨風:“……?。。 ?/p>
他怎么又被林朝說身體差?。∷眢w根本不差??!
他是整整三十六個小時沒睡覺外加倒時差外加情緒激動才會暈過去的好吧?。?!
“我明天一定準時來!”沈臨風咬牙,“今天落下的我明天給你補上!明天我?guī)阆聵菚裉枺瑑纱?!康復訓練也陪你多練幾輪!換藥我也給你……”
“說到這個——”林朝忽然打斷他。轉(zhuǎn)過頭來,臉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