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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敢做這事,他只能窩在被子里,膽小地瑟縮著,抱著他死鬼相公的牌位,一夜夜牙齒打顫地熬過去。
直到下山之后滿一月的夜里,蓮旦只覺得渾身發(fā)冷,顫栗到牙齒咬得咯吱響。
他腹中疼痛地難以忍受,牌位也抱不住,噗通掉落在了地上,蓮旦感覺自己似乎要不行了,但他還想活著,不想死,他趴在地上,爬著去求救。
但才爬到自己屋門,還沒碰到門板,肚腹便出來一陣劇烈絞痛,他眼前一黑,再也受不住了,就這么暈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蓮旦悠悠醒來。
他感覺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鋪上,屋里有人在低聲說話。
在他掙扎著想要起來時,陳老太太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老太太用粗壯的手壓住他肩膀,滿臉喜色地說:“別起來,你再躺躺?!?/p>
蓮旦迷茫地看著她,還有她身后那個以前見過的村里的老郎中。
陳老太太坐到他床邊,前所未有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額發(fā),喜出望外道:“蓮旦,你懷上了,你肚子里有我兒的種了!”
蓮旦腦子嗡的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狂喜到快要變形的臉,又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那老郎中。
不知道為什么,蓮旦格外在意這老郎中,明明以前見過多次了,對方的樣子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
老郎中站在不遠處,雙眼看著這邊,與蓮旦目光相對時,他嘴角微微露出些笑意,神情奇異。
那之后,他莫名地沖蓮旦深深地恭敬地彎了彎腰,便回身去收拾他的藥箱了。
蓮旦看著他收拾東西的動作,目光在對方衣袖下露出的手腕上停留了好半天。
第05章雞湯
靠山村出了件稀奇事兒,陳家的兒子都死了好多年了,新娶的兒媳竟然懷了身子了。
要是別的地方發(fā)生這種事,這兒媳怕不是要被抓去浸豬籠,但靠山村不一樣,這里有靈勻寺,求子沒有不靈的。
這消息一傳出去,陳家的親戚和處得好的鄰居都來登門祝賀,連陳老太太那吝嗇的嫂子也不得不滿臉不情愿地和夫君一起來了,手上還提了禮。
陳老太太在家里坐著,好幾天牙花子都在外面露著。
等人走了,陳老太太也沒像以往那樣,把好東西都鎖自己屋里柜子里,偷偷在屋吃了用了。
這次,她相當大方地讓蓮旦先挑,蓮旦小心地看著婆婆的臉色,意意思思地拿了一小包糕點。
陳老太太抬起手來,蓮旦下意識就一縮肩膀,閉上眼等著呼上來的巴掌,老太太卻只是又拿了一個更大包的糕點,塞到了他手里,跟他說:“都放你屋里,餓了就吃,這些我也不收,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p>
蓮旦不習慣地點點頭,遲疑地把東西拎回去了。
陳老太太看著他單薄瘦弱的腰身,在他小小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人嚇得一跳,老太太嘖嘖兩聲嘟囔道:“這老白家真缺德,養(yǎng)得這么瘦,這小胯窄的,生孩子可難了!”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也沒道理,蓮旦嫁進來一年大多了,也沒胖起來,反倒更瘦了。
蓮旦本來沒把這話太當回事兒,但過了兩天,他去河邊挖野菜回來,才走到家里院子門口,就聽見婆婆隔著院墻和鄰居嘮嗑。
鄰居說:“你也別愁,讓你兒媳婦每天少吃點,孩子別太大,就不難生。”
陳老太太粗著嗓門道:“那怎么行,不能虧到我大孫子,生不出來也得生,不行就把肚皮拿刀子豁開,怎么都能生出來!”
鄰居倒吸一口氣,“肚皮豁開還能活?那人不就完了嗎?”
陳老太太語氣冷冷道:“完就完,把孩子生出來了,我管他是死是活!”
蓮旦捂著嘴,輕手輕腳地拎著籃子轉(zhuǎn)身跑了,一直跑到村子西頭一處干涸的河道橋洞底下。
這里以前是條小河,后來有一年上游地震發(fā)洪水,河流改了道,這小河就干枯了。
這石拱橋年久失修,破破爛爛的,石頭的縫隙里好多野草。
這里平日都沒人過來,他可以放肆地哭,不用怕人聽見看見。
他小小的身體縮在一個橋墩旁邊,腦袋側(cè)著貼在上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晚飯時,陳老太太殺了家里一只雞,熬了湯,笑瞇瞇地一碗接一碗地給蓮旦盛。
蓮旦低著頭,乖乖地把雞湯和雞肉都喝了吃了,老太太特別滿意。
等吃過飯收拾完,回了屋,蓮旦找出自己一件破衣裳,偷偷地摳嗓子眼,把吃進去的又都吐了出來,藏在了床底下。
第二天又偷偷洗了接著用。
就這么過了將近一個月。
蓮旦越補越瘦,比懷身子前還要輕飄飄的,眼看著要升天了似的。
陳老太太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硬讓他多吃,撐到快要吐了為止,可蓮旦就還是越來越瘦,把老太太氣得見他就罵。
后來,陳老太太好像是終于發(fā)現(xiàn)了點什么苗頭,學聰明了,雞湯從晚上熬,改到了早上。
蓮旦喝完了雞湯,上午一般都是在陳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干活,兩人一起下地,中午一起回去,蓮旦是連吐都沒機會吐。
再是好喝的東西,喝多也受不了,何況蓮旦怕肚子里的孩子太胖,將來會要自己的命,喝得尤其有負擔。
所以,每天早上的雞湯,都讓他喝得苦不堪言,比村里老郎中開的苦的要命的中藥湯子,還要讓他難以忍受,每喝一口下去,都要忍了又忍,才不會當場吐出來。
可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又到了一次月圓之夜,正是懷了身子滿兩月之時,蓮旦正睡著,就突然被肚子里傳來的劇烈絞痛給驚醒了。
他捂著肚子在床上蜷縮著,竟疼得連叫聲都發(fā)不出來了,而且身上很冷,明明是夏末的熱天,卻冷得像是赤身走近了寒冬的戶外。
雖然極冷,但蓮旦還是在不停冒汗,頭發(fā)濕得打綹,床鋪上,本來干燥的褥子,很快便被汗水塌濕了。
這都是疼出來的冷汗。
眼淚流了滿臉,蓮旦的意識一陣陣模糊,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抱緊了懷里被身體捂得溫熱的牌位,被自己咬出血的干燥脫皮的嘴唇蠕動著,一遍遍在嗓子里含混地祈求,“我不想死……相公,救我……?!?/p>
就在這時,緊閉門窗的屋子里突然進來一陣涼風。
但意識進入半昏迷的蓮旦并沒注意到,他仍然縮著肩膀背對著床外躺著。
那陣風停了,屋子里隱約有一股血腥和腐臭味道,還有一股有些熟悉的淡淡甜香,還有人走動似的輕微聲響。
床邊,似乎有人輕輕嘆息了一聲,又好像沒有,還沒等聽清,就隨那陣風,漸漸散在了空氣里,完全消失了。
蓮旦只感覺到額頭一涼,整個人就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