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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高頭大馬上,提刀而過,通身銀甲明亮耀眼。
是滕越!
鄧如蘊看過去,他目光亦向她掃來。
有一瞬,鄧如蘊止不住地想要喊他。
“救我,救救我!”
可喊話還沒出口,他卻已經收回目光,徑直打馬離去。
離去的馬蹄聲漸遠,但榮樂縣主的小聲刺到了她耳里。
“沒人在意的螻蟻,碾死吧。”
話音落地的瞬間,土匪忽的抽出刀來,一下捅到了她胸口......
鄧如蘊醒來身上的冷汗幾乎把褻衣濕透。但拔步床還是海棠垂花的模樣,外面天光已經亮了,隱隱有雞鳴、鳥叫和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身側的男人不知何時早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是武將,每日早起練功的習慣延續(xù)了許多年,至今仍在繼續(xù)。
鄧如蘊擦掉汗下了床,剛起身,魏嬤嬤就過來了。
今日天氣烏沉沉的,風里暑熱消退,似是過了一遍深井里的水,平添三分秋日意味。
鄧如蘊穿得單薄了些,站在回廊轉角的風口里隱隱發(fā)冷。
四下沒什么人,只有魏嬤嬤帶著小丫鬟提了食盒走來。
她揮手讓小丫鬟離去,只打量了她一眼,就從食盒端出一碗湯藥遞過來。
藥汁漆黑濃稠,還翻滾著苦澀的熱氣,苦氣掠到鼻尖,鄧如蘊便覺胃里翻騰起來。
她不由地就道了一句,“這避子湯也有許多配方,有幾副方子味道清淡一些,我可以把方子寫下來,嬤嬤看,下次能換一換副來喝嗎?”
這副太過苦澀反胃,她委實有些捱不住。
秋風吹得黃葉窸窸窣窣作響,顯得回廊轉角處寂靜無聲。
魏嬤嬤輕哼了一下。
“這恐怕不行。姑娘是個懂藥的,說句不好聽的,換了什么藥在其中我們也鬧不明白,萬一這避子湯,不好使了怎么辦?”
這話出口,鄧如蘊低著頭笑了。
“也對?!?/p>
她不再多說,屏住呼吸將這一碗藥汁盡數倒進了喉嗓之中。
辛辣刮擦著喉嚨,本就翻騰的胃觸及藥汁,好像滾燙的沸水澆到了池魚身上一般,驚跳抽搐了起來。
鄧如蘊險些將藥汁吐出口。她緊緊捂住了嘴巴,轉身去茶房尋了盞茶飲了下去,堪堪平復三分。
魏嬤嬤瞧了她幾眼,突然道,“既然姑娘這會胃口不適,今早就不必往老夫人處用飯了,何況二爺剛回來,自是有話要同老夫人商議的?!?/p>
秀娘聞言從旁走了過來。
“先前將軍在家,姑娘都是陪著一道去用飯的,今朝不去,將軍若是訓斥姑娘不敬婆母,嬤嬤擔待嗎?”
魏嬤嬤一下就笑了,“我們二爺素來好性兒,不會計較一頓早飯,”她說著看向鄧如蘊,“怎么?鄧姑娘這么在意,在我們二爺跟前的體面?”
“你這......”
秀娘要同魏嬤嬤理論,但鄧如蘊已道。
“那就勞煩嬤嬤替我說一聲吧?!?/p>
反正她吃了這藥胃里難受,也確實是不想去的。
魏嬤嬤聞言應了聲“那是自然”,轉身走了。
......
鄧如蘊飲了兩盞茶,才消掉口中苦到反胃的澀味。
秀娘悶悶,“我們是哪里得罪這魏嬤嬤了?總是陰陽怪氣的。難不成,是沒給她送錢?”
秀娘想不明白。鄧如蘊沒理會,倒是想起了早間的夢來。
剛成親那會,不管是她還是林老夫人和滕越,都有擔心過恩華王府那位榮樂縣主,會否有報復之舉落到鄧如蘊身上,滕越還專往鄧家暫住的小宅里派了護衛(wèi)。
但一晃過去兩月,榮樂縣主并沒什么動靜。
鄧如蘊猜自己是太累了才會做這種夢。不過家中的小侄女實在讓她有些放不下心。
小侄女玲瑯是她過世的兄嫂留下來的孩子,自幼跟在她身邊,今歲才四歲。
但這孩子早慧,家中的外祖母雖然識字,但多半時間糊糊涂涂,能把人認清就不錯了,不能教孩子。
鄧如蘊不便把她帶到滕家,又恐她在家中實在無趣,干脆找了個私塾,讓她扮成男童去讀書。
她才四歲,卻同人家五六歲的小孩一般聰慧,無非是個頭矮小了些,鄧如蘊花了些銀錢,讓私塾先生的太太照看她。眼下喬裝打扮讀了有大半個月的書,倒是開心的很。
念及玲瑯和家中,她叫了秀娘。
“姐姐出府一趟,看看玲瑯近來在書院如何?家中涓姨的腿怎么樣了?”
涓姨是鄧如蘊母親從前的鄰家姐妹,后來涓姨家道中落,所嫁非人,被丈夫打罵逃了出來。鄧如蘊的母親收留了她,自那便一直留在鄧家。
原先鄧如蘊制藥,都是涓姨幫著采買藥材,四處售賣,但三個月前她從山坡上滑了下來,摔斷了腿,只能臥床養(yǎng)傷。
秀娘聽了這便準備出門去,不過鄧如蘊又想起了旁的。
林老夫人早先給的一筆定金,讓她手頭松快不少,但若想在離開滕家之后自己撐起門戶,還得有個持久可靠的進項才行。
制售成藥便是緊要的一項。
她讓秀娘去把近些日子做好的成藥都裝好包好,“西安府的藥鋪眼光高,但我這一批丸藥也是花了心思的,你拿去給咱們之前說好的那幾家鋪子看一看,若是他們能相得中,價錢低些也無妨。”
再怎么樣,這里是西安,只要她做的成藥能一步步從這里賣出去,哪怕眼下不賺什么錢,但早晚會讓她站穩(wěn)腳跟的。
到時候,開起來自己的鋪子,也買上自己的宅子,她就能帶著一家子女人過自己的安穩(wěn)日子,那時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
前院,滕越練過功后洗漱了一番,往母親的滄浪閣而去。
他在家的時候不多,吃早飯便盡量陪著母親,妹妹滕簫也是在的,成親之后,鄧氏也陪同他與母親和妹妹一道用早飯。
不過他這會到了,既沒看到妹妹,也沒看到妻子。
他先問了滕簫一句。林老夫人嘆氣,“她不來便不來,免得同我鬧騰又不想去讀書?!?/p>
林老夫人顯然不想提這頭疼事,只叫了滕越上前說話,“怎么就提前回來了?有差事?”
此間沒別人,滕越道,“都司運往寧夏的兵甲路上被竊。這事不是頭一遭了,每次看似不多,攏算起來卻不少,已到了不得不查的地步?!?/p>
林老夫人驚訝,“是什么人做的,可有眉目?”
若是這批兵甲軍資輾轉出了關,落到了韃子手里可要生事。
滕越知道母親的意思,他說眼下看來不至于,“約莫是一伙關內的土匪流寇作案,我此番回來便是要尋機會,這把伙流寇剿了。”
他道這伙流寇眼下就在關中一帶流竄,“我不欲打草驚蛇,就先裝作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