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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生氣嘛?!鳖欕S之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一手蒙著臉,“我說的那些也不是假的啊,就想留個紀念,你之前說得那么突然我都沒聽清,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道歉。”
林慕不是很想接受。
顧隨之最近是越來越過分了,之前還有幾分開玩笑打趣的成分,現(xiàn)在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他留。
顧隨之真誠道:“不生氣了嘛。”
林慕聽而不聞,專心找出口。
顧隨之一看他臉色,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打了個響指。
他的神識驟然擴展出去,把自己的視野共享給林慕。
林慕猝然停下腳步,看著眼前變化的景物,有些詫異。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識海內(nèi)的情況,沒等多看兩眼,就見“視野”里出現(xiàn)一只手。
完完全全是人族的手臂,不是什么龍爪。
顧隨之撈起袖子,露出一截修長的小臂,筋骨結(jié)實,骨肉結(jié)合得極佳,能看到流暢優(yōu)美的肌肉線條,卻不會過分夸張。
和林慕想象中身強體壯的龍族形容略有出入。
林慕微微睜大眼睛。
等等。
這是……這位從認識以來就沒露過面的顧前輩的手?
顧隨之挽好袖子,又看到一邊自己捏好的幾個小人,動作頓了一頓,把小人擺到一邊,免得不小心碰碎了。
林慕看著縮小的自己被他兩個手指捏著搬來搬去,放好之后還被戳了一下臉,莫名有股難言的熱意沿著脊背攀升。
他想移開視線,奈何用的是顧隨之的眼睛,壓根做不到,隱忍道:“前輩……你這是在做什么?”
“補償你啊?!?/p>
林慕心說這算什么補償,就見顧隨之伸出手,手腕靠內(nèi)側(cè)的地方露出一顆紅痣,五指張開,虛虛籠罩在他用來留音的陣法上。
那陣法被他凌空“抓”了起來,化作一片圓形的圖騰。
銀色瑰麗花紋舒展,在半空扭曲變形,最后變成了一串字符,落在顧隨之手臂上。
細碎的銀光一點點滲透進他身體,一筆一劃勾連,宛若有人握著一只看不見的筆在他手上寫字。
“我也把你名字寫我手上,這樣行了嗎?”
視野共享還在,顧隨之的嗓音就如同貼著耳廓響起,低低緩緩帶著笑意:
“我這還沒有肉/體呢,直接就是魂魄,可比你寫在手上還要深刻?!?/p>
他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讓林慕的慕字剛好落在那顆紅痣上,愜意道:
“以后沒事了我就能看看這個名字,聽聽你的甜言蜜語,嘖,突然就覺得鬼生也有了盼頭?!?/p>
林慕攥緊拳頭。
他剛剛居然有一秒鐘覺得顧隨之是真的誠心在和他道歉。
結(jié)果……
氣憤下,林慕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切斷神識,埋頭找出口。
“還生氣啊?”顧隨
之欣賞夠了自己的新紋身,抬頭訝異道,“嗯?()
林慕不搭理他。
⑥終歡的作品《主角被奪走氣運之后[重生]》最新章節(jié)由??全網(wǎng)首發(fā)更新,域名[()]⑥『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
“說句話?”
“不要不理人嘛?!?/p>
“小林慕?”
他在識海里喋喋不休,林慕終于找到了出口,臨出去前,聽到顧隨之失落道:
“真生氣了啊,我這不是道歉了嗎?”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林慕素來平靜的情緒驟然波動,雋美眉目間籠罩著一層輕薄惱意:
“你這是道歉嗎?根本就是在……”
獎勵你自己!
他說不出這句話,只得跳過,“前輩,第三次了!”
其實不止,但再往前他也數(shù)不清了,只得強調(diào):“你一直捉弄我!”
顧隨之摸了摸鼻子,“我真沒有這個意思?!?/p>
“你有!”
“那我道歉?!?/p>
林慕胸口起伏,明明身處海底,白皙鬢角還出了點汗,他道:“你現(xiàn)在道歉,等會兒就故態(tài)復(fù)萌,所以根本就是……”
不對!
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不是在和顧隨之講道理嗎?
他怎么感覺,說著說著,他們不像是在冷靜理智地講道理,而是……
而是尋常伴侶之間的爭吵?
林慕徹底說不下去了。
他不知不覺間又被顧隨之帶溝里去了。
顧隨之看他居然反應(yīng)過來了,忍了半天的笑終于爆發(fā)出來。
他就喜歡林慕微蹙著眉一本正經(jīng)跟他講道理的模樣。
林慕真的,太正經(jīng)也太老實了,罵人都不會,每次罵他罵的跟撒嬌一樣。
這次更是。
他感覺林慕再跟他吵下去,他倆就該床頭打架床尾和,再緊接著就是一拜天地了。
嘖,不能想,越想越期待。
顧隨之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喜歡挨罵。
也不對,他只喜歡聽林慕罵他,其他人不行,其他人罵不出這種感覺。
林慕閉了閉眼,濃黑眼睫在眼瞼打下一片陰影,在睜開眼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
他不說話了。
就讓顧隨之自己說去吧。
他打定主意不搭理顧隨之,顧隨之竟然就這樣閉上了嘴,沒再繼續(xù)說話。
他望著自己手臂上的字,無聲笑了笑。
他之前其實能感覺到,林慕被綾月國這出往事勾得心神動搖——相似的經(jīng)歷,聽起來還挺悲慘的過去……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他完全可以趁虛而入,騙他說兩句好聽的,甚至一時沖動做出點什么承諾。
但還是……
算了。
他是想逗逗小朋友,最好再讓他心疼一下,趁機占點便宜。
誰知道逗過了頭。
當時林慕靠坐在地上,仰頭去看那片水幕,銀河星海盡皆倒映在眼底,粼粼水色如月下湖面的波光,就跟要哭了一樣。
他突然就心軟了
()。
手上畫的陣法就這樣亂了一筆,任憑聲音傳了出去,讓林慕發(fā)現(xiàn)端倪。
逗著玩就算了,真弄哭了,還挺舍不得的。
哪怕生氣罵他也好。
“怎么耍賴呢?還哭來騙人?!鳖欕S之低若無聞地呢喃了一句,戳戳小人的頭,一不小心就把小人頭發(fā)戳歪了一點,他失笑,用指尖扶正,“還沒大沒小的叫我名字……”
他托腮回憶了下,“叫的還挺好聽的?!?/p>
躺在云霧間的男人撐著坐起身,沒骨頭一樣,舒展筋骨,伸了個懶腰。
“我這個人啊,就是心軟?!?/p>
林慕不知道顧隨之在他識海里又狠狠自戀了一回,更不知道這人自言自語說了句多臭不要臉的話。
他推開出口處的水門,往前一步,海水倒灌連天,眼前天旋地轉(zhuǎn)。
好容易腳踏實地了,他睜開眼,入目就是一片花海。
完全不像是深秋,紅粉淡藍漫山遍谷,高的有小腿高,在微風中搖曳輕晃。
一具雪白的骸骨躺在花海中央。
衣物早已腐朽不堪,只剩幾塊殘片掛在身上。即使化為白骨,也能感受到他生前的痛苦掙扎。
白骨一手捂胸口、一手盡力向前,頭骨跌落地面,眼眶中盛開出一朵花來。
風拂過花海,恍惚間送來女孩空靈的歌聲,仿佛訴說著一段悠久的歷史故事。
在骸骨散落的手骨間,一顆藍金色珠子靜靜地懸浮空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
正是綾月國皇室懸賞了三十年的那顆鮫人淚。
當!
一側(cè)空氣劇烈震蕩。
林慕朝那處看去。
空氣就像水波一樣蕩漾開,兩個人從中間滾了出來。
……
“啊啊啊啊——”
源柊琉摔倒在地,衣袍山谷間的稀泥沾濕也顧不得,拼命抱頭蜷縮在地上。
護在他身邊的修士大多負了傷,早已自顧不暇,手握刀劍拼命揮砍。
各種屬性的靈力在山谷間碰撞,火箭水劍齊發(fā),地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地刺,山壁上生長出奇怪的藤蔓……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翻涌。
漫天黑水罩頂,沉甸甸往下壓來。
黑水中偶爾飄過一絲淺白色,蒼白面孔若隱若現(xiàn)。
黑水具有腐蝕性,沾染一點就能讓人皮膚潰爛,接連不斷的攻勢下,就連那修為最高的合體期修士也狼狽不堪。
他奮力揮出一劍,劍氣如長虹蕩開,山谷里轟隆爆炸聲不絕于耳。
一側(cè)山壁上留下一道長達百丈的劍痕。
然而,這樣的一劍落在黑水上,只是讓它短暫分開,又很快合攏。
無論什么屬性的靈力、多強的攻擊,一旦落進黑水,都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眼見黑水再次來襲,他眼里閃過一絲陰狠,一把把身邊的人拽到身前。
“啊啊??!
!!()”
撕心裂肺的慘叫撕裂人耳膜。
身旁的人毫無防備,迎面就見要命的黑水撲面而來,眼球充血,恐懼徹底沖毀理智,轉(zhuǎn)身不管不顧劈砍。
只可惜毫無作用。
鉗制著他的手硬如鐵石,容不得他逃跑,也沒留時間給他反擊。
只一眨眼,黑水就把人徹底吞了進去。
黑水中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片刻后,半空中散落下來幾根稀稀拉拉的白骨,竟是連一片衣角都沒能留下。
合體期修士心底陣陣發(fā)寒,不待喘口氣,身后驟然一涼。
他極力回身,一張慘白的臉極力掙脫束縛,從中間探出頭,張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臂,惡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
他側(cè)臉肌肉因為牙關(guān)猛然咬合隆起,運足靈力,手中靈劍寶光大漲,一劍劈落——
慘白人臉發(fā)出一聲尖叫,消散無蹤。
但很快,無數(shù)張人臉蜂擁而來。
“不、不行!?()_[()]?『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合體期修士喘息著想,“不能停留在這里,必須趕緊往前,離開這個地方!”
其他人也是如此想。
他們?nèi)f萬沒想到,只是一個普通的、護衛(wèi)皇子外出尋人的任務(wù),竟然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此來有人帶路,山谷外的迷陣也被先一步抵達的人破掉,他們一路暢通,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按理來說也該如此。
前面的人幫他們探路,把危險全部承擔了,他們只用跟在后面撿漏就行。
可誰知……
變故發(fā)生在進入這里之后。
他們一進山谷,天就驟然陰了下來。
緊接著,上方、身后就升起來大霧,咸腥粗糲,顯然不是尋常的風。
初聞還沒什么,但多待了一會兒,就感覺身體里的靈力在逐漸流失。
不,不是流失,而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吞噬。
五皇子倒是知道為什么。
他出發(fā)前,綾月皇帝曾把他招到身邊,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其中一項就是鮫人淚可能有毒,還給了他解藥。
只是解藥珍貴,他也沒想到傳說中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鮫人淚會有這么大的威力,能制造出漫山遍野的毒霧。
他手里只有三顆解藥,不可能拿出來分發(fā),只能催促眾人趕緊往前,離開這片地方。
結(jié)果前面更危險。
山谷入口處的白霧只是威脅,沒有生命之憂,要是不管不顧繼續(xù)往里進入,這里的存在下的就是殺手。
但修士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他們享受了綾月國皇室的供養(yǎng),就必須完成任務(wù)。
眼見突圍無望,合體期修士眸色一變,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極深的厭煩。
他手腕動了動,一劍逼退黑水。
這一劍的威力和剛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浩瀚恐怖的靈力一瞬間讓黑水都瑟縮著退后。
()場面實在太過混亂,每個人都在拼命廝殺,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合體期修士皺眉一掃四周,很快找到抱頭蜷縮在地的源柊琉。
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根本沒人管源柊琉死活,他渾身被啃食了好幾塊血肉,已經(jīng)被嚇的神志不清,只知道瑟縮著發(fā)抖。
合體期修士一路拼殺過去,拎起他的衣領(lǐng),干脆不管其他人,就帶著源柊琉里殺去。
即將殺出重圍的時候,后背突然傳來劇痛。
合體期修士回頭,就見一張慘白人臉獰笑著沖過來,朝著他肩膀咬去——
他肩上的外袍早就破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護身甲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煉制而成,雪白不見一絲雜質(zhì)。
人臉嘴裂到耳根,要是讓它一口下去,別說肩膀,半個脖子都要被咬斷。
合體期修士目眥欲裂,連忙提劍抵擋。
但他這一提劍,人臉驟然改換了目標,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嘶……”合體期修士生生忍住劇痛,帶著手上的人朝后一滾。
哐當!靈劍掉落在地。
他劇烈喘息著,從地上抬起頭,驟然和一雙極黑極靜的瞳眸對上了視線。
林慕剛邁過門,就見一旁“空氣”里跌出來兩個人。
略略一掃,明白了這兩個人的身份。
就是修為……筑基期那個可以忽略不計,氣息虛浮不提,那人臉色慘白,冷汗小溪一樣沿著額頭往下滑,神色恍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看起來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
而另一個……
“大乘期。”顧隨之說,“小心一點?!?/p>
林慕手中長劍已然出鞘,漆黑劍身仿佛能吞噬光芒,只有中間一絲鮮紅,仿若鮮血流淌,劍尖點地。
合體期修士慢慢站直,一雙黑目沉沉地看著他,伸活動了一下手腕,從隨身芥子空間里拿出一瓶藥,給自己嘴里倒了一顆。
他扭頭看著一邊的白骨,輕笑道:“果然死了?!?/p>
聲音也如視線一般沉,自然而然透出幾分上位者的輕視。
雖然長相截然不同哪里,但從那雙熟悉的眼里,林慕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綾月皇帝?”
男人收回視線,略帶驚異地看著他,微笑著問:“你認識朕?”
“不,不對,朕沒見過你,”他瞇了瞇眼,倏然又笑起來,肩膀一松,“是因為朕的小女兒嗎?聽說鮫人死后可以形成幻境,你是在她的幻境里見過朕?”
他嘆息:“朕還以為,朕和她好歹父女一場,多少會有些情分,不曾想她寧可讓你一個陌生人進來,都不愿意放朕進來。”
林慕:“你也知道你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女生外向,小女孩長大了,偏心外面長相好看的男孩子也是有的,這就需要朕這個父親替她把關(guān)一二了?!?/p>
這話說的實在惡心。
林慕嘲道:“不用試探我?!?/p>
綾月
皇帝有些驚訝。
他故意說出一個和真相相差十萬八千里的猜測,要是能激怒面前人說出他能安然進入這里的原因最好,試探不出來也無所謂。
只是面前這人出乎他意料的敏銳,說話還直白,讓他有些被冒犯的不適。
他已經(jīng)猜出了林慕的身份,但看林慕這態(tài)度,不像是打算好好完成任務(wù)的樣子。
莫非是他那兒子跟他說了什么,還是這人從他女兒的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正義感爆棚?
但不管如何,看到了他的秘密,他就不能放這人離開了。
綾月皇帝從容道,“朕看你不錯,配得上朕的女兒?!?/p>
綾月皇帝用拇指撥弄了一下手上的珠串,攤開手,掉落在地的劍自發(fā)飛入他手中。
他淺笑著問:“不如,就留在這里和她合葬,如何?”
話音未落,已是一招出手。
大乘期打金丹期,這是何等碾壓的實力差距?
當初棠溪聿風元嬰打渡劫,各種頂級法寶頻出,也不過堪堪擋住一時,連給碧楪王蛇留下嚴重的傷口都做不到。
況且,作為一個帝王,還是大乘期修士,居然率先偷襲。
錚——
兩劍相交,發(fā)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不過短短一瞬,林慕就倒飛出去,長劍插地滑行了上百丈,才堪堪停住。
但即便如此,他胸腔內(nèi)還是氣血翻滾,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你的劍不錯,這都沒斷?!本c月皇帝若有所思,隨即手腕一抖,暗紅色靈力沿著手腕流淌至雪白劍尖,“但還是沒用,你實力太弱了,拿著再好的劍,也沒機會的,放棄吧,這里只有你一個人,朕就是……”
“誰跟你說……”林慕緩緩抬起頭,幾縷汗?jié)竦乃榘l(fā)貼在臉頰邊,襯得那張臉格外冷白,不帶笑意的桃花眼黑如深潭,濕黑的眼梢濃密鋒利,“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綾月帝王不動聲色:“你是想說,你還有幫手?”
林慕扯了扯唇角,冷冷提醒:“不低頭看看你自己身上嗎?”
綾月皇帝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荒謬。
這人莫不是傻子?這種老套的騙局,他難道會上當嗎?不就是想……
“嗯……”他驟然悶哼一聲。
綾月皇帝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臉色一瞬黑沉如水。
在他的肩膀上,手腕上,甚至掉落在一旁的靈劍上,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清脆笑聲。
一道純真稚嫩,一道沙啞嫵媚。
兩道截然不同的笑聲疊在一起,在山谷內(nèi)不斷回響,讓人渾身汗毛倒豎。
太近了,近的就像是……貼在他耳邊笑的一樣。
肩上堅硬的甲胄融化成了水似的,沿著他肩膀往下流,刺骨的冷意浸透進骨髓。
他手里的靈劍也在恍惚間變形,成了一根……魚骨的形狀!
綾月皇帝毫不猶豫,就想把甲胄往下扒。
可那甲胄就像是
長進了他的肉里,用力一撕,竟然血淋淋撕下一塊肉來。
在他的手中,那柄靈劍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逐漸變得綿軟如絲,順著手腕向上攀爬。
綾月皇帝的臉色這才徹底變了。
“甲胄,靈劍,”林慕站起身,面色森白,遙望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誚,“你把她們穿在身上,是想保護自己的安全嗎?”
“鮫人果然神奇,就是死了,也這樣有靈性,可惜……”綾月皇帝滿手鮮血,發(fā)絲也散亂開來,俊美的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她們活著不是我的對手,難道死了就是嗎?”
紅光一閃,他硬生生把手上攀附的白骨撕下來,滿手鮮血流淌。
可不待他繼續(xù)動作,他身上的其他鮫人骨、鮫人皮、鮫人筋也開始發(fā)揮作用,就連他吃下去的、以活鮫人血為原料制成的解藥,也開始翻騰起來。
虛空里傳來一聲女人的冷笑。
過去在皇宮,綾月皇帝被各種高階修士和煉藥師包圍,哪怕發(fā)難也未必能給他造成多大傷害。
可如今他身陷野外,獨自一人,又有誰來幫他呢?
不過是因為貪婪,哪怕明知可能會有危險,還是執(zhí)著于得到鮫人淚。
偏偏又膽小,怕事情再一次走漏風聲,親自前來,想要把知情人全部滅口。
帝王的陰險自私刻毒多疑在他身上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眼看綾月皇帝陷入困局,林慕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抖掉長劍上沾染的泥土,再一次加入戰(zhàn)局。
綾月皇帝冷笑:“你們以為這就能和朕抗衡了嗎?做夢!”
他袖袍一揮,暗紅色靈力以他為中心膨脹開來,長發(fā)無風而動,頃刻間就將大半個山谷席卷進去。
“兩條鮫人,一個金丹……”他輕蔑道,“螻蟻豈能撼動朕?”
林慕不言,劍招精密宛若范本,每一招都直奔死穴,但還是沒用,以金丹期實力,連大乘期的防御都突破不了。
反而是他自己,只要綾月皇帝從鮫人毒的糾纏中抽出精力還擊,就能給他造成極大的傷害。
一力降十會就是如此。
綾月皇帝翹起唇角,嘲笑道:“都說了沒用了。”
他沒了靈劍也不在意,依靠著絕對的等級碾壓,大乘期的威壓浩蕩,震開林慕的劍呢,白骨森森的血手伸出,就朝林慕肩膀抓去。
這一下但凡抓實了,下一招絕對就是他的脖子。
可就在這時,綾月皇帝身體一僵。
一雙小手由虛逐漸凝實,先一步他掐住他的脖子。只剩一只眼睛的小女孩趴在他背上,天真地歪了歪頭。
“父皇,從我和母親身上抽走的修為好用嗎?”
他渾身筋脈驟然抽痛起來,丹田被人活生生碾碎似的。
里面的元嬰感受到威脅,焦躁地扭動起來,但丹田中生出一股股黑色的毒息,一點點纏繞在它身上。
元嬰無聲慘叫,和綾月皇帝相似的面孔因為劇痛扭曲變形
。
——那是他從兩代鮫人圣女身上抽取、通過禁術(shù)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的靈力。
鮫人是先天靈物,受天道眷顧的近神一族,圣女更是大補,硬生生把一個資質(zhì)平庸的人族補成了大乘期修士。
也正是吃到了甜頭,他才越發(fā)不愿意放手,非要得到鮫人淚不可。
只要鮫人足夠多,說不定他就能徹底擺脫綾月皇室一脈相承的庸碌血脈的禁錮,試試傳說中化神期的滋味。
那是真正的超脫凡胎,能夠觸摸永生的存在。
自古哪個帝王不渴望永生?
噗——
剎那仿佛靜止,漆黑長劍刺穿男人胸口,神秘幽冷的力量瘋狂沿著傷口涌入男人體內(nèi)。
綾月皇帝望著胸口的長劍,一卡一卡地抬起頭,望著面前少年冷靜到宛若死水的眸子,不可置信:()”這怎么……可能??()『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
一個金丹期……怎么……
但他沒機會把話說完了,林慕反手抽劍,劍身一進一出,鮮血如噴泉迸發(fā),緊接著他劈手又是一劍!
咚!一條手臂滾落在地。
綾月皇帝踉蹌后退,望望林慕,又望望鮫人圣女,“好好好!”他牙縫間都是鮮血,不管不顧,試圖引爆元嬰拉他們同歸于盡。
凌空一條魚尾纏上他腰間,長達一丈的魚尾遠比幼年圣女更凌厲百倍,巨蟒絞絲獵物一般收緊——
前任鮫人圣女虛弱不剩多少的殘魂冷冷注視著他。
剛成年就繼承圣女血脈,和敵人血戰(zhàn)到只剩一息,仍舊茍延殘喘幾十年。綾月皇帝只見過她虛弱到不堪一擊的一面。
而這一刻,鮫人殘忍好戰(zhàn)的天性在這一刻釋放,給了他迎頭一擊。
林慕下一劍緊接而至!
昔日兇名赫赫的魔主劍穿過鮫人毒纏身的元嬰,前任主人留下的靈力洶涌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他元嬰粉碎。
霸道至極的靈力沿著丹田送往全身,經(jīng)脈一根接一根炸開,將綾月皇帝炸得渾身宛若血里撈出來的一般。
趴在他肩上的女孩發(fā)出舒服的喟嘆,從他身上不斷汲取靈力,源源不斷匯入懸浮在空中的鮫人淚之中。
“我知道你會來,特地在這里布置的潮音大陣,”女孩笑嘻嘻地說,望著男人的目光里是分明的怨毒,“結(jié)果你果然來了,不枉費我等你這么多年。”
內(nèi)外俱傷,男人喉嚨里不斷冒出血沫,眼里也蒙上一層死氣,恨毒了似的,“你這……賤種!”
“我早該知道……畜牲就是……畜牲……”
“我可不是哦,我是鮫人圣女,哪怕死也能再入輪回,父皇你才是畜牲,這輩子是畜牲,下輩子會變成真真正正的畜牲,足足一百世不得好死哦?!?/p>
撲通!
徹底失去氣息的男人倒在地上,最后一秒,眼睛還大睜著,死不瞑目。
女孩漂浮在半空,居高臨下看了他一會兒,眼神說不上是恨還是痛快,抬頭看向林慕時,又恢復(fù)了純真笑顏。
在她身側(cè),一道虛得多的女性鮫人身影浮現(xiàn)。
女孩被她牽著小手,另一只手朝林慕揮了揮,“這次是真的不再見了哦,哥哥?!?/p>
“記得送我回家?!?/p>
女人蹲下身,她依偎進女人懷抱,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半空中。
林慕這才有空處理自己身上的傷。
等收拾好之后,他走到那具白骨身旁,一時有些躊躇。
鮫人有劇毒,他要怎么處理鮫人淚?
“用你的手去拿就行,對,就是你想的那只?!鳖欕S之道。
頂級珍寶的名號不是開玩笑的,鮫人毒怎么也不可能突破神血傷到林慕。
林慕指尖剛一伸出,鮫人淚周身那圈淡色光暈驟然暴漲,張牙舞爪朝他撲來。
但很快,它感應(yīng)到了某種熟悉的、讓它感到心安的氣息,光暈又收了回去,剩下一縷,親昵地蹭了蹭林慕的指尖。
林慕順利把鮫人淚撿起來,裝進隨身帶的口袋里。
這一行算是圓滿結(jié)束。
顧隨之道:“怎么樣,前輩也不光是逗你玩吧?讓你寫字還是有點用的?!?/p>
他讓林慕往手上寫字,如今就派上了用場。
雖然有用的是神血。
但不妨礙他往里面加點私心,不是嗎?
顧隨之輕笑一聲,“這下能不生前輩的氣了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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