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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明明和我說好是三年,結(jié)果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
“就快十年啦,矢倉老大!”
天臺,身著灰色木葉作戰(zhàn)服的少年人雙手搭在欄桿上,說話時眉頭緊蹙,情緒激動得連音量都有些控制不住,動作幅度也不自覺變大了幾分。
立在他身旁的,是個比他還矮上半頭的半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模樣,臉上卻留有一道深刻縫合刀疤,神色同樣有些不悅:
“你對我態(tài)度好點行不行?”
“現(xiàn)在全霧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回去把你的資料燒掉,你一輩子當木葉忍者我也不用煩了!”
“那你想我怎樣?”他一拍欄桿,指著自己頭上的護額,驀的拔高了音調(diào),“天天提醒自己說‘我是霧隱忍者!’,做夢也要遵循水之意志?”
他指著面前的枸橘矢倉,伸手張開五根手指:“五歲!五歲的小孩子!才那么大一點,你們就把我送進木葉當臥底,在霧隱呆的時間還沒潛伏的時間長,連我自己父母長什么樣都快忘記了,你還要我有什么態(tài)度?”
枸橘矢倉似乎想解釋些什么:“那也是因為你性格早熟,情緒穩(wěn)定,當時全村大選拔...”
“選拔失敗就得死,你說我情緒穩(wěn)不穩(wěn)定?”
“......”
枸橘矢倉頓時說不出話了。
血霧里不是一天建成的,早在那之前,就有過很多堪稱類人群星的謎之操作——選拔幼年間諜都不算重量級,哪怕是極具客戶針對性的最小號燕子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
只不過,枸橘矢倉是村子的上忍,也是對面這個男人的上司,盡管他心里同樣反感村子的要求,也不能在這里流露分毫。
于是,不想繼續(xù)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別過頭,紛紛望向遠處的木葉街景。
又是一陣沉默。
‘十年...’
枸橘矢倉從口袋里取出一顆糖,剝開塞進口中,默默咀嚼著這個數(shù)字,心思莫名有些沉重。
年方二十就已經(jīng)成為霧隱新生代頂尖上忍的枸橘矢倉,是面前這個霧隱深諜的第三任直屬聯(lián)絡上司。
很不幸,前兩位都沒能熬過這位頗有些傳奇性的暗子,分別死在了木葉暗部和宇智波警備部隊手中,這才輪到他這位霧隱新銳接替他們的任務。
同樣,直到上任之前,枸橘矢倉才通過水影直屬秘檔,得知村子居然還有這樣一位潛藏到木葉心臟處的間諜。
深海編號:004
現(xiàn)名:佐原霧
年齡:十五歲
能力:精通體術(shù)與水遁
職務:木葉中忍,上忍班情報署理處,二級參事官
潛伏期:十年。
在這個以忍者為主要軍事群體的世界里,潛入、間諜、燕子、拷問...這些本就是再基礎(chǔ)不過的手段。
間諜的年齡再小也不足為奇,無論是從四歲忍者手中射出的苦無,還是十四歲忍者射出的苦無都一樣致命。
甚至,更加致命。
但是,即便是在這些下九流手段令人眼花繚亂的世界里,像佐原霧這樣自幼年起穩(wěn)定而持續(xù)潛伏的密諜,也是極少數(shù)中的極少數(shù)。
畢竟,個人能力可以通過強制性的手段灌輸進小孩子的大腦里,對村子的忠誠也可以通過不間斷的洗腦、封印術(shù)與訓練完成,然而早熟的心智與穩(wěn)定的三觀卻沒辦法批量打造。
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像佐原霧這樣的‘童工’都是一次性用具,僅有很少的一部分有機會在完成任務之后從敵村潛逃——對那個年紀的孩子而言,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壯舉了。
然而,面前這個男人做下的事情則更加...離奇。
他不但在潛入木葉之后成功完成了任務,甚至不知道通過什么手段,成功躲過了第一批次的木葉搜查行動,并利用自己的年齡優(yōu)勢,在這個村子里扎下了根,考入忍者學校,成為了一名‘貨真價實’的木葉忍者。
在這十年里,源源不斷的為霧隱送回各類情報。
自那天起,佐原霧的個人檔案就被列為了絕密級別,收納入水影直屬秘檔,同一時期只得與一名霧隱高層代表直接聯(lián)絡。
如他這般停在木葉心口處的一柄尖刀,即便是在全忍界也是極為罕見的。
尤其,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進行到第三個年頭的現(xiàn)在。
木葉三十九年的春天,依舊動蕩。
這場由砂隱發(fā)動,五大國與雨隱村不斷加碼所引爆的戰(zhàn)爭,逐步將整個忍界都拖入了血腥的漩渦。
即便是孤懸海外的霧隱,也不得不同時在海上面對木葉與云隱兩方面的戰(zhàn)線威脅。
對于地位不穩(wěn)的三代目水影,以及內(nèi)斗不斷的霧隱高層而言,這無疑是極其沉重的負擔。
必須...想辦法進一步削弱木葉才行。
“咔嚓?!?/p>
硬糖碎裂,發(fā)出一聲脆響。
枸橘矢倉最終還是結(jié)束了這毫無意義的沉默,低下頭,無奈喚出面前這個男人的真名,請求道:
“蓮?!?/p>
“無論如何,有些事都只有你才能完成?!?/p>
佐原霧這才轉(zhuǎn)頭看向他。
盡管在旁人的視角看上去似乎微不足道,但對于需要繼續(xù)在夾縫中求活的他而言,枸橘矢倉的退讓,卻代表著很多。
他沉默半晌,再開口時,聲音里忽的完全沒了方才的激動。
過于突兀的轉(zhuǎn)變,反而令他顯得有些冷漠:
“因為前幾次任務過于激進的緣故,最近木葉暗部的對內(nèi)審查越來越嚴格,根部也開始對外行動,至少有兩個搜查小組在專門尋找我的痕跡。
“所以,村子的任務至少要減少到半年一次。
“并盡可能減少與我聯(lián)絡的次數(shù)。
“還有,您的前任還沒來得及給我結(jié)算上一輪的任務報酬就陣亡了,請您不要忘記這件事?!?/p>
“......”
枸橘矢倉盯著他沒有說話,佐原霧也不著急,只是安靜的與他對視。
良久,才見矢倉從懷中取出一枚卷軸,遞給他:
“你的話,我會回稟水影大人?!?/p>
“在你完成這項任務之后,至少三個月內(nèi),不會再有人來找你。”
“之后,任務報酬也會盡快交到你手中?!?/p>
佐原霧這才從他手中接過新的任務卷軸。
他提出的條件,本就壓著上面的底線,無論成與不成都不奇怪。
相比這個要求本身,表明態(tài)度、爭取利益實際上才是他這次會面的重點。
反正,直到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前,上面都不會輕易對他動手。
至于之后,恐怕就輪不到他們決定了。
翻開卷軸,佐原霧快速的掃過幾眼,就將其中內(nèi)容全部記下,重新將卷軸遞還。
而后,只聽‘砰’的一聲,佐原霧的身影立即從天臺上消失不見。
枸橘矢倉立在原地,看著佐原霧停留的位置,心中下意識的復刻著他剛才流露的每一個表情與動作,目光有些復雜。
其實他在從村子出發(fā)之前,元師大人還交給了他另一項任務——調(diào)查前兩任直屬聯(lián)絡人的具體暴露原因。
很顯然。
至少在村子高層的心中,佐原霧的‘使用時間’已經(jīng)進入了倒計時。
忍者不需要證據(jù)。
不可信任,就是殺死一個人的直接原因。
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應該就要對他動手了吧。
明明是為村子帶來無數(shù)情報的......
‘英雄’?
不知不覺間,枸橘矢倉心中忽的對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與倦怠感。
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氣。
“抱歉了。”
......
火影大樓,三層。
上忍班辦事處。
正伏案校對后勤物資分配表的佐原霧,像是久坐者不小心壓到痔瘡球,過電似的渾身一震,落在紙面上的筆跡不由為之一頓。
稍稍調(diào)整臀姿。
從影分身處傳回的記憶,盡數(shù)涌入腦海。
又換人了么。
可惜,這回是個不好應付的家伙。
四代水影...
佐原霧心想著,停頓的筆畫重新變得連貫,一心二用的思考起枸橘矢倉的出現(xiàn)可能帶來的影響。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佐原霧之所以會被選為埋入木葉最深處的間諜,是因為他超越年齡的成熟。
但這卻并不是什么天賦,而是因為,他是一個比旁人多出數(shù)十年人生經(jīng)歷的穿越者。
最初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到原著基本沒有著墨的霧隱,佐原霧還想要憑借自己這一優(yōu)勢進入霧隱高層的視野,以求活到劇情開篇,結(jié)果卻不小心弄巧成拙。
你說入了他們的眼了么?
那確實狠狠的入了。
就是入的那個眼不太正經(jīng)。
誰家好人在忍者世界玩無間道?
忍者暫且不說,無間道里面有誰得了好下場了嗎?
沒有!
全都不得好死!
所以,這種日子是過不長的。
狡兔尚且三窟,人更要有退路。
正因如此,現(xiàn)在佐原霧最大的心愿就是立刻馬上擺脫這種天天和木葉暗部們斗智斗勇的辛苦生活,趕緊以英雄的身份回到霧隱。
然后,憑借豐厚的功績趕在血霧里開始之前光速退役、金盆洗手,安安生生在水之國做個普普通通三宮六院的養(yǎng)生富家翁,坐等六道老爺子欽定的那對救世主力挽狂瀾。
畢竟,在忍者世界只要不摻和輝夜姬一家子的家庭倫理破事,那也是能好好過日子的呀!
只不過,從今天枸橘矢倉的態(tài)度看,霧隱那邊恐怕又要給他平添許多波折。
佐原霧也并非沒想過反抗、叛逃,亦或是干脆投靠木葉。
但是,他全身上下光自己知道的就至少在大腦、心臟、舌頭上有三處封印,其他在五歲那年打上去的封印術(shù)式更是不勝枚舉。
正如他能夠通過自己的身份,在戰(zhàn)爭時期這種關(guān)鍵時刻輕易拿捏霧隱高層那樣,霧隱一方如果真的狠下心,想要拿捏他的方法也同樣數(shù)不勝數(shù)。
除此之外,五大國之間也仍舊處于一種野蠻紛爭的狀態(tài),根本沒什么戰(zhàn)俘條約,對于抓到的間諜更是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要是在逃亡中一刀宰了的算是仁慈,其他還有強制搜查大腦、三十六路皮鞭、七十二般酷刑和一百零八種拷問方法,直到把他們的最后一絲價值榨干之后,才會扔到實驗室里當做人體素材,物理性的消耗完畢。
在這種情況下,佐原霧能冒這個險嗎?
很明顯,不可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穿到這個世界之后,也并非沒有倚仗。
‘今天,應該就能啟動了吧?’
佐原霧心想著,手底下校對文檔的速度又更快了幾分。
等到將最后一疊文件解決之后,立刻把筆一拍,小包一扛,整個人順著窗戶就往外竄了出去。
“喂!佐原君——!”
坐在他對面的鳳梨頭上司猛地瞪大黑眼圈,抓起另一疊剛剛送到辦公室的文件,遠遠朝窗外的方向吶喊。
這臭小子居然翹班?!
還當著他的面!
該死的,我也連續(xù)三個月八十七沒休假了啊。
你居然一個人跑去休息,這和當面NTR有什么區(qū)別?
“鹿越大人,今晚請假!明天補——”
遠處街道盡頭,遙遙傳來佐原霧有些失真的聲音。
辦公室里的奈良鹿越看著窗外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一副馬上要癱瘓的表情。
看著自己桌上摞起半人高的文件,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惡!
明天一定要讓這小子猛猛加班!用工作把他灌成泡芙!
奈良鹿越抄起筆,一邊狠狠抄著數(shù)據(jù)一邊恨恨的想著。
......
“我回來了!”
佐原霧推開房門,大步流星走進客廳。
“誒?”
正在廚房自顧自忙碌的半大少女吃了一驚,轉(zhuǎn)過頭看向他,面上下意識露出驚喜之色。
“歐尼桑!你回來了!”
豆芽菜似的少女穿著一身居家圍裙,快步湊近到他面前:“今天還真是早呢,工作很累了吧?”
“你要先吃飯,先泡澡,還是先吃......”
“咚。”
指節(jié)叩在少女白皙的額頭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
佐原霧佯裝氣惱:“大人對小孩子出手可是要被宇智波警備隊抓起來的,居然想陷害你親愛的哥哥嗎?雪繪小姐!”
“誒嘿嘿?!弊粼├L也不生氣,從他手里接過小包,跟在他旁邊亦步亦趨,“歐尼桑今天居然回來這么早。”
“難不成~已經(jīng)提前知道我在市場搶到限定牛肉的事了!”
“或者連今晚吃壽喜鍋的事也...”
“誒?居然這么豐盛嗎。”
“真可惜,今天有點不太碰巧?!弊粼F雙手合十,苦著一張臉打斷,“雪繪自己吃就好了,歐尼桑稍微有點新忍術(shù)要嘗試一下?!?/p>
盡管并不明顯,卻仍有些不經(jīng)意的疏離感。
“這樣啊......”
沒等佐原雪繪繼續(xù)詢問些什么,佐原霧已然快步上了二樓的房間。
很顯然,這是他的‘親妹妹’。
佐原雪繪,十二歲,剛剛從忍校畢業(yè)一年的尋常下忍。
盡管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遷延日久,但不同于十年后的下一場大戰(zhàn),如今木葉自二代目時期積攢下的家底仍舊足夠豐厚,像她這樣畢業(yè)沒多久的下忍,還在精干中忍導師們的帶領(lǐng)下,快速熟悉忍者業(yè)務,距離上前線的日子尚遠。
佐原霧明明身為臥底,身邊卻還留著個小拖油瓶,原因也很簡單。
外來人想完全融入木葉,需要極其繁瑣的各式手續(xù)與流程。
若是子女想進入忍者學校,更是需要配合嚴密的審查與多重精神手段。
但是,若是能直接成為一戶二十年前就落戶于木葉,父母雙亡,家中只余下自己與一幼妹的家族長男,掌握這樣豐滿的真實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他成為‘木葉本地人’的難度,就會一下子降到?jīng)]有,同時還能急劇降低受到懷疑的可能性。
與之相反,鰥寡孤獨等任何缺少家庭羈絆的原子化個體,都是村子第一批次搜捕行動中的首要懷疑對象,其中許多孤兒甚至會因為身份上的模糊性被根部盯上。
沒有軟肋的人,非常危險。
無論對于哪種政權(quán)而言,都沒有差別。
還好,佐原霧潛入木葉的那一年,就很幸運的找到了這樣一戶合適的家庭。
父母死于茫茫戰(zhàn)場,年幼的兄長被村中交戰(zhàn)時的忍術(shù)所波及,掩埋在墻體之下生生壓死,唯留下一幼妹倚靠在嬰兒車邊被堵住去路,號啕大哭。
完美的身份。
從那一日起,他就成為了佐原霧。
自然,這個小他三歲的妹妹,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只不過,佐原霧并沒有因為這點原因,就天真到去信任她,或者試圖去托付些什么。
他終究要離開這里。
佐原霧心中下意識的這般想著。
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轉(zhuǎn)身時,佐原雪繪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
......
回到房間,先是例行檢查各處機關(guān),確定房間里沒有被任何人翻動過,也沒有封印術(shù)與監(jiān)控機關(guān),佐原霧這才重新盤坐在床上,努力按捺心中隱隱翻騰的興奮。
他合上眼,默念:
「面板」
幾乎是在這念頭閃過的一瞬間,空蕩的面板上就顯示出一個倒計時。
「未成年人模式解除時間」
「00:00:09」
是的。
幽默的未成年人模式。
無論多少次看到這個面板提示,佐原霧心中那股子罵娘的沖動都難以抑制。
盡管他從很早開始訓練、殺人、潛伏、被洗腦。
但是,因為我們的外掛是國標15+,所以小孩子不能隨便啟動哦!
簡直沒道理!
他穿越前都是個標準的油膩中年人了,鬼知道這個年齡限制是用來保護誰的?
還好,總算要到時間了。
正當佐原霧這般亂七八糟的想著,提示框里的倒計時已經(jīng)來到了最末。
九
八
七
…
三二一!
掛神,啟動?。?!
那一瞬間,佐原霧的整個視野都被白茫茫的提示框所掩蓋。
幾乎是同時,傳入他腦中低聲哼唱的溫柔女聲清微淡遠,林籟泉韻,舒緩人心。
「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是」
佐原霧的精神不自覺隨之深入,下意識的側(cè)耳聆聽。
下一刻,就聽她以標準的詩朗誦詠嘆調(diào)起手,開口說出第一句非人話。
「喔~斯巴拉西!」
「才剛剛穿越,就覺醒了天下第一了不起的【佐原友人帳】系統(tǒng),如今的你,還有什么可怕的了?還有什么可怕的了??!」
「拳打哈西辣媽,腳踢馬達啦,按著大筒木輝夜站起來蹬蹬啪啪。」
「我要憑一己之力,將他馬的全世界灌成泡芙口牙——!」
「佐原霧,你嘛時候是忍界第一呀?(棒讀)」
「就在今天?。创穑?/p>
洪鐘大呂,瓦釜雷鳴,鏗鏘有力。
那一刻,佐原霧的眼神陡然從熠熠生輝轉(zhuǎn)為雙目無神,臉色從紅潤化作鐵青,整個人以一種極具破碎感的灰白狀態(tài),安靜聽完了這段開場白。
房間里的沉默,震耳欲聾。
“......?”
他有種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