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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御藥(第1/2頁)
同一日晚上,就當錢明逸與王拱辰在宋庠府上跟后者一同商議對策時,宮內的福寧殿內,趙禎與趙旸也剛剛用完晚膳。
大概此時世人就已知飽食之后不宜立即沐浴,二人干坐在席,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稍顯尷尬。
事實上,趙禎身為大宋天子,入夜后的私生活斷然不可能乏味,但眼瞅著趙旸那看似僅十五六歲的容貌,他有意收斂了許多,哪怕他也知道這小子實際也過了弱冠之齡。
冷不丁,趙禎問趙旸道:“會棋弈么?”
“圍棋?”趙旸想了想道:“能下?!?/p>
那就行,趙禎立即叫人取來棋盤,與趙旸對坐而弈。
期間,王守規(guī)命人準備了參茶。
宋代流行團茶,較唐代流行茶餅更為精細,但兩者的主要工藝相差不大,都需要經過揀芽、蒸茶、榨茶、研茶、造茶以及最后的過黃,也就是干燥,只不過在造茶這一步的定型,一個用圓形模具,一個用餅形模具。
趙旸低下頭抿了一口,感覺并不像人說的那樣難喝,但也不怎么好喝,因為沒什么茶香味,味道幾乎都被參味掩蓋了。
“茶餅?”趙旸問道。
“茶餅興于前唐,我大宋盛行團茶,工藝較之前唐更為精細?!壁w禎端起茶碗吹了吹熱氣,“如何?”
“還行吧,不過沒什么香氣,還是炒的好?!?/p>
“炒?”趙禎并不生氣,反而來了興致:“何謂炒?”
趙旸搖頭道:“具體的不清楚,大概流程就是架起一口鐵鍋,底下生火,一邊攪拌一邊烤烘茶葉,令水分蒸發(fā)……據說溫度、也就是火候要適宜,不宜過高、過低,別的我就不清楚了?!?/p>
這次趙禎還比較滿意,轉頭看向王守規(guī)道:“來日叫宮人試試。”
“臣記下了。”王守規(guī)點頭道。
隨后趙禎與趙旸二人便開始下棋。
后世黑子先下,但宋時卻是白子先行,隨著趙禎抬手示意可以開始,趙旸持白子率先在正當中落子。
趙禎抬頭看看趙旸,卻沒說什么,可隨著棋盤上的子漸漸變多,他就逐漸看出這小子的棋路毫無章法,皺眉問道:“你不是說會下么?”
“我是說能下,大概知道規(guī)則?!?/p>
趙禎為之無語:“你‘故鄉(xiāng)’……不教么?”
“教,但不是在學?!沂钦f學塾,感興趣就可以找私人教,當然,要交錢?!闭f著,趙旸抬頭看了一眼趙禎,繼續(xù)道:“提前回答下一個疑問,琴棋書畫皆是如此?!?/p>
一點小聰明全用在這兒了!
趙禎睨了這小子一眼,隨即好奇道:“學塾都教什么?”
趙旸瞥了一眼唯一留在寢居內的王守規(guī),挑著不緊要的回答道:“主要有語文、數學、生物、物理、化學、政治、歷史……另外還有些……”
“如此之多?”趙禎有些意外。
他并非沒有注意到趙旸隱瞞了一些,他知道那些是不方便當著王守規(guī)的面說。
他有心將王守規(guī)支開,但又覺得不太妥,畢竟已經連續(xù)兩個晚上這么做了,也就是王守規(guī)乃是宮內的老人,懂得察言觀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該爛在心里,否則若傳出去,肯定會有人懷疑面前這小子的來歷。
可即便王守規(guī)懂規(guī)矩,他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其支開,這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想到這些,趙禎只能按捺心中的好奇,去選擇趙旸拋出來的科目,以解他的好奇:“何謂語文?”
趙旸落下一子,斟酌著解釋道:“主要是學字、認字,學習古人文章、詩詞歌賦……”
“哦。”
趙禎恍然大悟,心中頓時聯想到這小子曾稱范仲淹為“老熟人”的那一幕,會心一笑。
“數學呢?”他又問道。
“這個就復雜了?!偌铱梢岳斫鉃樗阈g,但比那要難得多?!?/p>
“算術?”趙禎有些驚訝,“當真?……那你呢,會么?”
趙旸想了想道:“能算?!?/p>
趙禎樂了,指指棋盤調侃道:“就如你這弈棋之術?”
“比這個稍強?!?/p>
“哦?”趙禎有些意外,將信將疑地看了趙旸半晌,道:“朕考考你?!?/p>
他吩咐王守規(guī)取來一本小冊子,打開后瞥了趙旸一眼,出題道:“有井不知深,先將繩三折入井,繩長四尺,后將繩四折入井,繩長一尺,試問:井深幾何?繩長幾何?”
趙旸有些驚訝,皺著眉頭開始默算。
見此,王守規(guī)轉身取來紙筆,沒想到他剛放下,就見趙旸開口道:“井深八尺,繩長三十六尺?!?/p>
趙禎一驚:“你怎么算的?”
“簡單?!壁w旸解釋道:“繩三折入井、繩長四尺,可知繩長為三倍的井深及余長,即三倍井深加十二尺;后將繩四折入井、繩長一尺,同理可知繩長為四倍井深及余長,即四倍井深加四尺。繩長相等,三倍井深加十二尺等于四倍井深再加四尺,左右一減,可知井深八尺。既然知道井深八尺,繩長也就不難計算,三十六尺?!?/p>
“……”趙禎聽得云里霧里,取來那本小冊子看了眼答案,眼中閃過一抹奇色。
“朕再問你,今有善行者行一百步,不善行者行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善行者追之,問:幾步能追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第十七章:御藥(第2/2頁)
見桌上已有紙筆,趙旸提筆寫了一串趙禎與王守規(guī)看不懂的字符,很快就答道:“二百五十步。”
趙禎嘖嘖稱奇,接著又問了幾題,趙旸皆算出了準確答案。
眼見趙旸眼眉輕挑,一副自得之色,趙禎雖心中歡喜,卻也忍不住笑罵道:“你小子還算還有點小用?!?/p>
“其實還是這題簡單?!?/p>
作怪一番后的趙旸收斂了些,畢竟他也有自知之明,他好奇問道:“這題哪來的?”
從旁王守規(guī)解釋道:“小郎君不知,此題出自之前在我大宋參與經筵時的一名契丹使者之手,說是給眾人解乏逗悶,實則為令我大宋筵師出丑,所幸我大宋的筵師不辱使命,未令那契丹使者得逞?!贿^,即便是閣中筵師,也遠不如小郎君算得這般快。”
“契丹?遼國?”
“是?!蓖跏匾?guī)點點頭,隨即笑謂趙禎道:“官家,若他日契丹使者再來為難,不如請小郎君出面,必能令契丹使者鎩羽而歸。”
“唔,趙旸,你可有信心?”
“試試吧?!壁w旸想了想,還是沒打包票。
見這小子答得如此保守,趙禎反而暗暗點頭,畢竟事關他大宋的顏面,若這小子答應地太過隨意,他反而不敢托付。
現在看來,這小子還是知道輕重的,可擔重任。
欣慰之余,趙禎也不再計較這小子糟糕的棋藝,耐著性子與其下到終盤。
此時時辰也不早了,在王守規(guī)的提醒下,趙禎帶著趙旸往偏殿沐浴,準備歇息。
待看到擺在殿內的那兩個浴桶,已經歷過兩次的趙旸習慣性地上前一探水溫,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之前兩個晚上還都是燙水,可今日卻是溫水。
“溫的?”他一臉疑惑。
正好此時王守規(guī)手捧一只精致的錦盒走向趙禎,路過他時笑著解惑道:“今日官家要服御藥,不宜用熱湯?!?/p>
“御藥?”
在趙旸皺眉間,王守規(guī)已走到趙禎身旁,打開盒子,露出盒內擺在絹綢上的幾顆丹藥。
眼見趙禎從錦盒里捏起一枚約拇指大小的丹藥正要放入口中,趙旸忙抬手勸阻:“等等!”
殿內眾人皆疑惑不解地看向趙旸。
“御藥?”
趙旸走上前再次確認。
“是?!蓖跏匾?guī)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乃是御藥院煉制的秘藥,有強身健體之功效?!?/p>
趙旸盯著趙禎手中的丹藥看了片刻,反問道:“可是加入了朱砂、雄黃、丹砂、砂金之類的礦物?”
王守規(guī)曾經也擔任過御藥院的掌職勾當御藥院,雖然未必知道秘藥的全部材料,但也知道一些丹方,聞言猶豫著點了下頭,“……丹方中確實有?!?/p>
“怎么?”趙禎看出趙旸的神色有點不對。
然而趙旸卻一言不發(fā),只是神色嚴肅地看著趙禎。
趙禎頓時會意,示意王守規(guī)遣退在殿內伺候的太監(jiān)與宮女。
待眾人離開之后,趙旸才指著那枚丹藥對趙禎道:“朱砂、雄黃、丹砂、砂金之類都是有毒的重金屬。”
“毒?”王守規(guī)驚呼一聲,隨即趕緊捂住嘴巴,一臉惶恐。
趙禎瞪了王守規(guī)一眼,皺眉對趙旸道:“不可胡言亂語!”
見趙禎誤會,趙旸搖頭解釋道:“我并非說這丹藥是叫人立刻就死的毒藥,而是說它……主要是其中的朱砂、丹砂之類的礦物本身具有毒性,對人不利,服用多了會使人衰亡?!?/p>
趙禎恍然,隨后不解道:“可朕服用后并無不妥,反而……”
趙旸打斷他的話道:“反而飄飄欲仙,又好似有一團火,全身發(fā)汗,精力倍增,對么?”
“……”趙禎面露驚愕,顯然是被說中。
見此,趙旸搖頭解釋道:“全身發(fā)熱并不意味著藥效,得傷寒還全身發(fā)熱呢。先秦以來,許多人為了長生、逍遙,煉制仙丹、飛丹,在人參之類的補藥中摻入礦物,比如魏晉的五石散,據說到唐代又改用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但危害其實都差不多,唐代不是就吃丹藥吃死五個皇帝么?”
“當真?”趙禎面色凝重。
趙旸點頭道:“這些礦物難以排出體外,初期或許影響不大,但若服用多了,就會造成各種危害,產生諸如暈眩、頭痛、乏力、惡心、嘔吐等癥狀,嚴重的損及神經,神經受損,幾乎不可逆轉?!偌胰舨恍?,不妨抓幾條魚來,喂以摻入朱砂、丹砂等物的食料,以魚的承受力,過不了幾日就有結果?!?/p>
“臣這就去?!毙幕乓鈦y的王守規(guī)忙去叫人抓魚,只留下趙旸與一臉凝重的趙禎。
突然,趙禎低聲問道:“你所謂這‘重金屬毒’,對后嗣可有影響?”
“這個應該遺傳不到,到不了那里……”趙旸表情古怪地瞥了一眼趙禎的襠部,“會影響到子嗣的,一般只有母體,就是生母?!?/p>
“……”
聽到前半句剛松了口氣的趙禎頓時面色一變。
見此,趙旸不禁想到一種可能。
據他所知,這位仁宗一生只有三個女兒,其余子女盡皆夭折,莫非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