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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夏末,太子?xùn)|宮中依舊花團錦簇。
牡丹被花匠護得極好,熱烈地開著,火紅的花瓣彰顯著生命的活力。這院子一角,陽光到不了的暗房里,此時正囚禁著東宮最尊貴的女人——太子妃。
“吧嗒?!?/p>
暗房的門被推開,陽光猛地涌進屋內(nèi),照亮了擺在桌子上各種冰冷染血的刑具。
接觸到陽光,虞芊努力蹲下,抱著雙膝,仿佛被陽光灼燒到,死死地護著自己,鐵鏈劃過手臂,一瞬間血肉模糊。
“我的好姐姐,不過幾日不見,你怎地瘦成這樣?”
嬌柔的聲音傳來,虞芊抬起頭,看清了來人面容。
虞惜凝穿著一條長裙,鮮紅色打底,上面用金線細密地繡著大片大片金蓮,裙擺處做了處理,行走之間波光粼粼,頭上戴著金制鳳簪,那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怎么很驚訝么?”
虞惜凝瞥到她眼底那抹驚訝之色,嘴角的笑更深了,抬手扶了扶鳳簪,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鳩占鵲巢。”
虞芊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fā)出聲音。
“鳩占鵲巢?”
虞惜凝上前,白嫩纖細的手指從一排排刑具上滑過,最終停留在染了血的鞭子上面——
“就算我鳩占鵲巢又怎樣?看看你,還有沒有人樣?你以為這么些年,殿下真的愛過你?”
“啪嗒!”
拿起鞭子,破空一甩,發(fā)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響,虞惜凝滿意地點點頭,這下走到虞芊跟前。
“我今兒就讓你死個明白!”
虞惜凝將她的下巴抬起,磨的鋒利的指甲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印,緊接著開口,將虞芊心底最后一絲希望打破——
她說,太子是看重父親兵權(quán),自己嫡女身份,委曲求全娶了自己,跟自己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讓他惡心。
她說,宋氏的死不過是太子和她一手謀劃好,扣到自己身上的莫須有的罪名。
一樁樁一件件,虞芊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整個人冷得發(fā)抖,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腦海里有什么在叫囂著。
每一件事情,都在控訴,控訴自己的愚蠢,控訴自己的天真!
“怎么,這就支持不住了?”
虞惜凝松開她的下巴,手中的鞭子丟在一旁,擦了擦手指,而后招招手。
門口等候著的粗使丫鬟會意,端著一條三尺白綾走了進來。
“其實殿下說了,不必讓你死的體面,要在你臨時前給你尋個相好呢!”
虞惜凝低**子,伏在虞芊耳邊,一字一頓。
“不過,咱們好歹姐妹一場,妹妹我知道你受不了這個屈辱,這不,特意讓你提前上路,死了就感受不到了吧?”
虞芊跌坐在地,昔日水光盈盈的眸子里已經(jīng)沒了光亮,死水般沉寂著,她恨,她怎么不恨!
想當初,自己滿心歡喜以為尋得了天下最好的夫君。
為博他一笑,自己苦學(xué)數(shù)載,將自己從小在莊子上長大不曾學(xué)過的所有全部學(xué)了個通透。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射箭,蠱惑人心,她不顧身份幫他拉攏朝臣……
閉上眼,一行血淚凄然淌下,若有來生,沈煜、虞惜凝,你們不得好死!
我虞芊對天發(fā)誓,只要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便會一點點將你們撕個粉碎!
“轟??!”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恨意,傾盆大雨自九天傾瀉下來,打碎了院中盛開的牡丹……
榮順侯府上,后院離正院最遠的北角里,院中的下人都在外面嗑瓜子閑聊,一點兒也不把院子主人放在眼里。
院子名為“冷蘭閣”,是死去的原主母蕭氏故居,此時住了位新主人,昨日從莊子上接來的嫡小姐,虞芊。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杏黃色的帳子,帳子四角垂掛著裝了薄荷葉的香囊,香囊有些年頭了,依稀看得出繡的是一只南飛的雁。
丫鬟沁水站在窗邊,一臉氣憤的模樣,雙手插著腰,眸子狠狠地瞪著窗外。
“沁水?”
軟糯的童音自口中傳出,虞芊不等沁水過來已經(jīng)先行下床,快步走向銅鏡。
銅鏡里映出自己十四歲時的模樣,長年吃不飽而微微發(fā)黃的皮膚,下巴有些尖,一雙水杏一樣帶著盈盈水光的眸子。
虞芊吃了一驚,忙起身,走到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沁水跟前,拉著她仔仔細細看了又看。
沁水自隨自己嫁入東宮一年后,因不忍自己受氣,拿著刀跟東宮太子一名愛妾同歸于盡,自己,自己連她的尸身都無法安葬!
思及此,虞芊心中一酸,眸中不由帶上了痛惜之色。
“小姐,你怎地赤腳便下來了?地上涼,若是著了風(fēng)寒,奴婢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夫人……”
沁水嚇了一跳,低頭正好瞧見自家小姐光著的腳,慌忙將她扶到床上坐好,伺候她穿鞋。
“沁水,現(xiàn)在是何時?”
虞芊任憑沁水幫自己穿上鞋子,拉著她的手,楞楞地問了一句。
“小姐,莫不是糊涂了,今兒我們才到府中不過一日?!?/p>
沁水還在,自己不過才到侯府一天,之后的事情都還沒發(fā)生,還來得及,今生,她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
“沁水,你要好好的,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p>
冷不丁的一句話,毫無由頭,沁水怔住,伸手探了探自家小姐的額頭,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后才放下心。
虞芊站在窗前,看著昔日母親住過的院子如今荒蕪的不成樣子,大片竹林因無人修剪而雜亂不堪,花圃中的蘭花也凋零不少,就連院中小道也被雜草覆蓋。
“沁水,你去街上買些花籽回來,母親的院子,不能荒蕪了。”
眸光一冷,虞芊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院口站著的幾個老婆子,回過頭,對沁水道了一句。
沁水點頭,花籽并不貴,自己手中還有幾個銅板,應(yīng)當是夠了。
“對了,沁水,一會兒隨我給主母請安,別平白落下話根。”
沁水看著自家小姐,仿佛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昨日剛到府中那個又驚又怕的小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這個眸子冷冰冰的,渾身帶著疏離氣質(zhì)的小姐。
“咱們總得會會故人?!?/p>
虞芊將窗子關(guān)上,一并關(guān)上了院中的荒蕪,虞惜凝,做好準備將你欠我的,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