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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話音落下,謝卿禮神情未變,云念卻放輕了呼吸。
氣氛一瞬間有些詭異。
云念望向謝卿禮,他還是那般模樣,即使面對師兄的質(zhì)問也還是笑著。
江昭他……為何會問這些話?
他在懷疑什么?
江昭:“謝卿禮,你為何會落后遇到食人蟻?”
謝卿禮回:“被靈獸追擊,一時與師兄師姐們分開了。”
“你為何要跳下去?”
“怕連累師姐。”
江昭沒有說話,空氣沉寂悶躁。
許久后,他笑了一下:
“那倒是挺巧的,你被沖散了,卻倒霉地遇到了食人蟻。我?guī)熋们叭サ臅r候,你站著不動,是被嚇傻了嗎?在我?guī)熋脦阕叩臅r候,你倒是勇敢地跳了下去。不僅沒死,還意外來到了這里?!?/p>
江昭看了眼四周,眸底寒色越來越深:
“所以謝卿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念和江昭的目光都落在了謝卿禮身上,角落里的少年眼睫微微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明珠的光打在他臉上,膚色越發(fā)晶瑩剔透。
謝卿禮瞇了瞇眼,殺心悄然浮躍。
他既然懷疑了,那不如直接殺了。
“師弟?!?/p>
她喚了他一聲。
謝卿禮的目光直直掠過江昭,看向他身后的云念。
云念并沒有什么過度的表情,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不似江昭的懷疑和警惕。
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仿佛無論他說什么,她都會相信。
他與她對望,不知為何,殺心好似被攪碎,一點點化為虛無。
謝卿禮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
少年身量很高,與江昭不相上下。
他直視江昭的眼眸,一本正經(jīng)胡謅:“無論師兄你怎么想,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我只是個普通弟子,扶潭真人也驗過我的修為,只是金丹的我斷然不敢在翠竹渡耍手段?!?/p>
扶潭是大乘修為,當(dāng)世比他修為高的人屈指可數(shù),謝卿禮年紀(jì)尚小,不過是個天賦好了些的少年郎,在修為上如何瞞得過元擎。
可這一路來實在有些詭異。
他們莫名其妙被傳送進(jìn)了翠竹渡,被靈獸追擊,謝卿禮掉隊遇到藤蔓。
他們跌入食人蟻的地坑之中,卻陰差陽錯來到了這里。
一切都太過巧合。
就好像他知道這里是翠竹渡,故意掉隊來到滿是藤蔓的地方,知道食人蟻是幻境,知道下面有個地穴。
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衣袖被人拽了拽,云念沖他搖了搖頭:
“師兄,現(xiàn)在不是起內(nèi)訌的時候,有什么話我們出去再說,不要把刀轉(zhuǎn)向自家人?!?/p>
江昭唇瓣微微翕動,對上云念的目光后。
在一片死寂中,他反手抽劍朝謝卿禮迎去
。
“是與不是,試試便知!”
凜尋劍峰直逼謝卿禮,少年側(cè)身擋去,江昭手挽劍花腳尖輕掂,長劍朝著謝卿禮的命脈而去。
謝卿禮抽劍擋之,江昭靈活翻手,迅速挑落了他的劍。
元嬰的威壓毫不遮掩,強大的靈力將謝卿禮震飛狠狠砸向身后的石壁。
少年悶哼一聲,沿著石壁無力單膝跪地。
他捂住胸口低聲咳嗽,江昭的劍尖指著他的命門。
只在眨眼之間。
“謝卿禮!”
云念兩步并做一步奔來,身軀擋在謝卿禮身前。
“師兄,你做什么?”
江昭看了眼她身后的謝卿禮。
少年臉色慘白,虛弱地咳嗽著。
江昭在云念的注視下收回了劍。
神色復(fù)雜,心里掀起軒濤駭浪。
當(dāng)真只是金丹的修為,只在他手底下過了兩招,劍招滯澀,分明是剛習(xí)不久。
真是他想多了嗎?
就連扶潭真人也驗過謝卿禮的修為。
謝卿禮的修為怎么可能比扶潭真人高,他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連曾經(jīng)的劍道第一裴凌,在這般年紀(jì)之時,也不過是個大乘初期。
他敢在翠竹渡這般放肆嗎?
有些事情,他需要出去后向扶潭真人稟告。
江昭瞥了眼謝卿禮,少年的衣衫凌亂,掌心的傷口滲出血來。
云念有些頭疼:“師兄,有什么事情出去說行嗎,你現(xiàn)在能查出來什么,我們還要在這里內(nèi)訌嗎!”
江昭微垂下眼,語氣不善:“你看著他,我去療傷了?!?/p>
他對云念一聲不吭跳下來的行為依舊生氣。
也不理解她為何這般護(hù)著謝卿禮。
“師兄?”
眼不見心為凈,江昭索性移開目光不再看他,找個角落開始打坐。
云念瞧見他在療傷,猶豫著想上前,江昭睜開了眼,眸中醞釀著怒意。
渾身上下寫滿了“莫挨老子”。
云念訥訥收回了話。
江昭的靈力損耗不少,如今有些疲憊,需要盡快恢復(fù)才好找出路,還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是什么,他必須得護(hù)好云念。
還要盡早回去。
也不知道蘇楹的蓮子吃完沒。
想起蘇楹,江昭摸了摸腰間的乾坤袋。
對,要盡快出去這翠竹渡,他找到了酩酊蘭。
他撩起衣袍盤腿坐下,閉眼調(diào)息著自己的功法。
而另一邊,云念蹲下身替謝卿禮重新包扎好了掌心的傷口。
兩人都沉默不語,對方才的事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傷口包好后,她坐在謝卿禮身邊,看著不遠(yuǎn)處的石門,心下卻又更愁了。
原書中提及謝卿禮取碎荊劍的經(jīng)歷之時,雖然一筆帶過,但也寫明了謝卿禮幾乎去了半條命才取到的碎荊。
能將他傷成那般模樣,前面還有什么在等著他們?
系統(tǒng):【唉。】
云念:“唉?!?/p>
謝卿禮瞧了眼身邊的人。
白皙勝雪的脖頸就在眼前,碎發(fā)散亂些許,掩蓋住了那道傷痕。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夾在腦后的兩個絨花消失不見了,應(yīng)當(dāng)是方才掉落了。
謝卿禮抿了抿唇,長睫微斂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手上的丹藥瓶忽然被人取走,接著修長的手遞到眼前,掌心放著顆丹藥。
云念抬頭:“?”
謝卿禮眉目下斂:“云師姐,你受傷了。”
云念這才反應(yīng)過來,摸了摸脖頸上的傷痕,傷口早已結(jié)痂,也并沒有什么痛感。
“我沒事的?!彼α诵?,捏過少年掌心的丹藥吞了下去。
云念本就傷的不重,稍加靈力調(diào)養(yǎng)片刻后便好了許多。
江昭還在休息,云念便又歇了會兒。
精力恢復(fù)些許后,她起身望向不遠(yuǎn)處的石門:“謝師弟,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p>
“好?!?/p>
云念仰頭環(huán)視著這方地殿。
周圍的青磚材質(zhì)上乘,墻壁上鑲嵌的夜明珠也價值千金,這地殿并非常人所能打造的。
誰會在這里造這么一個宮殿?
心里隱隱有了些想法。
系統(tǒng)道:【是劍閣?!?/p>
翠竹渡兇險萬分,但仍舊有不少修士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原因不外乎為了利益。
翠竹渡里不僅有仙草靈寶,還有更令修士瘋狂的東西——
劍閣。
三千年前,裴家先祖裴凌乃是天下第一劍修。
裴凌是個劍癡,相傳共收集百把名劍,自己還鑄了兩把劍,全部被存儲在這劍閣之中。
說起這裴凌,他在原書中也不少提及。
用一句中二但合理的話說便是,他雖不在江湖,但江湖處處是他的傳說。
裴凌白手起家,自己一人創(chuàng)立了休寧城裴家,十歲結(jié)丹,十七歲大乘,尚未一百歲便飛升,是修真界創(chuàng)立萬年來最有天賦的一人,民間關(guān)于他的人物小篆數(shù)不勝數(shù)。
自他飛升之后,三千年來,修真界再無渡劫修士,也無人再飛升,終其一生不過停留在大乘,最終隨著壽命到頭而天人五衰。
但他飛升之后,裴家也逐漸勢弱,在十五年前被魔域入侵,滿門被滅,無一人生還,裴凌一手創(chuàng)立的裴家,終成了這滄海中的一粟,化為過眼云煙,什么都不剩。
這劍閣是裴凌飛升之前親手所造,他將其放在了翠竹渡。
但這也只是傳說,這么多年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劍閣。
可現(xiàn)在看來,這未必是傳說。
有這么大本事在翠竹渡造個宮殿,只有裴凌能做到。
他們竟然陰差陽錯來到了劍閣。
謝卿禮的佩劍碎荊……想必就在這里面。
鐵門之后,必然兇險
萬分,否則原書中也不會寫要了謝卿禮半條命。
云念瞳色微沉,回身看了眼謝卿禮。
少年就在她身后站著,高大的身影將她牢牢籠罩。
她嘆了口氣,雖不知這劍閣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有他們在他身邊,總好過他一個人。
云念回身,指尖輕觸上石門。
這石門棱角凹凸不平,并未仔細(xì)打磨,像是被人直接鑿出來的。
但只要是門,便一定有開啟的地方。
她小心仔細(xì)地在石門上摸索著,謝卿禮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的動作游走。
她不知道門后是什么,可他知道。
謝卿禮神色復(fù)雜。
云念摸了許久,聲音突然激動:“我摸到了!”
謝卿禮看去,她的指尖下按著一方突起,那突起與周圍完全融合,乍看根本看不出來有什么區(qū)別,她是靠一點點細(xì)致的摸索而察覺的。
“謝師弟,你退后些,我不知按下后會有什么?!?/p>
謝卿禮沒說話,盯了她片刻。
“謝師弟,你——”
云念沒有聽到腳步聲,剛扭過頭便被人拉向身后。
少年的氣息撲鼻而來,高大筆挺的身形牢牢擋在她身前,將她完全籠罩起來。
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謝卿禮已經(jīng)按下了那突起。
“別,不能——”
“咔嚓——”
有什么東西在轉(zhuǎn)動。
云念緊閉上眼,呼吸在一瞬間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