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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淌著水。
居民樓下的鐵門生銹,鐵銹水順著雨水流到地上的排水管。林雨嬌拉完門,不得不從包里抽出一張紙擦去手上的鐵銹。
住在這里的人無非就是圖兩字,便宜。
什么都是最便宜的。
房租,水電,周圍還開著賣一塊錢一支的老式棒冰的小賣部。
開了燈,不足八十平米的屋子墻壁上全是天花板滲下的水。
林雨嬌拿了一塊抹布,習(xí)以為常把地板上的臟水擦干凈。
要洗澡的時候,站在鏡子前把發(fā)卡拿下來,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那只蝴蝶不見了。
只剩樸素的一只卡子。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丟的。
她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可惜,水珠順著下顎流下來,身上是小賣部買的廉價肥皂的梔子花香。
客廳那扇破窗戶還貼著房東留下的舊窗花,關(guān)不緊,雨聲稀里嘩啦在客廳里回蕩。
隔音太差,樓上那個高三生半夜不知道怎么了還沒睡,手機里放著歌。
“我不舍得,為將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p>
林宥嘉的歌聲和暴雨聲滂沱在夏夜。
林雨嬌把包里的煙和打火機輕輕放在茶幾上,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
李竹給她發(fā)了微信消息。
林雨嬌:還沒睡?
李竹:一寢室都沒睡呢。柯牧彤醉傻了,她朋友剛過來把她送醫(yī)院去了,動靜大的能把這一帶的狗都吵醒。
林雨嬌打字的手頓了頓。
林雨嬌:這么嚴重。
李竹:對了你晚上在打工的那酒吧沒碰著她吧。
林雨嬌:看見了。
李竹:她追的那男的是真挺牛逼,一點心都不軟,把她往死里整。
林雨嬌深吸一口氣,腦子里浮現(xiàn)出酒吧落地窗夜色前那張衛(wèi)衣帽半遮的臉。
那雙眼睛冷情頑劣,壞脾氣。
過了一會兒,李竹直接彈了一個微信電話過來。
李竹聲音激動:“林林,我剛打聽了,你知道柯牧彤追的那人是誰嗎!是隔壁藝術(shù)大學(xué)流行演唱專業(yè)的祁司北?。 ?/p>
雨聲里,林雨嬌聽到外頭那扇門被鑰匙轉(zhuǎn)開,咯吱一聲。
有人回來了。
她想把微信電話掛斷,不小心按成了免提。
“她瘋了才想去招惹祁司北?!崩钪窭^續(xù)嚷嚷,免提聲音傳遍了整個房間,“所以你看見那個祁司北了嗎,本人到底有多帥啊,他入學(xué)那一年別人給他投的三百多條帖子我都刷完了......”
“我不知道?!绷钟陭晌罩謾C,倉促之下說了“晚安”。
關(guān)燈之后的房間,安靜到只剩雨聲。
有人輕敲了幾下她的房門。
林雨嬌連忙穿上拖鞋,走過去把門拉開一條縫。
空氣里撲面而來雨天的潮濕和她洗完澡出來的皂香,還混雜了淡淡的煙草味。
是他帶來的。
祁司北站在夜色里,一動不動盯著她。
夜色里逆著光,投下一片高大的影子。
“對不起,我朋友不是故意在背后議論你的......”短暫沉默后,林雨嬌硬著頭皮先解釋。
他沒接這句話。而是突然半彎下腰,抬起一只手,張開。
那是一只淡藍色的蕾絲蝴蝶。
是她念念不忘的發(fā)卡上丟的那只。
“我是不是弄壞你裙子了?”祁司北以為是她裙子上掉下來的。抬起頭,痞里痞氣挑眉,目光與她平視,“下次賠你一條。”
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偏偏說的漫不經(jīng)心,一臉無辜盯著她。
林雨嬌接過蝴蝶,低聲說了句“謝謝”。
關(guān)門的時候,祁司北突然抬手抵住了門把手。
他整個人半撐在門把手上,晚風吹動少年額前的碎發(fā)。
“以后在外面能別躲著我嗎?!彼α艘幌拢翢o征兆低頭逼近林雨嬌的眼睛。
“咱倆又沒什么,對吧?!?/p>
“你喝多了?!绷钟陭奢p輕提醒。
“還能認得你?!逼钏颈睙o所謂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少年的眼眶因為微醺有點發(fā)紅。
猝不及防喊了她的名字:“林雨嬌?!?/p>
他好像真是喝多了。
一米九的人跟逗小貓似的,杵在她面前。
林雨嬌慢慢關(guān)上房門,也關(guān)了燈。
站在門后的一片黑暗里。
居民樓外舟川的雨不停的下。下到仿佛今夜要有一場洪水決堤,淹沒這座城市。
沒安裝空調(diào)的房間電扇不停轉(zhuǎn)動,吹來雨夜潮濕的晚風。
林雨嬌習(xí)慣側(cè)躺在床上,雙手隨意放在枕頭邊,閉上眼卻突然聞見近在咫尺的煙草氣息。
她瞬間驚醒。懵懵張開手掌,卻看到那只無意識一直捏在掌心的藍色蝴蝶。
那只蝴蝶發(fā)卡是她一眼鐘情,并不便宜,攢了好幾個月的一部分兼職工資買的。
看到發(fā)卡上丟了那只蝴蝶的那一瞬間,其實林雨嬌還挺心疼的。
她以為再也找不到它了。
結(jié)果是一個喝的自己意識都不是很清醒的人,仍記得帶著這只蝴蝶,穿過今夜舟川的暴雨天,完好無損還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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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時候雨才停了。林雨嬌熱的睡不著覺,推開了窗戶。
一束光落進來,一整條巷子全是淅淅瀝瀝的蟲鳴,風吹來年代久遠的霉味。
搬到上禾路是2019年,她大二的那個夏天。
她認識了倪霧,留在了mist做兼職,回宿舍時間太晚怕打擾到舍友,于是在外面找了房子。
“你找個舍友,還能平攤水電費呢。”倪霧熱心建議。
合租消息發(fā)出去之后,來過幾個老頭老太太,還有一個不懷好意的中年人。
上禾路的房屋不好租。位于最破最舊的老城區(qū),拆遷改造消息遲遲沒來,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唯一僅有的好處,不過是全舟川最低的房租。
正當林雨嬌準備放棄,隨便找個老太太合租得了。
有一天下午,她在狹小的廚房做飯。夕陽落在灶臺上的那碗剛出鍋的炒四季豆上,再破舊的出租屋仿佛也有了家的氣息。
忽然聽到敲門聲。
“誰?”
“看房。”
林雨嬌連忙擦擦手打開門,僵在門口。
樓上的中年女人從學(xué)校接小孩回來。
十歲出頭的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紀,視線一直落在手里還提著半聽可樂的人身上。
“別看了?!敝心昱舜致暣謿饫『②s緊走開。
在走上五樓的樓梯的時候,仍然眼神帶著幾分警惕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
林雨嬌站在門口,來不及解開的粉色圍裙還掛在身上,發(fā)繩系的太松,頭發(fā)早就半散下來,昏黃的光線里,她的皮膚還是透白。
微微仰著頭,看著比她高很多的人。
樓道里黃昏舊舊的光線,落在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