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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到底看沒看夠啊？”徐興達催促道。

看到李天明一直沉默不語，徐興達心里還有點得意。

這只“玉壺春瓶”可是他通過關系找了國內最好的造假大師，耗時三個月才做出來的。

別說是這幾個小年輕了，就算是徐興達自己，光憑眼力也是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對勁的。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帶著這個瓶子找到祥云齋，那只要價格低一些，徐興達多半就會收了。

唐正剛也低志對唐小雨說：“他好像看不出來什么。”

唐小雨搖搖頭，沒有出聲。

這時，李天明開口了。

“掌柜，你這只瓶子想賣多少錢？”

徐興達笑著伸出了一只手：“五百萬，這個價格絕對公道！”

一件保存完好的古瓷器，幾十萬，幾百萬都有很正常的。

李天明笑了笑：“這瓶子撇口，長頸，垂腹，圓足外撇，器形無可挑剔，幾近完美?！?/p>
李天明停頓了一會兒，又說：“瓶身上青花纏枝，牡丹點綴，技法也很純熟。”

徐興達一聽，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了，心想這個小年輕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還是打了眼。

“通體青花紋飾，里口沿繪忍冬紋，勁環(huán)蕉葉紋……”李天明繼續(xù)說道，“掌柜，你這是一只洪武青花玉壺春瓶。”

徐興達馬上豎起了大拇指：“小兄弟好眼力，這可是極品中的極品，精品中的精品，不是我吹牛，各位可以走遍全濱洲，只要有第二只，我白送你們了！”

唐正陽聽到這里，急忙問：“這是真的？”

“別急。”李天明淡淡地說，“可惜啊，掌柜……”

“怎么了？”

“你這瓶子的做工和釉色是不錯，放到哪都是個寶貝，但卻不夠舊?！?/p>
徐興達臉色一變，聲音陡然間增大了不少：“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p>
其實，只要是個懂行的人就應該聽出李天明的意思了。

所謂“不夠舊”，意思就是贗品、假貨。

古玩行當中，有句話信奉“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都不會把話說得太露骨，多少要給人留些面子。

像李天明教訓那個攤販所說的話，在行業(yè)內就已經(jīng)非常嚴重了。

董浩湊近了問：“天明哥，你是說這是假的？”

“要說是假的，那就有些冤枉掌柜的了，這只瓶子器形完美，胚質也確實是老的，外形上幾乎看不出破綻，但是……”李天明指著瓶身上，“這釉彩卻是新上的，而且不會超過三個月?！?/p>
“你……你別信口開河了你！”徐興達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他在興隆街干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質疑，那里受得了。

唐小雨聽了李天明的話，忽然想到了什么，輕聲說：“你的意思，這是用了真坯假彩的造偽方法？”

李天明點點頭：“本來我只是看這瓶子有一些不協(xié)調的地方，但不敢肯定是什么，后來我看得仔細了，才看出來，你們看……”

李天明指著瓶身上一處瑕疵說：“這是縮釉，也叫短釉，是屬于燒制工藝不成熟造成的瑕疵，明朝初年以前的瓷器上很常見，但是這種瑕疵如果出現(xiàn)在洪武青花瓷上，就非常奇怪了。”

唐小雨點點頭，她曾經(jīng)聽爺爺說過，明清的瓷器由于燒瓷工藝的進步，已經(jīng)非常完美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瑕疵來，而這只玉壺春瓶上面，隨便一看就有四五處，太過于顯眼了。

“這叫造疵，也是比較常用的造偽手法?！?/p>
李天明嘆了口氣：“這位工匠的技術不錯，連瑕疵都做得很像，但是出現(xiàn)在這只瓶子上，真的是畫蛇添足了?！?/p>
“所以……掌柜，你這只瓶子別說是五百萬，就算是五千，可能也算不上公道了?！?/p>
李天明一番話下來，簡直是針對徐興達進行了一頓無情的暴擊，每一次都是直指要害，令他幾近吐血。

“呦，掌柜的，你這手段倒是挺高明的。”唐正陽也不生氣，仍然笑著說，“害得本少爺我差點著了道，如果我把你這瓶子拿給爺爺，他還不得把我罵死?！?/p>
“以爺爺?shù)钠猓R死你都算是輕的。”唐小雨淡淡地說道。

唐正陽聽了，只能訕笑，然后對李天明說：“多虧了你，要不然我真會死得很慘?！?/p>
李天明笑著擺擺手，又朝唐小雨點點頭：“我們走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