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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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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鏡寒雖然才五十左右年紀,頭發(fā)卻有些花白,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動腦過多,未老先衰。但黑道上的人都知道,這位刑偵處處長可不是未老先衰,他辦案一向雷厲風(fēng)行,誰要是落在他手上,準討不了好處去。此刻,這位人稱“白額金睛虎”的刑偵處處長正朝一條小巷走去,他身形很高大,走路也比常人快了許多,此時趕得急,更是走路帶風(fēng)。


小巷中間,有處干凈門面,掛了發(fā)廊招牌,現(xiàn)在是午后,生意不怎么好,幾名小姐懶洋洋地坐在沙發(fā)上等客人。冷鏡寒門也沒敲就徑直走了進去,看來是這里的???。哎,刑偵處處長也來這種地方,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可他進去了,而且里面的小姐似乎還對他很熟,一看他來了,都冷冷應(yīng)道:“冷處長,又來啦。”


一名正在洗頭的小青皮全身的毛發(fā)都立了起來,昨天他才在街上打過群架,沒想到刑偵處處長找上門來了。誰知道,冷鏡寒不是找他,而是問了坐西側(cè)叼煙的中年女人:“他在嗎?”


這女人是老板娘,姓屈,單名一個燕字,她悠然地吐出煙圈,無奈道:“在,還沒起床呢?!?/p>
冷鏡寒“哦”了一聲,就準備向里屋走去,屈燕卻提醒他道:“冷處長,他可有好一段日子沒付房租了。”


冷鏡寒尷尬地笑笑,從皮夾里數(shù)出三百元,遞到老板娘手上,道:“先墊上,其余的以后付?!?/p>
老板娘收過錢,就不再說什么了。冷鏡寒這才走進去。小青皮問道:“燕姐,冷處長來這里做什么?以后我們可不敢常來了?!?/p>
屈燕道:“放心吧,只要你們到我們這里,這位冷處長是不敢對你們怎么樣的。我們這里可是有大人物罩著。”她說到“大人物”三個字時,所有的小姐都笑了。


青皮疑惑道:“什么大人物,連冷處都要親自來……”


冷鏡寒從廚房后面上了小樓梯,第二層全是木板架起來的,老式的木門木窗,看上去就像隨時會塌的樣子。冷鏡寒熟門熟路地來到左邊第三間木屋,這屋的門沒鎖,木柱上釘了巴掌大小的一塊木板,上面用蠅頭小字寫著:“韓氏偵探所”,這幾個字也都被灰填滿,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辨認。


冷鏡寒推開破舊的木門,老木門發(fā)出“吱嘎”的聲音,十分難聽。屋里一股撲鼻的臭味,只有很長時間沒打掃的房間才有這種味道。冷鏡寒心道:“中午都過了,還沒起床吃飯,看來他混得不怎么好啊。哎,這小子?!?/p>
冷鏡寒撥了撥頭發(fā)上的蜘蛛網(wǎng),來這里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xí)慣了。骯臟的被褥下初現(xiàn)人形,床上滿滿全是書,都被翻得像廢品收購站里的扎捆舊報紙了。冷鏡寒用腳踢了踢被子里的人,他實在是不敢用手去揭被子:“喂!起來了!有案子!”


“唔——還要睡一下?!北蛔右唤潜焕?,露出一個雞窩似的頭。


“兄弟,我說,你隨便做點什么好不好,何必這樣懶呢?你隨便做點什么,現(xiàn)在早都是億萬富翁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連飯都吃不起,我看你遲早要去街上做乞丐?!崩溏R寒用腳把被子勾走。


被子下的人袒胸露乳,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身體又長又瘦,可見肋骨,蓬頭垢面,不用化裝也是個標準的乞丐。他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小心地抖了抖墻角的鋪蓋,幾只蟑螂一哄而散。他拾起地上的一雙拖鞋,底板對底板地拍拍拖鞋上的灰,同時拍掉幾只蜘蛛,隨即穿上拖鞋,站了起來。冷鏡寒身高一米八三,算中等偏上的高度,可這個瘦人,比冷鏡寒只高不矮,兩只手臂加起來還沒有冷鏡寒一只手臂粗,腰身還沒有冷鏡寒大腿粗,但那邋遢的面容,一雙劍眉下,卻有一雙明澈的眼睛。他摸著薄得像紙的腹部,對冷鏡寒道:“餓了?!?/p>
冷鏡寒點頭道:“走走走,穿好衣服,我請你吃?!?/p>
瘦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睡意惺忪的樣子,對冷鏡寒道:“等等,哈——”說著又打了個哈欠。一雙破拖鞋,“啪嗒啪嗒”走下樓去了。


冷鏡寒走了幾步,木地板發(fā)出“吱呀”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有破個大洞的危險。冷鏡寒推開木窗戶,一股熱浪襲來,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巷內(nèi)的情況。陽光透進來,冷鏡寒環(huán)視著木屋,老木床,破的,一只床腳下用幾本厚書墊著;一張木茶幾,破的,茶幾上的大洞用一卷書塞著;三條木凳子,沒有一條可以坐人。


冷鏡寒心痛地想:“本來是個天才,就是因為太懶了,才落得這般光景,這何苦呢。真搞不懂這小子?!?/p>
那個瘦瘦的人洗了把臉,露出少年青春的氣息,怎么看也不會超過二十歲,那雙漆黑的大眼睛更是閃爍著神秘莫測的光芒,只是洗過的臉是白的,身體其他部位卻透著一股泥灰色。他橫揩著鼻涕,走出來,問屈燕道:“燕姐,我的衣服?”


那青皮橫眼看過來,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冷處來找的大人物啊,怎么看上去這樣像乞丐呢?發(fā)廊小姐們都見怪不怪,也沒人去理他。屈燕道:“韓峰,有案子了嗎?你終于有案子了嗎?肯定是大案吧?祝你開業(yè)順利!”


韓峰,這個又瘦又高的大頭男孩,有氣無力地說道:“去他媽的,有什么大案子,有大案子他冷鏡寒會來找我?他不知道自己解決?每次找我,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p>
青皮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就這尊容,還能破案?屈燕向里屋走去,這小走廊上有三間按摩房,她進了其中一間,暗道:“人家肯來找你就不錯了。哎,這懶小子。”韓峰是沒有自己的衣服的,每次發(fā)廊來按摩的客人,他便拿了人家的衣服去穿,次數(shù)多了,居然找到幾件合身的衣服。


屈燕特意給他留著,否則這小子又不知道會把衣服弄成什么樣。


西餐廳,韓峰嘴里塞滿了漢堡包,才問:“什么案子?”


冷鏡寒道:“昨天晚上,有人駕車撞死一個人?!?/p>
韓峰含混不清道:“你腦袋長草啊,這是交警部門的事,關(guān)你們刑偵處什么事?”


冷鏡寒知道韓峰的脾氣,道:“你別急,別急,慢慢聽我說?!?/p>
韓峰拍拍肚子,道:“飽了。”站起身來,拍屁股準備走人。


冷鏡寒忙拉住他的衣服,道:“你想不想干?”


韓峰道:“我說過,除非是驚天大案,否則別來找我。這是原則問題,我對普通案子一點興趣都沒有?!?/p>
冷鏡寒道:“這次不是案子,你都沒聽我說完。是這樣的,那名司機撞人后,自己報了警,現(xiàn)在問題來自那個被撞死的人。那人叫梁興盛,是一家私企的老板,他的企業(yè)剛剛申請破產(chǎn)。”


韓峰冷笑道:“噢,這樣說來,那名老板剛剛給自己買了巨額保險咯?”


冷鏡寒搓搓手道:“正是,梁興盛的企業(yè)破產(chǎn)前,他給自己買了一千多元的意外傷害險?!?/p>
韓峰失聲道:“一千多元?”


冷鏡寒道:“別小看一千多元,發(fā)生意外身故時,最高賠付額可以達到五十萬。”


韓峰抖了抖衣領(lǐng),道:“哦,原來是這么回事。保險公司是懷疑他故意制造意外騙保?”他向門口走去,走過了付款柜臺。


冷鏡寒在后面問道:“喂,你去不去看看?”說完抄起手,一副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替你付錢的樣子。


韓峰搖頭哼道:“小案。不去!”


冷鏡寒跟了出來,柜臺小姐連忙喊道:“喂,先生,你們還沒付錢呢?!彼哺妨顺鰜?。冷鏡寒不吱聲,誰都看見了,進了快餐店,叫吃的是韓峰,吃東西的是韓峰,他只是跟著韓峰進去了而已。


小姐攔住韓峰,問道:“先生,你還未付錢呢?!?/p>
“錢!”韓峰白眼一翻,仿佛從來不知道錢是個什么東西。


冷鏡寒在一旁冷眼斜睨,心道:“看你小子怎么收場。”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說一說韓峰的穿著。他從老板娘那里拿到一件大風(fēng)衣,就往身上一裹,里面什么都沒穿,露出兩條長滿毛的細腿,看上去倒十足像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人。此刻他被小姐攔在快餐店門口,口袋里又空空如也,他想了想,突然做出個驚人舉動,嚇得那位小姐尖叫一聲,用手捂住了眼睛。冷鏡寒也驚出一身冷汗。


韓峰沒做什么特別的事,他只是突然把風(fēng)衣張開了,那小姐尖叫之后,韓峰又把風(fēng)衣合上。他看到服務(wù)員小姐滿面窘色,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對小姐道:“我吃了你的漢堡包,你也看了我的身體。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誰也不虧欠誰?!?/p>
冷鏡寒忙遞給小姐一張五十元鈔票,急急說了句:“不用找了?!崩n峰就開跑,他這才罵起自己來,明知道韓峰這小子從不講道德,還敢?guī)е辖?,真是自作自受?/p>
韓峰跑了幾步,停下來,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睡覺了。哈——”又是一個哈欠。


冷鏡寒無奈道:“唉,看來只有辜負潘小姐所托了?!边@是他最后的殺手锏。


韓峰停了停,問道:“潘小姐?”


冷鏡寒這才慢吞吞道:“不錯,潘小姐就是負責(zé)這起保單的經(jīng)理人,也是我朋友的女兒,我一直把她當(dāng)親侄女。這次她懷疑梁興盛騙保,就特意來找我,但是你知道,我不好直接出面,所以就轉(zhuǎn)托你了。本來他們保險公司有自己的調(diào)查員,潘小姐只是想,由我們出面,將調(diào)查得更細致些?!?/p>
韓峰囁嚅道:“潘小姐——多大年紀了?”


冷鏡寒忍住笑,知道已經(jīng)奏效了,才道:“人家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今年二十一,那么水靈的一位姑娘,居然還沒找男朋友,可真是有些奇怪。”


韓峰的眼睛放出奪目的光彩,反復(fù)問道:“漂亮嗎?很漂亮嗎?”


冷鏡寒道:“絕對的美女?!?/p>
韓峰沉吟道:“那可以考慮考慮?!币膊恢浪紤]什么。


冷鏡寒道:“你的原則呢?”


韓峰道:“唉,這不是我的錯。雄性的荷爾蒙總是讓我無法克制。這是生理上的問題,這是自然的規(guī)律,任何人都不能抗拒大自然的。這不是違反原則,這是順應(yīng)自然?!?/p>
他們先去了現(xiàn)場。韓峰要是得到案子,第一時間去現(xiàn)場是最重要的,雖然已經(jīng)很晚了,但能早一分到現(xiàn)場,就有早一分的好處。這也是韓峰的至理名言。


因為是城中交通要道,車輛早已恢復(fù)通行,只有地上依稀殘留的一攤血跡。韓峰左瞟一眼、右瞟一眼地四處打量起來,看上去漫不經(jīng)心。但冷鏡寒知道,就是這些不經(jīng)意的一瞥之間,韓峰往往便能發(fā)現(xiàn)許多工作人員數(shù)日勘查也無法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這,就是天才與普通人的區(qū)別。


韓峰看看四處地形,取了些混有血跡的灰塵,又爬上街角的電燈桿張望,最后來到街對面。這里一家服裝店,正在換門口玻璃櫥窗上的玻璃。韓峰問道:“怎么?被砸爛了?”


一個胖胖的老板回答道:“是啊,那些小偷太可惡了,半夜把我的櫥窗砸爛了。這些玻璃可貴了。”


韓峰問道:“衣服有沒有丟?”


老板撓撓頭道:“衣服倒是沒有少,多半是驚動了別的人,把小偷嚇跑了?!表n峰小心地把一塊帶有血跡的玻璃碎片包好,收了起來。


韓峰又問了幾句,對冷鏡寒道:“好了,我們走。”


冷鏡寒道:“去哪兒?”


韓峰道:“去看看那個卡車司機啊?!?/p>
吳志光還在二十四小時拘留中,整個人都像蔫了的皮球,真是倒霉透了,半夜開車居然會碰到兩個人,更糟糕的是,警方從他的呼吸殘留物中查出酒精超標。這事故恐怕就將他下半生賠進去了。


冷鏡寒給交警部門的同志打了個招呼,帶著韓峰進去了。


記錄員陳思是個年輕小伙子,聽說刑偵處要來人調(diào)查,還是冷處親自帶人來,可沒想到冷處帶來這么一個人,看上去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韓峰把審訊筆錄粗粗一看,就扔在一旁,道:“我要重新問?!标愃贾缓萌グ才拧?/p>
韓峰問道:“你說昨晚事故發(fā)生時是凌晨一點至兩點,到底是一點還是兩點呢?”


吳志光神情頹然地說道:“我怎么知道,我離開酒店是十一點,已經(jīng)開了很長時間的車了?!?/p>
陳思補充道:“120是一點四十九分到車禍現(xiàn)場的?!?/p>
韓峰眼一橫,道:“我又沒問你!”陳思臉色一青,那時他不知道,韓峰問問題時,連冷鏡寒都不敢插嘴,更何況一個小小記錄員。吳志光倒是對韓峰有了好感,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自己都被這個記錄員折磨著,早就想找個機會罵罵這小子了。


韓峰又問道:“你說看到一個人突然從角落里跳出來,你已經(jīng)來不及剎車,你才拐彎進了小巷的?”


吳志光點頭。韓峰道:“那么你進小巷撞了人之后,那個突然跳出來的人肯定是第一目擊證人,他到哪里去了呢?”


吳志光仔細地想了想,道:“對啊,我當(dāng)時沒注意,現(xiàn)在想想,那人就是突然出現(xiàn),后來就不見了?!?/p>
韓峰又拿起審問報告,看了看,問道:“你拖了一車鋼材,從哪里拖來的?”


吳志光道:“從天涯市成安鋼廠運來的。我趕著送到恒安礦業(yè)有限公司去?!?/p>
韓峰掐指算道:“天涯市過來的,那你不是已經(jīng)開了近十個小時的車了,就你一個人?恒安礦業(yè)公司,是個礦場吧?送到那里去做什么?”


冷鏡寒道:“恒安礦業(yè)公司有個特種鋼加工廠,生產(chǎn)提煉高等鋼材的?!?/p>
吳志光道:“是啊。因為趕得快,所以在天黑前碰到我那朋友,我才有時間去喝一杯嘛?!?/p>
韓峰轉(zhuǎn)動眼珠,又問道:“你那個兄弟,就是陪你喝酒的那位,你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吳志光道:“很久了,我都沒想到,居然會突然遇到他。”一說起他的老朋友,他便興奮起來。


韓峰又道:“他也是開車的?”


吳志光道:“是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p>
韓峰道:“你們喝了多少酒?”


陳思皺眉,心想:“這和案情已經(jīng)扯遠了?!笨捎植桓艺f出來。


吳志光道:“不知道,少說也有一打啤酒,而且每人還喝了半斤二鍋頭。說酒量,我可不輸給任何人,那家伙也是厲害。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我們曾一人一瓶劍南春對飲。”


韓峰道:“哦?!彼堄信d致地聽下去,到后來就成了跟吳志光話家常了,從衣食起居,到交第一個女友,什么都談。談了足足一個小時,韓峰認為了解夠了,才和冷鏡寒動身去找潘小姐。


韓峰在冷鏡寒那里拿了一件新衣服,每次與女士見面,他總是會穿得很正式,不過衣服從哪里來的就說不清了。冷鏡寒自然心痛不已,要是跟韓峰在一起,他一個月的工資不用兩天就泡湯了。


潘小姐雙眉如柳,一雙大眼睛,那張臉只能用天使來形容,韓峰沒見過,這樣純潔的臉,簡直就是上帝完美的杰作。潘小姐身材也很不錯,就是身高稍微矮了點,估計不到一米六,韓峰和她比起來就顯得太高了。還有,她的頭發(fā)短短的,韓峰也不太喜歡短頭發(fā)的女子。


三人在咖啡廳見面,冷鏡寒介紹道:“潘可欣,潘小姐。這位是名人偵探韓峰?!?/p>
潘可欣靦腆地低了低頭。韓峰盯住她胸部不放,好家伙,至少有雙d罩杯,三十八碼少不了。這潘小姐可是很懂得選擇文胸的,比自己的胸部大四分之一的文胸,下面有鋼絲向上襯托,將雙乳完全圓滿地放入罩杯中,既保持了雙乳的嬌挺和突出,又可以對雙乳進行舒適的按摩。韓峰盯著潘可欣的胸口,看著那一雙白皙的肉球,心中考慮著它們什么時候才能像白兔那樣自己跳出來呢。


潘可欣已經(jīng)是第五次低頭了,稍有常識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那意思,自覺地收起自己的目光??身n峰不,他的眼睛像狼,盯住的獵物就絕不放過,更像剪刀,潘小姐在他眼中早已被咔嚓幾刀剪掉了衣物。


“咳咳?!崩溏R寒實在看不下去了,咳嗽兩聲讓韓峰注意影響,沒有姑娘會喜歡這樣的目光的。冷鏡寒作為潘可欣的長輩,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他寒暄幾句,就準備撤退,道:“嗯,你們都認識了,我還有點別的事??尚腊。绻悄橇号d盛騙保,這位韓大偵探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使用的花招的。這點你放心,伯父就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聊?!彼蟛诫x開咖啡廳,感覺是把潘可欣交到了狼嘴里,略微有些歉意。


潘可欣問道:“不知道韓大偵探發(fā)現(xiàn)了什么破綻沒有?”


韓峰道:“你可以叫我韓峰,或者叫我阿峰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欣兒。大家談話不用那么拘束。說實話,我對這起事故的了解不是很多,還需要更多更詳細的信息,或許你能幫我?!?/p>
潘可欣道:“哦,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幫助嗎?”


韓峰道:“我想去看看被害者的家屬!”


潘可欣霍然站立起來,聲色一變,嚴詞道:“難道現(xiàn)場沒有什么破綻嗎?難道那卡車司機說得不夠詳細嗎?其實,我們自己的調(diào)查員也能查到線索,只是考慮到你們進出警方獲取資料方便些才請你們來幫忙的。若梁興盛要騙保,這完全是他個人的事,與他家屬有什么關(guān)系?”


韓峰看著潘可欣的身體曲線,該豐盈的地方奇峰凸現(xiàn),該纖瘦的地方玲瓏畢現(xiàn),但他心里卻能想別的事,心中疑惑:“奇怪,為什么一提被害者家屬這潘小姐就如此激動?好像我一看見被害者家屬就一定不會幫她了一樣。”


下灣開發(fā)區(qū),原本是市里最大的一片規(guī)劃開發(fā)區(qū),被某巨型開發(fā)商承包規(guī)劃修建。誰知道,房子修至一半,便有人舉報,施工方大量使用劣質(zhì)鋼材和水泥。這件事被記者曝光后,開發(fā)集團的首腦攜巨款潛逃,開發(fā)區(qū)里只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爛尾樓,有的樓房已經(jīng)竣工,只差墻面的裝修和粉刷了。市里也想重新開發(fā),可是一直沒有人敢接,一方面要大量的投資,而另一方面要將原來的樓房全部爆破,算完這筆費用,就沒有多少利潤可圖了。市政府換屆,于是開發(fā)區(qū)的事就拖了一拖,這一拖便是六年。


這六年里,那些房屋就成了流浪漢、拾荒者、乞丐們的棲身之所。人越聚越多,很快樓房便住不下了,樓房周圍就有了木板的小房間,一進開發(fā)區(qū),這里便彌漫著惡臭,腐朽而令人作嘔的氣息。


他們到下灣開發(fā)區(qū)時,那路幾乎就不能通車。他們下車時,不少衣衫襤褸的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韓峰還以為自己到了丐幫的地盤。果然,韓峰第一眼看到梁興盛的家屬心就軟了。他驚嘆于這座城市里,居然還有可以和他睡覺的地方媲美的處所。不足十平方米的破敗木屋,放了一張床后就放不下什么別的東西了。梁興盛的妻子盧芳和她的兒子梁小童就擠在這破落的小屋內(nèi)。


韓峰大吃一驚,就算是再不濟,梁興盛畢竟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的家怎么會破落到這樣的地步。詢問后才知道,原來,梁興盛早年得意時,養(yǎng)了個情人,回家對妻和兒子經(jīng)常打罵。梁妻一怒之下,帶著兒子離開了梁家。沒多久,梁的公司就處于虧損邊緣,梁變得身無分文。而他的情人把他最后的積蓄擠干后,不辭而別,梁興盛真的變得一無所有了。


梁妻文化不高,城里也沒有親戚,只好靠撿拾垃圾為生。梁小童今年十歲,平日便與媽媽一起撿垃圾,靠微薄的收入,還要繼續(xù)讀書。


韓峰被感動了,沒想到他們的情況如此糟糕,也難怪潘可欣會懷疑梁興盛騙保,因為梁興盛或許最后良心發(fā)現(xiàn),保單上受益人寫的是盧芳的名字。


五十萬數(shù)字不大,但是無疑足夠改變這母子的生活。潘可欣憤憤道:“雖然他們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一樁是一樁。我私人都可以拿出一部分錢資助他們的生活,但是如果確認梁興盛是騙保,我們公司是一分錢都不會賠付的?!?/p>
韓峰看著破敗的四壁,又看看盧芳,她雖然三十多歲年紀,衣服也有些舊了,但是很干凈,而且風(fēng)韻猶存,三十多歲的女人,正有股成熟女人的味道,身材絕不比潘可欣差。談話中,盧芳一直嚶嚶抽泣,不過這種嬌弱的樣子倒也令人愛憐。梁小童是個頭發(fā)黑而濃密的小孩,那短發(fā)就如鋼針披在頭上,眉毛幾乎連成一字,塵埃遮不住稚氣的臉龐,他咬著牙一直沒哭,眼睛里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當(dāng)韓峰問他時,他答道:“他不是我爸爸,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北R芳就一面罵梁小童,一面又抱著小童哭。


韓峰看了梁小童一眼,覺得這個小孩很不尋常?!盎蛟S,這就是命運對一個人的改變吧。擁有這樣一個童年,今后會變成什么樣呢?”韓峰這樣想著。


離開時,韓峰嘆息道:“唉,人死不能復(fù)生,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過錯,都隨著他而去了,何況,說不定,他還為你們留下一些驚喜?!?/p>
盧芳還想問什么,韓峰與潘可欣又匆匆走了。潘可欣道:“現(xiàn)在你見過死者家屬了,說吧,你都查到些什么?”


韓峰扁嘴道:“很抱歉,潘小姐,我覺得這確實是一場事故,意外事故?!?/p>
潘可欣咬牙切齒道:“好!我們會派自己的調(diào)查員去查的。”說完,不再理韓峰,徑直走了。韓峰回味著,盧芳身上的體香很清新很純樸,這可是潘可欣身上那些香水味比不上的。


事后冷鏡寒又來找過韓峰一次,韓峰一口咬定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就是意外事故。冷鏡寒走后,他才微微一笑,他喜歡做決策者,這起事故有破綻,有大大的破綻,可是只要他不說,那些調(diào)查員什么也查不到。那對孤兒寡母太可憐了,保險公司有的是錢,賠人家一點有什么不可以呢?韓峰又想了想,對自己的做法非常贊同,他滿意地笑了。


韓峰以為,自己得罪了潘小姐,這潘小姐可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墒菦]想到,第三天潘小姐通過冷鏡寒,邀請韓峰去參加一個酒會,說是賠禮道歉。本來韓峰不愿意去,可是一想潘小姐的身姿,而且酒會后還不知道有什么發(fā)展,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韓峰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高檔晚宴,他從冷鏡寒那里拿來的那套西服實在不入流,還沒有人家侍者穿得好。來來往往都是貴賓,那些常在電視上出現(xiàn)的人物,還有不少老外,韓峰站在堂中,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人理他。潘可欣穿了套緊身綢緞晚禮服,露背至腰,更將身體的曲線勾勒如畫,一雙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鞋,使她勉強能與韓峰肩頭平齊。她手執(zhí)香檳,來到韓峰身邊,微微笑道:“韓大偵探,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哦。”


韓峰本來是個不講禮儀的豪放浪子,來到這種地方確實有些不知所措,被潘可欣點破,別過頭去,不與她搭話。潘可欣道:“好了,那天我對你的態(tài)度不好,是我錯了。今天是我特意向你道歉呢,韓大偵探可不可以賞臉喝一杯???”


韓峰接過酒杯,問:“你怎么能參加這么高級的宴會?”讓他更奇怪的是,潘可欣不僅可以參加這樣的宴會,而且還可以邀請自己也參加這樣的宴會,這個保險經(jīng)理人的身份很不一般啊。


潘可欣笑道:“冷伯伯沒告訴你嗎?我父親——”


韓峰馬上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在這座城市里,姓潘的,哦,他嘴一張,潘可欣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點頭表示他猜對了。韓峰心中一動,難怪潘可欣可以參加這樣的晚宴,別說這樣的晚宴,就算是國宴,她也能參加的吧,因為她的父親,不僅是商界名家,而且也是政界要人。韓峰好奇地問道:“為什么你要去做保險經(jīng)理人?”


潘可欣嘴一噘,道:“很多人都問我這個問題。按你們的想法,我該去當(dāng)大公司的ceo,該去支配數(shù)以億計的財務(wù)才對,是嗎?哼,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認為,我是生活在父親的庇蔭下,我要靠自己的能力生活?!?/p>
韓峰笑了,道:“看來我得重新估計你才對,還是個自強的女孩呢。”


潘可欣淺淺一笑,道:“我們的調(diào)查員去查過了,確實如你所說,沒有絲毫跡象表明這是一起策劃過的事故。你是對的,我那天還以為你袒護那對母子呢,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韓峰反而不好意思了,那起事故,很明顯是梁興盛故意騙保,他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潘可欣繼續(xù)道:“明天,我們就與那對母子簽署賠償協(xié)議,他們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p>
韓峰支吾道:“這樣很好,這樣很好?!?/p>
“miss!”一名外國紳士喚了潘可欣過去,韓峰又是一個人了。他的眼睛開始搜索,這里的客人,男的不說,女子都是性感尤物。那名亞洲天使,有著魔鬼的身材;那名歐洲女郎,身高一米八以上,金發(fā)碧眼,肌如凝脂,潤如白玉。


韓峰選中目標,借機向那歐洲女郎靠去,走到一半時,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體香,很純,清淡,但是對男性有說不出的吸引力。韓峰頭皮一麻,心道:“不對,這件事有些不對!”


韓峰連招呼都沒和潘可欣打,就急忙退出了宴會,趁著夜色,他第二次來到事發(fā)現(xiàn)場。這次他在撞人的地方停留了很久,反復(fù)地觀察。這是個丁字形路口,街角便是路燈,從小巷正對出去便是賣衣服的小店,小店有個大大的玻璃櫥窗。


事發(fā)的那晚,櫥窗的玻璃被人打碎了。梁興盛可以用橡皮繩,一頭結(jié)在對面屋頂,垂下來系個橡皮人,將橡皮人放在櫥窗里。橡皮繩繞過路燈高處的橫梁,聽聲音可以判斷車輛的大小,看車燈可以知道車輛離路口的距離,然后時機成熟,他一拉橡皮繩,便造出有人跳到路心的假象。在近距離時,任何稍有經(jīng)驗的司機都會選擇拐進小巷,他就可以自己撞上去,他手一松,那橡皮繩就能帶著假人飛上屋頂,若他有同謀或是告訴了妻子,將假人收拾一下,便天衣無縫了。


路燈橫段有橡膠擦過的黑色痕跡,這是韓峰最先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他沒有說破,是因為那對母子的命運太悲慘了,可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因為韓峰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復(fù)雜,其中的蹊蹺之處太多了,他不住提醒自己,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第二天下午,保險公司營業(yè)廳內(nèi),潘可欣與一名中年男子面對面坐著,商談賠付協(xié)議,似乎已經(jīng)商談妥當(dāng),潘可欣將文件夾往那中年男子面前一推,微笑道:“林先生,你簽了字,這份協(xié)議就正式生效了。你可以跟我到指定銀行領(lǐng)取賠款。”


那姓林的中年男子滿意地點點頭,握起了筆,韓峰趕到了。他一個箭步邁過去,抓住了姓林男子握筆的手,道:“對不起,你恐怕還不能簽字?!?/p>
姓林的男子一臉茫然,問道:“你是什么人?”


潘可欣也是十分不解,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韓峰?”


韓峰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代理梁興盛事故案的全權(quán)律師吧?”


姓林的男子自我介紹道:“不錯,我叫林國強,是盧芳女士委托我全權(quán)代理她先生的索賠事宜。請問你是什么人?”


韓峰大大咧咧地坐下來,道:“偵探。韓峰?!?/p>
潘可欣給他倒了杯水,韓峰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林國強問道:“韓偵探,你認為這份協(xié)議,有什么問題嗎?”


韓峰拿起文件夾,道:“協(xié)議沒有問題,不過,梁興盛是騙保,所以,這五十萬不能給盧芳女士了。真是非常抱歉?!?/p>
林國強望著潘可欣,道:“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們給我個解釋。”


潘可欣望著韓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韓峰不是明明說沒有問題嗎?


韓峰便將梁興盛的作案手法復(fù)述了一遍,林國強聽后哈哈大笑道:“大偵探,這都是你的一種臆想,只是憑空猜測而已,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的當(dāng)事人用這種手法騙保呢?”


韓峰點頭道:“不錯,我這一上午,就是找證據(jù)去了。你看這個——”他拿出一個塑料口袋,里面裝了幾件小物什。一個帶長釘?shù)蔫F環(huán),一些石屑,一截不知是什么東西。


韓峰解釋道:“這些都是在車禍發(fā)生現(xiàn)場的正對面,也就是衣店的正上方樓頂發(fā)現(xiàn)的。這個鐵環(huán)用來拴橡皮繩的一端,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被深深地釘在樓頂陽臺壁。由于假人向上時速度極快,肯定與墻端有摩擦,這些石渣上有木屑。而這個,是梁興盛的同伙解不開橡皮繩,用刀切割留下的一截橡皮。”


林國強笑了,道:“你我都知道,這些東西不足以證明我的當(dāng)事人騙保。”


韓峰道:“這些只是輔助材料。梁興盛用手緊握橡皮繩,他的手心肯定留下了勒痕,你想不想跟我去驗尸???還有!他將衣櫥打破,將假人放進衣櫥里,腳底會有玻璃碴,而玻璃也劃破了他的身體,真是不巧得很,我有一塊帶血跡的玻璃,在衣服店外面發(fā)現(xiàn)的,若是血型相同,這可很難解釋吧。雖然每一種證據(jù)都微不足道,不過加在一起,那就很有說服力了。當(dāng)三件以上的巧合指向同一件事時,這件事便是蓄謀。”


林國強臉色變了變,道:“這件事,我要和我的委托人商量一下,我們保留起訴權(quán)?!?/p>
看著林國強急匆匆地走了,潘可欣道:“你怎么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疑點?”


韓峰歉意道:“本來,我是打算幫助那生活困難的母子的,所以沒有把發(fā)現(xiàn)的破綻說出來,而你們的調(diào)查員也找不到什么有力證據(jù),實在是抱歉得很?!?/p>
潘可欣道:“可你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韓峰道:“或許是你昨晚請我參加了晚宴,讓我良心有所發(fā)現(xiàn)吧。呵呵,我要先去警局,證實自己的想法,你要不要來?”韓峰笑著說,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潘可欣搖頭道:“我還要忙別的事呢,看尸體?還是你自己去吧。”


韓峰先找了冷鏡寒,兩人一同到警局停尸庫。冷鏡寒十分不理解,一路追問:“你不是說沒有問題嗎?現(xiàn)在怎么又有問題了?你是不是對可欣有意見?你是怪我沒有告訴你可欣父親的身份嗎?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說出來??!”


韓峰道:“看了尸體再告訴你。”


尸體已經(jīng)被領(lǐng)走了。沒有辦法,親屬有領(lǐng)走尸體的權(quán)利,而且這只是普通車禍,現(xiàn)在尸體恐怕已經(jīng)化成一捧灰了。


韓峰只能看到尸檢報告。幸運的是,死者遺物沒有被領(lǐng)走,據(jù)說來領(lǐng)尸體時,梁興盛的家屬很急,等把遺物拿出來時,那些人已經(jīng)搬著尸體走了。


這一看不要緊,卻發(fā)現(xiàn)了大問題。尸檢報告寫得很明白,尸體肋骨斷了三根,一根刺穿脾臟,大出血而亡。


韓峰疑惑道:“怎么會這樣?”


冷鏡寒問道:“怎么?有什么問題?”


韓峰搖搖頭,道:“當(dāng)時吳志光開的可是載滿鋼材的東風(fēng)卡車,凈載重十五噸,他超載到了四十五噸。一輛四十五噸的大卡車與一個不足五十公斤的人相撞,只斷了三根肋骨?難道這人的骨頭都是鋼筋做的?”


韓峰仔細看了梁興盛的身高,又道:“這人身高一米七三,而撞他的東風(fēng)車是平頭的,車前有個檔,那檔的高度只有一米一二左右。人與車撞,首先發(fā)生碰撞的部位應(yīng)該是最突出的部位,也就是說,那最重的撞擊該在這兒——”韓峰指了指自己的腰部,然后道:“不管是正面相撞還是背面相撞,這人脊骨不斷裂變形是很難的。”


冷鏡寒?dāng)傞_手,道:“可是,這尸體就是這樣?!?/p>
韓峰看著死者的衣物,道:“據(jù)吳志光說,死者被撞飛,而現(xiàn)場的血跡也表明,死者落地后,至少滑行了五米距離。你看這衣服,除了背部一團血漬外,連一點磨損也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冷鏡寒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韓峰在死者的衣物里用鑷子取出一塊破布樣的東西,問冷鏡寒道:“這是什么?”


冷鏡寒看了半天,道:“好像是——爛菜葉?”


韓峰放下手中的東西,以拳擊掌道:“好家伙,走!我們再去現(xiàn)場!”


冷鏡寒無奈道:“你到底搞什么名堂?又看見什么啦?”


韓峰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次是我失算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正眼瞧過這起騙保案?!?/p>
現(xiàn)場,在梁興盛倒下的地方,旁邊就是一條極窄的小弄,這種小弄不是讓人進出的,是老式的民房,兩堵墻中間,供居民倒垃圾用的。韓峰開始在垃圾堆里仔細地尋找起來,冷鏡寒遠遠地看著,不知道他找些什么。韓峰在小弄里仔細查看每一個墻角,終于,他發(fā)現(xiàn)了,血跡!


血跡很少,隔了很遠才有一滴,但是幾乎隔相同距離便能發(fā)現(xiàn)一滴,很有規(guī)律,而且,血跡干涸很久了,若不是因為小弄沒有人走,很難保存下來。韓峰從小弄里走出來時,兩眼開始發(fā)光。冷鏡寒吃了一驚,因為他知道,韓峰通常只在兩種情況下眼睛會發(fā)光:一種是看見了絕世美女,他的眼睛賊亮賊亮的;另一種就是有了奇怪的案件,越棘手的案子,他就越興奮。而此刻,他是靠墻站的,身后不可能有美女,那么只能是韓峰發(fā)現(xiàn)了重大案情。


果然,韓峰拍著冷鏡寒的肩道:“老兄,準備成立個專案組吧!”


冷鏡寒臉色一變,問道:“有這么嚴重?這不就是一起普通的騙保案嗎?”


韓峰搖頭道:“不!這是謀殺,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


冷鏡寒追問道:“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韓峰道:“血跡!我馬上回去準備我的實驗,如果我得出的結(jié)論與我的推理相同,那么,我可以告訴你,一起罕見的謀殺案將慢慢浮出水面。若這是真的,那么,很快便有更多的謀殺案出現(xiàn),你先去準備一下,調(diào)派精英,準備迎接大案的到來吧。哦,對了,盧芳和那孩子,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不在原住地了,你幫我查一下。”


冷鏡寒目瞪口呆。


韓峰借用了刑偵科的實驗室,他面前放著兩個玻璃試管,試管里分別裝有玻璃碎片上洗下的血跡和地上殘留的血跡。他用試劑調(diào)和試驗著,很快結(jié)果出來,玻璃上的是o型血,地上的血跡是b型,而報告上死者的血型卻是ab型的!三處不同的地方取到三種不同的血型,與韓峰的推論完全吻合,韓峰仰天長吁一口氣,嘆道:“太精彩了!”


國道上,一輛奔馳正急速前進。林政坐在后座,架著二郎腿,正滿意地欣賞窗外的風(fēng)景。他今年四十五歲,剛當(dāng)選海角市十佳杰出青年,那丹奴牌金絲眼鏡和一身名牌西服彰顯著他的地位和財富。恒福銀行海角分行行長、恒福銀行董事會董事、海角市書畫協(xié)會副會長、海角市愛嬰慈善基金會主席、華人富豪榜排名第六百七十三位,這些稱號足以讓他滿意。年富力盛,正值壯年,金錢、地位,該擁有的他都擁有了,可他眼鏡里的眼神,卻多少有些憂郁。


奔馳突然顛簸起來,林政怒道:“怎么回事?”


司機小王無辜道:“前面路上,不知道被誰撒滿了碎煤渣,好長一截?!?/p>
林政道:“每次都給你說了,別把汽車輪胎的氣加那么滿,你就是不聽,開慢些!”


“是。”小王減慢了車速。林政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一顛簸,心情就更惡劣了,心道:“究竟又是什么事呢?為什么要讓我走這條路???他們到底想做什么?”驀然,他覺得真皮坐墊變得炙熱起來,他問道:“小王,是不是空調(diào)壞了?怎么這么熱?”


小王回答道:“我沒有感覺到熱啊?!?/p>
“轟!”一聲巨響之后,遠遠看去,一輛小轎車就像一朵鮮花一樣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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